有一次,她修練完比較早,她便好奇問孃親:“孃親,你跟爹爹是怎麼認識的呀?”爹爹孃親一直相親相愛,雖然他們有時會吵架,但過不了多久,他們又和好了。這種親密無間的感情,是她沒有經歷過,並無法理解的,她很想知道他們之間的故事。
孃親便笑着對她講起他們的故事來。
我是精靈族,跟你爹爹畢竟是跨種族,語言自是不相同的。
但說起從什麼時候我們在一起,怎麼在一起的,如今細想來,應當是我先動心吧。
我們初見之時,是在塞納戰場上。那時候,暗黑一族爲了掠奪我們精靈族的土地,圍攻精靈一族。彼時精靈族的防護戰剛剛開始,你爹爹便帶着衆將士來到精靈駐紮地。
精靈族一向容貌長得極好,但你爹爹的皮膚雖然不像精靈那般白皙,五官挺立,卻是很健康的小麥色;那眉宇之間充斥着戾氣,眼底冷似寒冰。他站在精靈中毫不遜色。再看看他們人族的普通兵士,他更是如鶴立雞羣,想不注意他都難。
那時候啊,他身着黑色衣衫,頭髮高束,身姿挺拔,步履輕緩,如光風霽月,真是說不出的尊貴雅緻。
那時候的我不是跟人族沒有打過交道,但如他那般吸引眼球的,卻當真是頭一次見。
據說,許多愛情最初都是見色起意。我想,或許從一開始,我就讓他迷住了吧。
當時我是精靈族的領頭之一。作爲領頭,我上前迎爹爹時,他只是略微冷淡地跟我打了個招呼,說明來意。卻看都沒看我一眼,便冷冰冰帶人離開了。
哈哈,說起來,我當時心中略微有些不舒服。我的容貌一向惹人注目,不說人族或者其他族,就是在精靈族,追求我的精靈都很多,但你爹爹當真奇了,居然瞄都沒瞄我一眼。
精靈雖說有魔力,但畢竟從聚集魔力和唸咒語到釋放魔力需要一定的時間。獸人數量多,不但會再生修復,且力量並不弱。再加上有強大的暗黑精靈,沒有人族參戰之前當真有些乏力。
但自從人族到來,擋在我們精靈軍隊前面肉搏,幫我們爭取時間。精靈在後面蓄積魔力與咒術,之後再釋放。如此配合下來,竟是隱隱有些佔上風。
我釋放魔力之餘,用餘光看了你爹爹一眼。但見他劍芒宛若絢爛銀龍一般,劍氣凌厲。身形飄忽不定,凌波微步,動若飛龍,緩弱遊雲,又穩健又瀟灑。看得我暗暗稱奇。
尚文學府時,我早就學會了各族語言。人族語言我自然也能暢通無阻的聽說解讀。
中午吃飯時,我便聽不遠處一瘦子說:“你們可知這次,是誰請戰來幫精靈族對抗獸人?”
熙桑聽孃親模仿男人的聲音,偷偷一笑,但一想到現在是孃親在說她和爹爹的故事呢,不能笑。於是只得憋着。
聽到這裡,我自然好奇,便一邊嚼着口裡的精靈饢餅,一邊豎着耳朵專心聽起牆角來。
只聽瘦子對他對面的胖子好奇道:“誰啊?不是王下令的嗎?”
那瘦子搖了搖頭,悄聲道:“這打仗意味着什麼呀?意味着死人,意味着要花費糧草和金錢,此次獸人明顯是衝着精靈族來的。並沒有觸犯咱們人族。王怎會主動提出讓我們去攻打?”
胖子點點頭,隨後又皺着眉頭問道:“你這般說倒也有些道理。那到底是誰請戰的嘞,那人豈不是害了咱們?”
瘦子眉頭一皺道:“別亂說話,咋就害了你了?是將軍請戰的。”
胖子一愣道:“將軍爲啥要請戰啊?難不成讓兄弟們白白送命?”
