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壽辰,舉國歡慶,宮中大宴賓客三日。
次日晚上我隨平殊公主進了宮,對於古代的宮廷我還是十分好奇的,莊嚴地殿堂讓人不敢直視,層層疊疊的飛檐十分壯麗,如果我是生在這個奴隸社會的話,進入這個宮廷的時候也許會和大家一樣變得戰戰兢兢,亦步亦趨,可是我生在紅旗下,長在陽光裡,我就像在觀摩一場3D電影,東張西望,興奮異常。道路兩旁是士兵,嚴肅和堅強,黝黑的肌膚讓他們看起來十分的強壯,不管是任何時代,軍人都是值得我們尊敬的。
“女郎,休要失禮。”馬車旁邊的老嫗好心的提醒。
“知曉了。”我衝她吐了一下舌頭,然後擡頭看了看天,天還真是藍啊,沒有污染的原生態真是好。
“夷玄公子。”我轉移了視線,向着聲源處望去。
“謝家三郎。”夷玄側頭微笑的看着謝三郎,謝三郎依舊是一襲白衣,他似乎十分偏好白色,上次我沒有看清他的容顏,只看到一片白衣。今日仔細看他的臉,他的臉色十分蒼白,讓我想起了文弱書生,可是他的眼神卻十分的堅定有神,似乎一切都可以主宰。談不上俊美的容顏,配合着他淡定的風華,讓人覺得他就像一棵竹,百折不饒,風清傲骨。我看見他們談笑自如,似乎私交很好,不過也只是似乎。
因爲他們在馬路中間談話,後面已經有很多馬車在等候,可是沒有人催促,大家都很淡定,含笑看着他們。
“公子,我看我們還是先行入殿罷。”謝三郎掃了一下後面的車水馬龍,突然覺得在路中間聊天似乎不是一件合宜的事情,他的視線在我的臉上停留了一下,繼而轉向了別處。
“三郎所言甚是,請。”他們兩人各自上了馬車,駛向了前殿,我的馬車也開動了。
我並沒有資格進前殿,馬車直接來到後殿,和一些歌姬舞姬呆在一起,胭脂花粉,香豔一片。
“靜女,是你乎?”我剛入殿就聽到有人喊我,擡頭看去時茹姬,她旁邊還站在羽姬和蒲姬。
“是。”我淡淡的掃了她們一眼,然後徑自找了一個位置,身後跟真一個婢女替我拿着琴。
“公主府還真是胸有成竹,就派了你一人?”羽姬的陰陽怪調響在耳側。
“公子府似乎勢在必得?”我掃了她們三人。
其實我並不在乎能不能被周天子看中,我按部就班只是因爲我發現似乎又張網一直困着我,任我怎麼逃都逃不脫,只能聽天由命。這次見面我和茹姬似乎有隔閡,各爲其主還真是令人尷尬,罷了,罷了。
羽姬還想說什麼,我擺了擺手,她哼了一聲,扭着細腰離開了。
茹姬三人先行表演,我在後臺等候。
“女郎,聽說夷玄公子府的表演獲得滿堂彩,茹姬當場被周天子點去侍酒。”身後的婢女伏在我的耳邊輕輕地說。
“恩。”我漫不經心的答道。
“怎麼就輪到茹姬了呢?”羽姬的聲音響起了,她們的表演結束了,來到了後臺,她看到了我。“茹姬已經被天子看中了,輪不到你了。”她語氣充滿嘲諷和幸災樂禍。
“你不也沒輪上?”我閉目養神,拿着羽扇扇着風,好不愜意。
“你。”羽姬還想說什麼,被蒲姬拉住了,兩人靜靜地離開了。
“女郎,該你了。”婢女輕聲提醒,我睜開了眼睛,面露狡黠,來到大殿上。大殿很宏偉,處處彰顯着皇家的氣度,我擡頭看着周天子,40來歲的年紀,可是渾身上下透着殺氣,似乎不是一個溫和的君王,我看到了他旁邊的茹姬,小心翼翼,不會是像朱元璋一樣的皇帝,喜歡殺人吧。我盈盈一福,然後坐在大廳中間的榻几上,放下了琴,音樂在指尖慢慢溢出,整個大廳都回響着前奏,朱脣輕啓,面帶不屑。
想走出泥控制的領域,卻走近你安排的戰局,我沒有堅強的防備,也沒有後路可以退。想逃離你佈下的陷阱,卻陷入了另一個困境,我沒有決定輸贏的勇氣,也沒有逃脫的幸運。我像是一顆棋,進退任由你決定,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將領。卻是不起眼的小兵,我像是一顆棋子,來去全不由自己,舉手無回你從不曾猶豫,我卻受控在你手裡。
王菲的《棋子》我連唱了兩遍,吐字清楚,在最後一個音結束的時候,整個大殿變得安靜,鴉雀無聲,死寂一樣,我低着頭,不讓別人看清我的表情。
