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丁當落了下來。
他又掉了下來,掉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他一低頭,卻看到自己手裡的那已經被自己喝空的茶杯,還在不停地顫動着。
“這是怎麼回事?”丁當一愣,轉過頭,看了一下胡千里,“胡管家,你給我喝了什麼?”
“這不就是一杯蓮子蜂蜜茶嗎?”胡千里卻也吃驚地看着他,“丁當,你怎麼了?怎麼愣愣的啊,你剛纔到底在想什麼啊?”
丁當伸出手,摸了摸額頭,那上面還冒着冷汗。
難道,我又在做白日夢了嗎?
雖然懷疑這胡管家又給自己的茶裡下了什麼藥,可畢竟自己也只是做了一個白日夢而已,想必,也不會有什麼多大的影響。
丁當站起身來,說道:“那好吧,歐陽老爺,那我就告辭了。“
“好吧。”歐陽升點了點頭,“對了,還有一件事,是關於白雪的事。”
“白雪?”丁當一愣,回過了頭。
“是這樣的,白雪最近的精神狀態一直不好,我很擔心她的身體健康。”歐陽升道,“我不希望她再受到什麼刺激了,打算把她送到國外去。”
“什麼?你,你要送白雪出國?”丁當驚愕地看着歐陽升。
“對。”歐陽升點了點頭,“你既然不喜歡我女兒,她去哪裡,都不重要,對嗎?”
丁當低下頭,不說話了。
他怎麼會不明白歐陽白雪對自己的情意呢?可是,自己又能拿什麼,來回報這位歐陽小姐呢?
“她明天一早就要走了,雖然你不能做我的女婿,但你和白雪的感情還不錯,你就看在我的面上,最後再去看她一眼吧。”歐陽升竟然落下了老淚。
丁當一愣,他極少見到歐陽升會在自己的面前落淚。
這歐陽升爲人再怎麼陰險狡詐,可他畢竟還是歐陽白雪的親生父親,再怎麼,也捨不得女兒遠行啊?更何況,這一走,還不好說父女就一定能再相見了啊?
“歐陽老爺,你放心吧。”丁當道,“我會去見小姐的,在她走之前,我會好好和她談一談的。”
“那就好,胡管家,你帶丁當過去吧。”
“是,老爺。”
胡千里帶着丁當走了出去,走出門的時候,丁當又回過了頭。
歐陽升已經把椅子轉了過去,背對着丁當,面對着窗外。他那略顯寂寥的身影,似乎在訴說着一個老人的悲哀與淒涼。
在這個世界上,歐陽升雖然擁有億萬家財,他的家中卻少了一點親情。女兒的離開,也許會讓他有所改變吧。也許,也不會改變什麼。
丁當又來到了歐陽小姐的臥室,這一次,胡千里卻並沒有知趣地走開。
對於胡千里的這種做法,丁當雖然納悶,卻也不好多說什麼。說不定,就是歐陽老爺特意讓他盯着自己的呢?要不然,爲什麼剛纔歐陽升要特意讓胡千里帶自己過來呢?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該怎麼走。
在這熟悉的房間裡,丁當又見到了歐陽白雪。
歐陽白雪躺在牀上,已經睡着了。她那蒼白的臉,長長的睫毛,看上去都是那麼讓人愛憐。不知道爲什麼,丁當甚至有點後悔了,爲什麼當初自己不接受歐陽升的提議,就娶了他的這個女兒呢?不管父親有多麼懷,可他女兒卻是一個好女人啊!
也許,自己娶了歐陽白雪,也就不會再發生那件事情了吧?那件事情,徹底地毀滅了歐陽白雪的一生,想起來,我丁當可真的是一個罪人啊!
就在丁當自責的時候,歐陽白雪卻睜開了眼。
“白雪,你醒來了啊?”丁當關切地看着她。
“你?你怎麼來了?”突然,歐陽白雪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滾,滾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
丁當一愣,馬上抓住了白雪的雙臂,“白雪,你看清楚啊,我可不是那個歐陽勇。我是丁當,我是丁當啊!”
“你給我滾出去!”歐陽白雪還是那句話,“我知道你是丁當!丁當,你給我走,你給我走啊!我不想再看到你!”
歐陽白雪並沒有認錯人,她的神智也很清醒,可是,她爲什麼知道對方是丁當,卻還會這麼激動呢?
“白雪,你怎麼了?”丁當搖晃着白雪的肩膀,說道。
可是,白雪卻將他的手狠狠一推,說道:“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我,我不乾淨了,我已經不乾淨了!”
“白雪!”丁當大聲叫道,“你沒有不乾淨!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純淨的白雪,純潔的白雪公主!”
“真的嗎?你,你真的這麼認爲?”白雪呆住了,看着丁當。
兩個人的四目相對着,彼此都可以感受到對方眼中的那種愛意。
“那,那你會娶我嗎?”白雪的嘴脣顫抖了。
“娶你?”丁當一愣。
“你說啊,你會娶我嗎?你倒是說話啊!”
丁當猶豫了一下,還是搖搖頭,“白雪,我會把你當成好朋友的,一個好朋友,一個永遠的好朋友!”
“我不要,我不要做你的好朋友!你給我滾啊!”白雪用力地推着丁當,可是,這一次,她並沒有推動開丁當。
胡千里就站在那裡,雙臂交叉着,冷冷地看着他們兩個,卻也不發一聲。
突然,白雪從牀上跳了下來,竟然朝着陽臺跑去。
丁當一愣,也衝了上去。
“你,你不要過來!”白雪卻已經跳上了陽臺邊,她的身後就是十米的高空了。這要是掉下去,不死也要摔成重傷。
“白雪,你要做什麼?”