瘦子站起身,敲了一下胖子頭道:“瞎說,咱們將軍是誰?他帶着咱們贏了多少勝仗!你不知道?不是我吹,咱們人族能在王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還不是對虧了他。再者說,他可曾虧待過兄弟們?死了的兄弟們,他哪次不是自行掏腰包,贍養死者家屬。這年頭,像這樣的頭領你見過?我之前在另一個軍隊裡。那邊的頭領可是大爺,踩着大家夥兒的屍體逃命,哪裡像將軍這般把咱們當一家人?你再敢說他壞話,我揍死你。”瘦子說到這裡,擦了擦眼淚。
我當時也聽得感動不已,我心想,這男人真不錯,還挺有擔當的。
胖子愧疚地看着瘦子,連忙對瘦子道:“俺,俺就是有些糊,你倒是說說將軍爲啥來幫精靈族的?”
瘦子又悄聲道:“將軍說,一直以來,咱們對戰獸人之所以沒有那麼吃力,就是有精靈族強大之人在暗處對抗暗黑精靈。若是沒有精靈族,咱們早就敗了,人族早已讓那些暗黑部隊覆滅。精靈族一向愛好和平,公平正義,獸人若是真攻下精靈族,那下一個必定是人族。到時,沒有一個種族會像精靈族那般真心實意相幫,光靠人族自己根本無力於那些強大術法的暗黑精靈相抗擊。所以他才請戰,帶兵去幫助精靈族。”
胖子拍桌子叫好道:“說得好,但是這些話你怎的知道?”
瘦子道:“聽別人說的唄,這可是大好事兒,私底下都快傳遍了。就你還呆呼呼的,一天就知道吃。”
胖子嘿嘿一笑。
後面那兩人說了些什麼,我都沒有心思聽下去,只剩下你爹爹請戰,那幾句話反覆在我腦海裡迴響。
我一邊嚼着手裡的饢餅,一邊心情有些複雜。他怎麼知道之前是精靈族強者在幫他們對抗暗黑精靈?
同時我心裡又有些暖融融地想:原來這次是他主動請戰來的啊。
我左右看了看,發現你爹爹沒來吃飯,便帶了兩個饢餅去找他。
入了帳篷,我便看他正看着沙盤,研究戰術。
我咳嗽了一聲,用人族語言道:"剛吃飯的時候沒見將軍去吃飯,給你帶了個餅子。”
你爹爹抿着嘴笑了笑說了聲:“謝謝。”
我從沒見過他笑,於是有些呆愣地看着他那轉瞬即逝的微笑。恨不得把那一抹微笑刻在腦子裡,便沒來得及把饢餅遞給他。
你爹爹擡起頭來,我跟他恰好四目相對。他的眼神居然出奇的又溫柔又璀璨,給我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我自然順勢問了出來。
誰知他卻挑了挑眉頭,邪魅一笑道 :“你不會對每個男人都這麼說吧?”
我當然臉紅死了,就說:“當然不是。我只是,只是覺得你的眼神看着有些熟悉。”
你爹爹卻不知想起了什麼,抿嘴一笑,擡起頭對我說道:“你可願教授我精靈語言?獸人數量衆多,按照今天的戰況來看,戰爭估計還得持續很久。人族和精靈族合作作戰,語言不通頗爲不便。你可願教我?我再教給底下人,這樣大家熟悉起來,配合作戰也更加有默契一些。”
我想起今日那兩人對話,拒絕的話語自然是怎麼都說不出來的,就點點頭答應了。
太陽落山以後,獸人不能視物,便撤走了。
每次衆將士匆匆忙忙商討完戰術,你爹爹便來我帳篷,跟我學習精靈語言。
每晚相處,偶爾免不了有些許觸碰,雖說一觸即分,但有時候氣氛便莫名有些曖昧。
一來二去,時間一長,我便發覺自己越來越喜歡你爹爹。
以前,情愛這種事,我從來不放在心上的。
從前,精靈族每年都會給所有的年輕的精靈族專門舉行一個篝火會。年輕的精靈們圍着篝火跳舞,凡是有看上眼的男精靈或女精靈會給對方一朵百合花。若是對方也有意願就回贈給那男精靈或女精靈一朵百合。之後兩家便舉行親事。現在怎麼樣,我已經不清楚了,畢竟許久沒回去了,但想來應該沒多大變化纔對。
那時候我在大陸第一學府,尚文學府讀書。每年篝火大會,向我示好的精靈不知繁幾。但我卻興趣缺缺,大概是他們和我無論從外貌到性格都極其相近的緣故吧。又或許,他們並不是合適的人。
我一直都渴望去其他地方。那麼想,我也就那麼做了。
反正啊,你爹爹還是第一個讓我感興趣的男子。我想這大概就是人類所說的緣分吧。
塞納戰場上,一次大戰時,幾個獸人一起圍攻他,他當時攻擊有些乏力,甚至受傷了。我當時心臟都嚇得快要跳出來。我不假思索,便瞬移過去救下了他性命。
戰後,在他的帳篷內。
我紅着眼睛斥責他說:“你作爲一軍主帥,雖說要有帶頭作用,但也不能這樣將自己置身於險地啊。沒聽說過擒賊先擒王?若是一個軍隊失了主帥,就跟身體沒有腦袋一樣,那這支隊伍還有得救嗎?”
