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唷……”
“怎麼了怎麼了?哪裡疼?”
“張御醫!”
五月,當嗚呼聲在一個數百里大湖泊畔的綠柳莊園內響起,着急忙慌的女聲也跟着響起。
昆明醫院,一個佔地數千畝的三司級醫院,它有內外科醫生六百餘名,學生三千餘名,既是學校,也是醫院。
隨着大明對物理、化學、生物的不斷髮展和研究,生命科學與醫學也步入了科學發展的軌道。
這其中,解剖學讓醫生對人體器官有了正確認識,而顯微鏡的發現和使用讓醫生認識了細胞,細菌的發現則是讓醫生了解了天花、霍亂、鼠疫、結核、炭疽這些世紀大病的病理和預防方法。
昆明與交趾兩大西南醫院,主要是研究高原心腦血管疾病、瘧疾等雨林和高原類高發病。
正因如此,當三高的朱高熾入住昆明醫院,當地醫生很快就診斷出了朱高熾的病因。
“沒事,應該是肥胖引起的痛風,和主要病因無關,只需要把腳固定別碰它就行,現在主要注意控制飲食,尤其是糖分不能攝入太多。”
一座清幽小院內,五旬的一名御醫只是隨意看了看朱高熾的情況,便判定了他疼痛的原因。
判定的同時,他也不免有些頭痛道:“殿下這三高引起的併發症太多,糖尿病是主因,另外還有痛風和其它心、肺、腎疾病。”
“雖說陛下已經讓太子殿下攜帶京中御醫前來,但……”
張御醫搖了搖頭,這讓旁邊的張氏和朱瞻基臉色一變。
母子二人心中忐忑且絕望,而朱高熾躺在病牀上,臉上發紅且油脂旺盛,喘着粗氣。
在他旁邊放着一個個充滿氣體的豬膀胱,而這裡面則是裝着純淨的氧氣。
氧氣的製造和提取並不困難,這項歐洲人在十八世紀就研究出來的技術,大明早已在太學的研究中所得到,只是費用昂貴且手段單一罷了。
一個個豬膀胱看似便宜,但連帶裡面裝着的氧氣,每個都價值上百文。
若是用來呼吸,也不過十幾個呼吸就能消耗一個,平民根本消耗不起。
當然,朱高熾沒有這種煩惱,只要他感覺呼吸困難,旁邊護理的兩名實習醫生就會爲他戳穿一個豬膀胱,用橡膠製成的醫療管輸送到他的鼻腔中。
見到他呼吸困難,兩名實習醫生當即爲他供應了一個豬膀胱,而這裡放置的豬膀胱起碼能讓朱高熾兩刻鐘內呼吸順暢,至於其它的氧氣膀胱則是還在製作中。
“這氧氣能不能備多一點,我看着他呼吸難受。”
張氏聲音帶着哭腔,張御醫聞言慚愧道:“氧化汞取氧速度快不了,不過請王妃放心,殿下的氧氣絕不會中斷。”
“那就行。”張氏抹了抹眼淚,朱高熾居然還有興趣打趣道:
“唉,我看吶,我估計就要交代在今年了……”
“呸!別說不吉利的話。”張氏連忙啐了一口,朱瞻基也頗爲無奈。
他沒想到老頭剛經歷了生死,居然還有心情開這種玩笑。
“不說也沒用啊,張御醫都說藥石難醫,只能控制,我不是死在病牀上,估計就是死在路上。”
朱高熾呼吸順暢了不少,調侃道:“要我說還不如死在府上,也方便埋葬。”
“對了,瞻基你讓人給我修陵墓沒,趕緊開始修吧,別我死了還得停棺幾年,指不定都發臭了才下葬。”
“爹,您少說兩句吧。”朱瞻基無奈嘆氣,朱高熾則是嘖嘖幾聲。
“你們看看你們,愁眉苦臉的模樣,怎麼感覺像是你們快走了啊?”