“你,你不要過來!我現在,我現在已經什麼都不想要了。”白雪語無倫次地說道,“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說着,白雪轉過身,縱身就跳了下去
“不!” 丁當大呼一聲,就衝了上去。
可是,一條身影比他還快,就一個箭步抓住了歐陽白雪的手,硬是將懸在半空中的歐陽白雪給拽了上來。
“快幫我一把。”那個人就是胡千里。
“哦。”丁當這才恍然大悟,也伸出手,幫着胡千里將驚魂未定,在大聲尖叫的歐陽白雪給拉了上來。
被拉上來的白雪,哭出了聲來,就撲進了丁當的懷裡。
“白雪,別哭,別哭!對不起,我對不起你!”抱着白雪,丁當也是淚如雨下。
“愛我的人爲我付出一切,我卻爲我愛的人整天流淚心碎。”丁當的耳邊,彷彿又聽到了這一首老歌。
“丁當,你先出去一下吧,我和小姐單獨談一談,她現在,受不了任何刺激了。”胡千里道。
“哦。”丁當也沒轍了,點了點頭。
可是,他一鬆開白雪的手,卻又愣了一下。
“胡管家,你剛纔的速度好快呀!你以前,練過功夫嗎?”丁當疑惑地看着胡千里。
“沒有。”胡千里卻只是淡淡一笑,“不過,我的反應速度比你快!”
“是嗎?”丁當狐疑地看了一下胡千里,就慢慢走出了房間。
“等一下,我會叫你的。”胡千里說道,“你就在門外等我吧。”
“好。”
丁當走到門外,靠在牆邊,仰起頭,心情卻複雜無比。
我這是做什麼啊?吳雅雲並不愛我,我卻爲她死等?而我身邊就有一個愛我的人,我卻這樣辜負人家?丁當,你是不是有病啊你!
過了一會兒,門打開了,出來的是胡千里。
“丁當,小姐讓你進去,你可不要再刺激她了啊。”胡管家說完這話,就走了。
真奇怪,爲什麼剛纔他不走,現在卻又離開了?他就不怕白雪又想不開嗎?
丁當走進了房間,卻見歐陽白雪愣愣地坐在梳妝檯邊,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丁當清了清嗓子。
歐陽白雪卻根本沒有轉頭,而是拿起一把梳子,梳理着自己的頭髮
丁當走了過來,他的影像,也照映在鏡子裡。
歐陽白雪終於回過了頭,擡起頭,看着丁當。
丁當嘴角微微一翹,“白雪,你怎麼樣了?“
白雪並沒有回答他的話,依舊梳着自己的頭。
丁當乾脆就坐在她身邊的一張椅子上,側對着她。白雪的臉還是那麼蒼白,嘴脣也沒有一點血色。
“你怎麼了?”丁當就朝白雪伸了一隻手過去。
白雪卻把手給抽走了,可是,丁當的手更快,一下子就抓住了她那纖白的玉手。
突然,一股冰涼刺骨的寒意,就通過白雪的手,滲透了過來。
“啊?”丁當一愣,馬上鬆開了手,吃驚地看着白雪,“白雪,你,你手怎麼這麼冰涼啊?”
白雪並不答話,卻對着鏡子自言自語道:“我不乾淨了,我已經不乾淨了。”
“白雪,你振作一點!”丁當伸出手,握住了白雪的肩膀,可還是感覺到那逼人的寒氣,“你不要再這樣下去了,聽到了沒有?過去的那個歐陽白雪,她又去哪裡了呢?現在的你,還是以前的你嗎?振作一點啊!你聽到了沒有?”
“振作?”白雪的黛眉一蹙,忽然又彎了下去,最後,竟然哭了出來。
一看到女人落淚,丁當的心又難受了起來。
“白雪,你別哭啊,別哭啊!”
白雪還是一頭撲到丁當的懷裡,放聲哭了起來。
丁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動,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
爲什麼?我和白雪是同一類人,我們都愛着一個人,卻還要互相傷害呢?這一刻,他頓時有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這一刻,他完全可以做出另一種選擇。可是,他最終還是沒有做出那個選擇。
“白雪,別哭了。你明天就要去國外了,以後,我們恐怕就再也見不到了。”丁當也眼含熱淚,說道,“我,我現在的心裡也很難受啊。”
白雪並沒有說話,只是趴在丁當的懷裡,抽泣着。
“你能給我一個東西作爲紀念嗎?”突然,丁當懷中的白雪開口說話了。
“一個東西?”丁當一愣,“你要什麼東西?”
白雪並沒有擡起頭,而是說道,“一件你最珍貴的東西,一件你一生一世都不想丟掉的東西。”
“啊?”丁當一愣,“你要這東西做什麼?”
“我要知道,我在你心中,到底有多重要。”奇怪的是,抽泣之中的白雪,吐字卻很清晰,語氣也非常鎮定。
只不過,她一直都沒有擡起頭來看丁當一眼。
“啊,什麼東西啊?”丁當一愣,就不自覺地低下頭,看了一看自己的身上。
最珍貴的東西?應該就是那招魂寶鏡了吧?可惜,這鏡子已經丟了。
那,到底還有什麼最珍貴的東西,還是一件自己一生一世都不想丟掉的東西呢?
就在這時候,丁當的目光,落在了戴在自己右手中指上的,那一枚閃閃發光的戒指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