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剛纔的一幕,晚膳的氛圍有點冷清。平素我的吃食都比較辣,吃得正歡,沒想到介之卻不停地咳嗽,我擡眼望去,他滿面通紅,那咳嗽的聲音震得我的耳膜發痛。淑人見狀,馬上給他倒水,即使被 辣到,他喝水的姿勢還是很優雅,絲毫沒有慌張和失禮。
“王后,公子不能食辣。”淑人來到我的身側,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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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着無辜地眼神望着淑人:“我已問過你家公子是否有忌口,他說無。”
聽見我的回答,淑人低下頭,猶豫了很久:“王后,這吃食都有辣,可否換一份?”
我偏頭看見介之還在吃,吃得還十分淡定,如果看不到他辣得發紅的臉龐和耳朵,我一定以爲他和我一樣無辣不歡。我衝介之努了努嘴:“你看,你家主人吃得甚好?”
“王后。”淑人還想說什麼。
我突然莫名的煩躁:“退下。”
淑人無奈,只能又退到介之的身側。我突然就沒有胃口,可是介之卻依舊吃得淡定自若。我看着他,突然不知道怎麼,覺得胸腔十分憋悶。
“主人!”淑人突然大叫。
我猛然地擡頭看去,介之不知何時彎曲了身子,臉色十分難看,額頭還有細密的汗珠,眉頭深鎖。見到這種狀況,我也嚇了一跳:“子瑤,快去請韓兆過來。”
子瑤看了一眼介之,趕快出去了。我步履有點慌亂,來到介之身旁,看見幾下他的手捏着拳頭,抵着自己的胃。我頓時有點耳鳴,這應該是胃疼。因爲21世紀,我在學校飲食不規律,所以經常胃疼。我又低頭看了一眼几上的吃食,突然感覺到愧疚,慢慢地蹲下身子:“很痛嗎?”那句對不起我卻怎麼也說不說口。
他卻突然拉着我的手臂,沒有看我,頭還是低着。我沒有想到他的力氣那麼大,他看起來那麼脆弱,而且還受心疾困擾,可是此時,他卻緊緊地拉着我的手臂。
子瑤帶着韓兆匆匆趕來,韓兆看了一下介之的病症,趕快從藥箱裡取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藥丸放進介之的嘴裡。不消片刻,介之的眉頭就舒緩了,神色也變得輕鬆,只是抓着我的手卻一直沒有放。
韓兆看了一眼介之抓着我的手,神色莫名地看了我一眼,我投給他一個無奈的眼神。
韓兆收起藥箱,看着我:“主人很多東西不能食,他的吃食都是專人準備的。”
我知道韓兆這是在怪我,亂給介之東西吃,可是吃之前明明問了他的,我沒有理會韓兆的話,看了看身側虛弱的介之,剛纔的疼痛似乎讓他元氣大傷:“公子需回去休息了。”我的手臂掙扎了一下。
他點了點頭,慢慢鬆開我的手臂。
自從那次胃病之後,介之會經常來到我的院落,有時候一坐一下午,只是他的身形依舊冰冷,讓人不敢親近。通常他坐在院子裡,呆呆地不知道在看什麼,我卻坐在臥室裡,趴在窗櫺上看他,這個男人真是讓人琢磨不透啊。
今天介之卻沒有過來,我沒有理會,搖了搖頭,開始犯困,準備睡午覺。
“主人有請王后!”門外突然傳來下人的聲音,打散了我的瞌睡。
我打了個哈欠,看了子瑤一眼:“更衣。”
子瑤給我換了一身雪緞的袍子,這種料子輕薄透氣,而且很有飄逸的感覺。是前些日子介之差人送過來的,我很喜歡。
今日的天氣很好,陽光肆無忌憚,非常耀眼。穿過長廊,走過小橋,路過一片樹林,纔來到正廳。邁着步子踏入正殿的時候,整個人就呆在了當下,我看見了公子糾,他正定定的看着我,眼神溫柔,面帶微笑。
我的步子變得沉重,整個人都要醉了,他風采依舊,讓人迷戀。
“啪~”的一聲,打斷了我們的對視,擡頭看去,卻是介之甩了一隻酒樽在地上,他的表情依舊冷酷,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只是那隻酒樽在地上轉了幾轉才停下。
“見過越王。”我在公子糾的面前微微欠了欠身。
“公子。”我對介之也欠了欠身,雖然不知曉他的身份,如今,越王都坐在他的下首,看來他的地位應該不低,那麼,他到底是誰?
“坐!”聲音冰冷,我不自覺地抽了抽嘴角,然後轉到公子糾對面的榻上坐好。
“靜女?”我側頭看去,原來是昭然。剛太注意公子糾了,竟然忽視了旁邊的人,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看着我,昭然旁邊是單起。
我對着昭然和單起笑着點了點頭。
“世子,吳王后在此做客已久,我特此相迎。”公子糾看着介之說,他沒有用孤自稱,用的是我,介之的身份變得更加的神秘。
聽了公子糾的話,我心中竊喜。他來接我了,可以離開這裡了,嘴角浮出若有似無的笑容。
介之的眼神突然掃來,讓我後背發涼,立刻收起笑容,面色平靜。
他卻開口了:“吳王后怎地要越王相迎?”
一句話讓整個大廳陷入了安靜,每個人的神色不一,我的腦袋也嗡嗡地想,是的,公子糾來接我,實在有點情理不合。
“世子,越王和我與吳王后乃舊識,聽聞王后被世子請來了此處,此次我正要前往吳國,便想邀王后一起去吳國,如此越王便與我一同上來了。”單起站起來衝介之拱了拱手。
聽了單起的話,介之神色沒有任何波動,端起几上的酒樽淺酌了一下:“我若不允呢?”
單起看了一眼介之,然後拍了拍手。立刻有幾個婢女端着托盤進來了,托盤裡裝着四四方方地木盒子。單起走到一個婢女的身旁,慢慢地打開蓋子,頓時一陣香氣伴隨着寒氣瀰漫在大廳裡。
“此乃天山雪蓮,今次單起送上三枝,並保證一月送來一枝。”單起臉色平靜,似乎在說送桃花一樣。
我十分震驚,這可是天山雪蓮啊,十分的珍貴。他卻一次送三枝,並保證以後一個月送一枝,太誇張了,單家的財力還真是不容小覷。
韓兆看着天山雪蓮眼神發亮,就像一隻看見骨頭的狗,我知道天山雪蓮積極難得,而且介之的病似乎要用天山雪蓮才能醫治。
單起沒有說話了,只是看着介之。那個被打開的盒子還冒着寒氣,天山雪蓮生長在極冷的地方,所以要一直用冰盒裝着,離開冰太久,天山雪蓮就失去了藥性。
介之還是沒有說話,過了很久,冰慢慢融化,那個天山雪蓮就在大家的眼皮底下變得枯萎,真是讓人心驚膽戰。
最後,介之還是沒有接受單起的意見,只是冷漠地離開了。公子糾他們也被允許在此休息一晚,明天必須下山。
“靜女!”公子糾、昭然和單起走向我。
單起對着昭然使了一個眼色,昭然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後隨着單起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