“唉……我這都活了五十歲了,也值當了,你沒看看你那幾個爺爺,活過五十的都沒幾個。”
朱高熾這話也沒說錯,朱元璋二十六子,如今還活着的只有七個了,其中活過五十歲的只有十個。
這麼看來,他如果真的以五十歲的年紀去世,那也算得上“高壽”了。
“你不與好的比,只顧着與差的比,沒良心的。”
張氏哭哭啼啼的叫罵,朱高熾見狀也不反駁,只是擺出一副無所謂的姿態。
瞧他這模樣,張氏恨鐵不成鋼,而張御醫則是作揖道:
“殿下,您的病情已經趨於穩定,但後續的情況還是得看後續。”
“既然您的病情已經穩定,那臣先讓人奏報陛下了。”
“奏報陛下吧。”朱高熾點頭道:“另外讓太子殿下也不用來了,跑來跑去也挺折騰的。”
“是……”張御醫見狀退出了小院,連忙讓人將消息發往北京。
待消息送達北京的時候,卻已經是五月末梢了。
朱高煦看着張御醫所寫的奏疏,眉頭緊皺的同時將奏疏遞給了身旁的亦失哈:“現在可以把消息告訴我爹了,連同奏疏一同。”
“陛下,那殿下那邊……”亦失哈詢問,朱高煦則是頷首道:
“讓他去看看吧,剛好也可以看看西南現在情況如何。”
朱高煦如此說着,亦失哈也開口道:“太上皇那邊也快從南京回來了,是等從南京回來告訴,還是現在就告訴?”
亦失哈擔心朱棣得知大兒子的情況,着急之下前往西南。
“現在就說吧,我爹不會不知輕重的。”
朱高煦還是比較放心老頭子的,儘管老頭子在北征的事情上比較着急,但在其他事情上,老頭子還是識大體的。
以他現在的情況前往西南,即便有抗瘧粉,但也不好說是不是百分百安全。
況且雲貴高原是心腦疾病高發地,朱棣這年紀過去確實不太好,現在的醫療手段面對腦梗和心梗等疾病可以說毫無辦法,朱棣不會冒這個風險。
這般想着,朱高煦也稍微舒緩了一口氣的靠在椅子上。
老大沒事是最好的,但就老大的病症來說,在這個時代無疑是絕症。
興許真的如奏疏一般,老大也就是這幾年的事情了。
“陛下,工部尚書黃福有事啓奏。”
“宣”
殿外響起唱禮聲,朱高煦下意識准奏,片刻後黃福便走入偏殿內作揖道:
“陛下,江南鐵路從寧波到南京的路線已經制定,可以率先修建了。”
“既然可以修建,那就修建吧,另外通往吉林和定遼的鐵路如何?”
朱高煦詢問黃福,黃福頷首道:“回陛下,長吉鐵路隨時可以開工,定遼鐵路則是勘察了六百里路線,若是開工也可以,但就怕後續路線出現問題。”
“那就先開工長吉鐵路,這條鐵路修通後,我也找個機會回去看看。”
朱高煦這般說着,卻不想黃福聞言卻皺眉道:“陛下乃萬金之軀,隨意離開京城,這……”
“萬金之軀也是要喘口氣的。”朱高煦打斷了黃福的諫言,黃福聞言也不知道該怎麼迴應,只能嘆氣應下,隨後作揖離開了武英殿。
在他離開的同時,一名身材高大的官員也與他擦肩而過出現在了武英殿內。
他的出現讓正殿的徐碩等人側目注意,然而他只是作揖行禮,隨後走到了偏殿前作揖道:“請公公代爲通傳,殿閣大學士王驥回京述職。”
“王驥?”聽到這個名字,徐碩等人眼底露出詫異。
王驥居然回了北京,而且他們還沒有得到消息。
“陛下,殿閣大學士王驥回京述職。”
“宣!”