他看着我焦急的神色,滿眼柔情,卻噗哧一聲笑出來,他笑着說:“原來你這般在乎我?”
我當然有些怔仲。是啊,不知什麼時候起,他在我心裡已經這般重要了。我才明白我自己的心意,我知道,我愛上他了。
我還在怔愣,你爹爹卻已經親上來。雖說一觸即分,但那種奇妙的觸感卻讓我的心跳完全失去了節奏。
所以說啊,這親親,抱抱這種事,是隻有相互喜歡的人才可以做的。
他擁抱住我,輕輕對我說:“我心悅你已久。你可願同我在一起?”
他剛說完,我便逃避似的,瞬移到自己房裡去了。
我太緊張了,而且我有些糾結,畢竟人族和精靈族是不能通婚的。
那時候我的內心是極其痛苦,糾結的。你外婆所說的話,一遍遍在我的腦海裡迴響。
我搖了搖頭,平息了一下自己。
回想起自己那五百多年,的確從未有一個人像江城這般帶給過她那種陌生的感覺。緊張,心動,柔情,甜蜜,糾結。我心裡想了無數種後果和結局。但最後,我發現,我最沒辦法接受的,就是不能跟他在一起。
於是我對自己說:“若是他現在再來找她,她便答應他,若是.......那就算了。”
不一會兒,帳外傳來你爹爹的聲音:“睡了嗎?你可覺得我唐突了你?對不起,今天情難自禁才......”
“進來,在外面說不怕你們人族聽了去?”我回答說。
待他進來,我便迴應說:“我願意。”
我一向比較張揚,坦誠,對待感情亦是如此。我決定成全自己,也成全他。對人族來說,生命短暫,我不想他留下遺憾,也不想我自己留下遺憾。因爲我不確定,我還會不會再愛上別人。如果沒有呢?那我這一生,就如同貧瘠的沙漠一樣,或許會一直存在着,卻開不出美麗的花,結不出豐碩的果實。我等不了,也不想等。
那一刻,我不是忘記了母親所說的話,只是......情難自禁......只是選擇了我認爲正確的道路。
我們像是彼此不知曉那條約一般,就那樣私下結爲了夫婦。
“孃親,那爲什麼人族和精靈不能通婚呢?”熙桑問道。
“走啦,該睡覺了。你個小傢伙兒,再不睡,明早可就起不來了。”艾青轉移話題道。
熙桑略感遺憾地心想:看來這緣由八成是什麼不好的事兒。
不過今天她已經滿足了上一世她遇上一個渣爹,讓她不敢相信感情,因此她一直沒談過戀愛。這一世聽爹爹孃親之間的故事,她不禁對感情之事有些憧憬起來。
熙桑就這樣苦逼的修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苦是苦些,但效果卻極其喜人。
滿十歲時,蒙着眼睛,熙桑光靠着耳朵來辨識方向,弓箭便能百發百中。練武的底子自然也打得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