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在說,傑羅夫不明白爲什麼,所以他只是在聽。
“那個時候,你還在女裝……好吧,不提這個,那時你對我一點兒也不瞭解,還以爲我是火箭隊的成員。”
梧桐看着傑羅夫臉上有些波動,於是繼續說道:“後來你也知道了,你遇上我的時候,我剛從醫院裡出來,一張嚴重燒傷的臉必須戴上面具,而第一隻陪伴着我的精靈獨角蟲,也在那一場令我毀了臉的戰鬥裡,被對方像捏蟲子一樣的殺死。”
說出這一番話的時候,梧桐語氣很平靜,可是傑羅夫聽着聽着不自覺注視上他的眼睛,卻看到這雙瞳孔漆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流露出幾分危險。
梧桐看着傑羅夫的臉色漸漸變化,他說的這些事情,是傑羅夫原本不知道的,這些原本是士郎以及他的更高級上司們通過調查,才知道的事情。
他把這些說出來,是有風險的,有可能被傑羅夫無意的漏泄出來。
不過,梧桐願意冒這個風險,他繼續說道:“現在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是我朋友,所以我不想看你繼續這樣難過,但我也沒有辦法代替你,只是希望你能明白,無論如何,至少現在我在這裡陪着你。”
這個時候,傑羅夫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像個孩子似的大哭了起來,梧桐沒有說什麼,只是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傑羅夫直接抱住了他。
無論如何,在梧桐此時並不覺得尷尬什麼的,因爲在他的眼裡,傑羅夫其實也只不過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並且一時負氣離家出走,還能夠一個人堅持着下來,這份勇氣已經很不錯了。
幾分鐘之後,傑羅夫漸漸安靜了下來。
“我們回去吧,風妖精它們還需要我們陪着呢。”
“嗯。”
傑羅夫此時心緒漸平靜,心裡之前堵死了的悲傷,好像都隨着剛纔的眼淚被沖走了一大半,心裡空缺了的一塊,被其它新的感覺填補了上去。
看着前面那個背影,他覺得那個肩膀似乎比當初見到的時候要寬了不少,聯想到剛剛自己哭得稀里嘩啦的模樣,傑羅夫不由得臉上微微發燙。
……
綠喬和荼蘿買了一些飲料和麪包等東西,卻沒有馬上回去精靈中心,而是在一家露天咖啡廳坐了下來。
綠喬拿着勺子在咖啡杯裡輕輕的攪拌着,嘆息一聲,道:“我本來以爲這會是很輕鬆的學園生活。”
“唔……”荼蘿稱得上可愛的發出一串長音,然後才慢吞吞的說道:“我想,可能只是……運氣不好吧。”
綠喬愣了一下,旋即笑了,道:“可能吧,也有可能是運氣好,至少我們沒有人受傷。”
但是這句話說完,倆個人都不笑了,因爲雖然沒有人受傷,但是有精靈死亡了,她們並不是沒有見過自然死亡的精靈,可是像這種在戰鬥中被敵人的精靈活生生打死的經歷,仍然是第一次。
“那麼你覺得,他怎麼樣?”
“是什麼?”
“不要誤會……我是指,也許可以把他招攬到我的手下,或者讓他加入我們的家族。”
“我想,我們可能拿不出他要的籌碼。”
綠喬聽到了荼蘿的分析,更加笑不出來了。
儘管平時都是由她負責智力擔當,荼蘿無意中成了賣肉角色在她身邊幫忙吸引注意力,可實際上,這個大胸長腿少女並不傻也不是笨蛋,反而還經常能夠依靠着直覺,一針見血的指出一些事情的本質。
就像現在,綠喬雖然不想承認,但從現在的種種情況看,自己的確拿不出能讓梧桐俯首稱臣的籌碼。
她的身份是不低,這沒錯,按輩份甚至於和現在的家主莉佳平輩,以她們家族母氏社權的特色,她是現任家主的“堂妹”,她的母親是莉佳母親的妹妹。
憑着這一層關係,只要綠喬的能力不是在平均值以下,長大以後也會掌握家族裡一部分重要的產業或者職權。
然而,現在的話,她卻仍然只是一個還在磨練中的新人,並且綠喬很清楚,讓自己進入關都的護林員組織,就是目前對她最大的考驗,能夠在護林員組織中成長到有多少話語量,很大程度會關係到現任家主對她的重視程度。
“那就只好退而求其次了。”綠喬收拾心態,露出了大小姐的完美淑女微笑,沒有辦法讓對方俯首稱臣成爲打手,但也不代表就不能拉攏他成爲一個目前看來很有潛力的幫手了。
荼蘿悶頭喝她的草莓奶昔,這是她最喜歡的飲料,至於動腦子的事情全部交給綠喬就是了。
回到了精靈中心後,綠喬和荼蘿有點意外于傑羅夫情緒的好轉。
而身爲女性敏銳的察覺力,讓她們注意到傑羅夫現在比以前要更親近一些梧桐,比如捱得更近了,頭更低了,並且更頻繁的在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去看梧桐。
綠喬很熟悉這些小動作代表的是什麼,心裡這會兒直接死心了,這個面具少年比她還小一歲,可是招攬人心的手段和能力卻似乎沒比她差多少,不僅僅平時在學校裡打下了良好的人際關係,並且只是她們出去一趟的時間,回來後居然就讓傑羅夫真正被他“收了心”。
可惜是有點可惜,綠喬也看得出來傑羅夫是有潛力的,她做爲家族的新一代,自然很注意在現在的成長過程中,尋找那些可以在以後幫到自己的幫手。
就在綠喬和荼蘿回來後,梧桐把手裡的運動飲料還沒喝完,急救室那邊門就開了。
衆人立即上去詢問,得到了一個好的結果,這幾隻精靈都已經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只有傑羅夫還是那麼倒黴,他的風妖精仍然需要隨時觀察,比起另外的病友,它的病情更有可能隨時會恢復惡化。
“我們這幾天,就在這裡輪流看護它們吧。”
這是梧桐的提議,另外三人當然是沒有任何意見,畢竟這些精靈都是爲了保護他們而戰,爲了他們而幾乎失去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