殿內,朱高煦的聲音作響,王驥也持着笏板走入偏殿內並五拜三叩道:
“臣王驥,參見陛下,陛下千秋萬歲……”
“場面話就不用說了,起來賜座。”
朱高煦威嚴的聲音響起,王驥也畢恭畢敬的起身,並坐在了兩名太監擡來的椅子上。
他擡頭看向了皇帝,不免有些詫異。
距離他上次見對方已經過去二十一年,他自己也從二十八歲變成了半百的老人。
他本以爲皇帝也是如此,只是當他看到對方時,實際四十八歲的朱高煦看上去卻只有三十多歲。
不過仔細想想,這位年輕時似乎就長得比較老成,比較耐老也正常。
“你出巡地方二十餘年,累功甚高,我本意是準備授伱爵位,但仔細想想又擔心令你太過引人注目,所以暫時擱置。”
朱高煦說出自己的想法,他想讓王驥以勳臣身份入閣,如此一來也算開了先例,日後便不會發生南明那種不讓勳臣入閣的事情。
“臣何德何能,陛下不必擔心微臣。”
王驥這次是真的受寵若驚了,大明朝文官獲爵的人並不多,整個永樂、洪熙朝也就一個孫鋮罷了。
雖然孫鋮能力不如廟堂之上的大部分人,但奈何孫鋮從吉林城就跟着皇帝,有軍功的同時獲爵倒也不奇怪。
自己雖然也有軍功,但交趾土人戰力並不強,只是比較難纏罷了,所以他也沒有覺得僅憑駐蹕交趾的功勞就能獲得爵位。
“殿閣有你,朕也能稍稍放心許多,爵位的事情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朕說你可以,你自然就可以。”
朱高煦這般說着,同時也考校道:“你覺得,朝廷眼下的局面如何?”
“臣以爲,雖有皮蘚之患,但不成大礙。”
王驥如實彙報,不過他又補充道:“當然,這是指在陛下的治下。”
他的話算隱晦,卻也很容易聽出來,那就是沒有了朱高煦的存在,皮蘚之患就不一定僅僅是皮蘚之患了,而這也是朱高煦一直所擔心的。
如今的大明,毫無疑問是封建帝制的巔峰時期,而將封建帝制推上巔峰的不是別人,正是他本人。
正因如此,在以皇帝個人意志爲主的這個時期,他的決策決定了大明是在上升還是在下降。
大明的國力在洪熙年間無疑達到了一個巔峰,而國內矛盾也被朱高煦施展手段解決。
不管是南北百姓,又有誰會說當今不是盛世,當今天子不聖明?
這是值得誇讚的事情,也是值得擔憂的事情。
朱高煦已經四十八歲,沒人知道他還能在位多少年。一旦他去世,那現有的許多政策是否還能維持,新君的手段是否能如當下般威壓天下,這些都是不安定的因素。
王驥沒有與朱瞻壑直接交流溝通過,所以他並不知道作爲太子的朱瞻壑實際能力。
但在他看來,類似朱高煦這樣的人恐怕很難再出現了,即便後世之君再怎麼優秀,也很難超過他。
不管是誰即位,皇權都不可能保持當下的絕對控制力。
“讓你入閣,主要是因爲你在軍事上的見解頗深,而內閣不僅僅要處理政務,也要處理軍政。”
朱高煦瞥了一眼殿外,似乎看到了殿閣那四位大學士。
“他們算經濟賬是一把好手,但軍事就不太行了。”
“你入閣後,以你爲主,徐碩爲輔,關鍵的事情要據理力爭,朕永遠站在你的身後。”
朱高煦三言兩語便給予了王驥最大的支持,王驥聞言感動道:“臣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死就不用了,好好活着。”朱高煦輕笑,隨後看向亦失哈:
“帶他和徐碩交流交流,熟悉熟悉政務。”
“奴婢領命”亦失哈躬身作揖,王驥也作揖道:“臣告退。”
二人不多時便離開了偏殿,來到正殿開始交接工作。