“好大的膽子!”王榻上的周天子中氣十足的話傳出,整個大廳變得異常詭異。
“奴該死。”我不緊不慢的站了起來,盈盈一福,這句話是跟着身邊的婢女學會的。
“哼,平殊公主,這就是你獻給寡人的大禮?”周天子轉向了右邊首位的平殊公主,此刻平殊公主的臉色慘白。
“臣罪該萬死。”平殊公主朝着周天子行了一個跪禮,匍匐在地。我站在大廳當中,安定自若。
“你叫甚?”周天子的語氣突然變得溫和,竟然笑意盈盈地看着我,還真是喜怒無常的君主啊,難怪說伴君如伴虎,真是讓人難以捉摸。
“靜女。”我不卑不亢。
“來人,封靜女爲靜安郡主,入皇室族譜。”周天子的這句話讓大殿中喧譁四起,即使是我也有點莫名其妙,這個帝王還真是不按規矩出牌,郡主?我的嘴角抽了抽,還以爲會被賜死,沒想到來到古代卻當了一個郡主。
“還不謝恩?”大殿上的一個太監突然衝着我說,眼神有些不滿。
“謝陛下恩典。”我行了一個跪禮,匍匐在地,就像平殊公主一樣,屁股翹得老高,我想我現在肯定很像一頭豬。
“賜榻。”太監很大的聲音唱到,嘿嘿,我也有座位了,隨着一個丫鬟來到自己的位置,擡頭一看,在謝三郎的旁邊。
“郡主。”在大殿上不適合行禮,謝三郎衝我點了點頭,我對他笑了笑。
“平殊公主請起罷。”周天子平和的看着平殊公主。
“謝陛下。”平殊公主的聲音誠惶誠恐,重新坐在榻上。
接下來的節目無非是些歌曲舞蹈,沒有新意,我坐在榻上,自斟自飲,好不自在。偶爾側頭能和謝三郎的眼神相遇,我們互相點頭示意,然後繼續喝酒。
周天子似乎有些精神不濟,晚宴到了中途就退下了,周天子一走,大殿就變得熱鬧了,人人也不再拘束了。這時有太監站在大殿上通報:“陛下有令,靜安郡主今日暫居後宮,明日遷往郡主府。”
我裙裾搖曳,來到大殿中,盈盈一福:“謝陛下。”然後回到榻几上,繼續吃吃喝喝,低頭沉思,周天子爲什麼突然賜我郡主的封號,天啊,帝王的權術還真是讓人費解啊,難道我有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價值?難道我長得很像周天子的女兒?或者是他遺失在外的私生女?想起《還珠格格》裡面的那句“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我渾身雞皮疙瘩散落一地,而且我實在不認爲周天子因爲當我是女兒而封我爲郡主。
“郡主,在下謝奕,我敬你一杯。”謝三郎舉杯傾身在我的面前,這個姿勢十分的曖昧,我只能本能的向後退了一退。
“郡主,請。”謝三郎笑了笑,然後舉杯而盡。接下來有很多人上前給我敬酒,我笑着應對,這個時代的酒並不醉人,大家對我這個便宜郡主似乎還是很尊敬的,對面的夷玄公子也端着酒來到了我的面前。
“郡主,請。”他沒有多餘的話,敬了酒之後一飲而盡,毫不拖沓。我看着他輕微地皺了下眉頭,這個夷玄公子的氣場太強大了,他的眼神就像鷹一樣,讓人倍感壓力。
我輕嚐了一口,然後用袖掩面,打了個哈欠。“靜安稍感疲憊,先行告退,公子請隨意。”我起身隨着太監來到了住處,雕樑畫棟,不愧是皇家的園林,處處透着奢侈。休整了一下,就有太監通報:“陛下有請靜安郡主。”
“稍等片刻。”我整理了一下就出門了。
夜很黑,但前殿還是燈火通明,絲竹聲聲,歌舞昇平。擡頭看了看天,天很高,星星很亮。低頭微笑,該來的還是來了,我倒是要去會會。
太監在門口站定,打開了門退到一側,我邁着輕盈的步子進了門。這應該是議事廳,周天子坐在首榻上,眼神明亮,看着我進門,神色中哪有半點剛剛在前殿的疲憊之色。
“見過天子。”我盈盈一福。
“免禮”
“天子有何吩咐?”
“果然是七竅玲瓏。”
“無功不受祿。”
“今日的曲子就是你的角色。”他說的平淡,我聽的驚心動魄,棋子?原來我也只是他的棋子,其實早就想到了。
“諾。”我低眉斂目,態度非常的謙遜。
“暫且如此,有事孤自會知曉與你,退下吧。”他嘴角含笑,似乎很滿意。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