王驥到來後,六軍都督府的奏疏都將由他和徐碩共同處理,而亦失哈也隱晦表示了王驥爲主,徐碩爲輔。
徐碩早就有這個準備,所以當事情到來時,他也並不顯慌亂,而是很直接承認了自己作爲王驥副手的身份。
在交代過後,亦失哈便轉身離開了此地。
在此期間,楊榮與楊溥則是一直隱晦觀察王驥。
王驥在江南處理的清流可不在少數,他們對王驥自然沒有好臉色。
不過王驥畢竟剛剛入閣,如果他們排擠王驥,那不免會讓皇帝心裡不高興,這多少有些得不償失。
江南鐵路還未建成,這段時間他們還是儘可能安分點比較好。
如此想着,他們也就沉浸在了理政的時間裡。
與此同時,遠在數萬裡外的海上,一支龐大的艦隊也成功抵達了一座繁華的海港城池。
寫有北門港(舊金山)隸書大字的牌匾出現在了衆人眼前,而這裡便是北洲宣慰司的第二個城池,靠近大海的北門縣。
由十艘寶船和二十艘大福船組成的艦隊緩緩駛入海灣,並停靠在了北門港的港灣之中。
隨着船隻停穩,一艘艘船開始放下船梯,隨之走下的是一名名身穿鴛鴦戰襖的明軍兵卒。
在碼頭上,數千名翹首以盼的官兵和數百名緊張的流配罪民在緊張等待着。
隨着船上的五千餘名兵卒走下甲板,一名武官這才上前對四十多歲,身穿麒麟服的張純作揖道:
“伯爺,北洲宣慰使孟懋前來接替您與諸位兄弟。”
那武官一開口,張純便笑道:“你小子倒也不用那麼客套,我與你父親相識多年,這北洲宣慰司有你看着,我心裡也十分放心。”
“對了,東洲宣慰使的艦隊呢?”張純看了看孟懋身後,孟懋卻道:
“他們先一步往南邊去了,畢竟金銀主要在南邊,運送金銀返回中原最爲重要。”
“倒也是。”張純撫了撫自己的長鬚,同時對四周吩咐道:
“幫弟兄們搬運東西,熟悉熟悉地方後再搬運黃金上船。”
“遵命!”四周聲音沉悶迴應,孟懋則是看向了那身穿布衣的數百人。
“張叔,這……”
“這些啊,這些是我在當地發掘的好苗子,準備舉薦他們參軍。”
張純笑道:“他們已經通過考驗了,帶他們回去從小兵做起,也算爲他們的父輩戴罪立功了。”
“對了,我還是先和你說說北洲的事情吧,這……”
張純開始交代起北洲宣慰司的情況,同時也帶着孟懋走向了一旁的酒肆坐下。
酒肆的夥計開始上飯菜,張純也帶着孟懋一邊說一邊吃。
北洲宣慰司發展十三年時間,如今人口已經多達三十餘萬,其中半數都是當地的土人女子。
在這裡,娶妻納妾不受約束,只要養得起,想娶多少娶多少。
此外,當地的耕地也開墾了二百餘萬畝,方圓近千里都沒有成規模的土人。
依靠中央谷地的這二百萬畝耕地,每年有近一百八十餘萬石糧食產出,其中能供給給南邊東洲宣慰司的多達三十餘萬石。
故此,南邊東洲宣慰司的人口也很難增長,畢竟北方也纔剛剛吃飽沒幾年。
除此之外,北洲宣慰司每年能開採出的黃金白銀也不在少數,所以張純刻意提醒道:
“這北洲的金銀並不少,但若是你要動手,也得有個度才行。”
“張叔,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我這次是奉了太子的教令前來,北洲的金銀我是不會動的。”
張純的話剛說完,孟懋就回絕了他的提議。
如孟章一樣,孟懋也是十分正直的性格,正因如此孟冉纔會覺得自己大哥會動手打死自己。
孟懋知道海外的許多官員貪污,但他對此也是無能爲力,他只能約束好自己和手下人,至於檢舉其它人,那是他父親都不敢做的事情。
“太子的教令?”
張純略微詫異,完全忽視了孟懋說不動北洲金銀的事情。
他剛來的時候何嘗不是這麼想,但時間長了,看着倉庫中金銀越來越多,即便再怎麼堅持,卻最終還是抵抗不住貪念。
他是如此,孟懋恐怕也不會好到哪去。
“西夷襲擊了崑崙角的宣慰司,陛下擔心西夷日後會從他國得知北洲和東洲的消息,故此準備扶持一些勢力在北洲和東洲的東海岸。”
“我這次來,主要就是扶持幾個部落成爲宣慰司的耳目。”
“如此一來,即便西夷登陸東海岸,我們也能有所準備將他們驅離。”
“宣慰司接下來的發展,恐怕會向着海門縣(古巴)傾斜,依靠海門縣來巡視南北海域。”
孟懋說完了情況,張純這才頷首道:“這北洲雖然不如東洲資源豐富,但僅是這谷地便可以開墾數千萬畝耕地,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寶地。”
“只有在這裡開墾足夠多的糧食,才能讓南邊的東洲三國心甘情願爲朝廷挖掘資源,這麼看來,你肩頭的擔子很重啊。”
張純唏噓幾聲,孟懋卻笑道:“無礙,若是連這點苦都吃不了,何談忠君愛國?”
“嘭!”
“小心點!”
雜亂聲響起,孟懋側目看去,卻見一輛馬車上的箱子栽落,滾出一堆白銀。
“小心點!”
張純突然叫嚷一聲,那幾名兵卒聞言連忙作揖,隨後將散落一地的銀子給裝了回去。
末了,他們將箱子重新固定在了懸掛“張”字旌旗的板車上。
類似這樣的箱子,整個板車上還有好幾箱。
以剛纔跌落的白銀數量來看,一箱起碼有好幾千兩,而這一車恐怕有不下兩萬兩之多。
類似這樣的板車有十幾輛,並且都懸掛着“張”字旌旗。
“昔年父親說張叔也算忠直之人,現在看來……”
孟懋在心底嘆了一口氣,表面卻雲淡風輕的對張純作揖道:“張叔還有什麼要和我交代的嗎?”
“沒有了,這宣慰司就近千里的大部落都被我攻滅招撫,剩下百來個小部落,即便全部一擁而上也未必是你的對手。”
“若說真要交代什麼,那你就別怪我多管閒事。”張純撫須笑道:
“這北洲的女人雖然別有一番滋味,但你畢竟是國公府未來的繼承人,碰她們可以,但子嗣還是預防些別誕下。”
孟懋還以爲張純會交代自己什麼重要的事情,卻不想居然是在交代小心女人。
聞言孟懋十分無語,心想果然是太平無戰事,便連張純這種洪武年間就從軍的老將都沒了防備。
“小子謹記,張叔您先忙吧,我四處走走看看。”
孟懋不想繼續和張純討論,現在的他只覺得張純渾身都是銅臭味,渾然沒有了當年的意氣風發。
“石亨,給孟指揮使牽匹馬來!”
見孟懋不想聊,張純當即對人羣之中一名身穿鴛鴦戰襖的普通兵卒叫喊起來。
聞言,石亨連忙從旁邊馬廄牽來了一匹馬,畢恭畢敬的將馬繮遞給了孟懋。
“多謝。”
孟懋一聲感謝,讓石亨愣了下,反應過來後卻見孟懋已經騎馬往外走去。
瞧着孟懋的背影,石亨不免攥緊了拳頭。
“大丈夫,當如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