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互的較量,不試,我是死,試,或許我還有一條生路,上官雩的醫術很精湛,而且,我們身上是毒疹的話,豈能再等,也是死。
對不起,上官雩,我算計了你。我把你拖進了宮裡的是非。
七皇子陰冷的眼光打量着我許久,我毫不退縮。
眼神相視中,他移開了視線,我聽見他大聲地叫:“月公公,馬上出宮去請上官雩,七皇子樓破邪相請。”
樓月公公有些猶豫地說:“七皇子,這,上官少爺可不易請啊。”
破邪,七皇子是樓破邪,我連太子叫什麼我也不知道呢?
我聽他那般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怕死地看着七皇子:“請月公公說,秦淮的倪初雪相求,他必會來的。”我好堅信,我舍下了命,以此相賭,也要賭他來。
無力中,暈眩中。我似乎看到了上官雩的臉,他會來嗎?上官雩,我如此的想要見你。
可我,可我拿什麼去見你,我竟然,算計了你。
辛酸的淚,從頰邊慢慢地滴下到泥土中,瞬間了無蹤影。剩下的,是我濃濃的心酸,深深的痛楚,透心透肺地襲來。
世上最令人難捱的時間就是等。看着陽光照在樹上,慢慢地移動。
上官雩,會來嗎?會來,不會來?我都在賭着,用我的命,用冷宮的三條命在賭着。
我最討厭等,可是,人生,總是要等。
我周身痛疼地坐在那裡,七皇子也沒有理會我,只是時不時地進去看一看寧妃。大概是想着,我是死路一條吧,也沒有讓御醫爲我看看。
秋日的暖陽,讓人覺得一刻都難過,地上的天珠,刺激的我眼睛發痛。我只能靠着樹,仰着頭看碧藍的天色,我無言,它亦無言。
時間,有時候那麼快就過去,有時候,卻慢得一刻像是一年一般。
七皇子正跟一邊的嬤嬤說話,凝重着一張臉低沉地道:“凌嬤嬤,你去看看十七起來沒有,別告訴他這裡的事,照常送他去御書院裡學習。”
“是,七皇子。”凌嬤嬤躬身而退。
他又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滿身都是火氣。
我是不恨他的,雖然我全身都痛得站不穩,我一點也不怪他,他至情至仁,後宮中有這樣的皇子,已是不少易,他是在盡心盡力地保護着十七皇子的母妃,孤兒寡母一樣,他或許知道這是一種什麼味道。他儘自己的能力,來保護他們。而真正要來看寧妃的皇上,卻沒有來。
他永遠不會知道,冷宮中,他曾經喜歡的妃子,奄奄一息,連喊痛的聲音都沒有。
我多想,進去搖醒她,讓她叫出聲來,哪怕,她是痛苦的。也不要這樣,讓我以爲,她永遠不會發出聲音了。
我臉上依然火辣辣地痛着,七皇子冷冷地看着我,又移走了視線。
好大一會,門外的公公氣喘喘地叫:“稟報七皇子,上官雩帶到。”
我的眼神,移到了門口,衆人也都看着。
是他,如此的眼熟,
依然是孤傲的神色,依舊還是那樣高大俊朗。着青藏色的衣服,顯得他更加的高大而好看,那麼不羈又俊朗的他,如從前的驕傲。那眼神,如相隔了千萬年一樣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酸,未曾改變他的半分相貌。改變是,我的心境已是不同。
只是簡短的一眼,眼神在空中糾纏了一會,他眼裡,流泄出些許的心痛。
沒有對我說什麼?我卻想哭。
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酸酸的,無由來的就想哭。
他來了,我咬着脣,熱燙燙的東西竟然滑下臉,我真不爭氣,還真是哭了。這就是我賭上命的人,就是我心裡牽掛着的人,就是我不敢去想的人。上宮雩,原來埋在我的心裡,那麼的深。
我哭什麼呢?我高興啊,我見到他,我心裡無比的高興。上官雩,就是讓我現在死了,我也心甘情願了。
他高大的身子跟着月公公卻叩見七皇子,然後,七皇子帶着進去看寧妃娘娘。
陳嬤嬤扶着我,坐在廊下。
“初雪,他真的可以救回寧妃嗎?”她有些絕望。
我知道,連御醫都不能做的事,他行嗎?我卻堅信地點點頭:“我相信他。”
“初雪,害慘你了,不該讓你呆在冷宮的。”她嘆着氣。
我輕笑着:“嬤嬤,事到如今,說這些話,有什麼用呢?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我不能躲過。”
她擡起頭,眼眶紅紅的,我好想抱着她哭。
我如此的好運,在宮裡,還能結識幾個朋友,還能讓陳嬤嬤這般地爲我,捨命也要保全我。
陳嬤嬤吸着氣輕輕地說:“昨天夜裡,有人撞了進來,寧妃聽到了,她推開窗子看,看到有人在毀壞天珠,當時就尖叫起來。那人跑了出去,而寧妃,卻是吐血不已,臉上的紅點,竟然是毒疹。她們真的好狠啊,好狠啊。”她淚不由自主地落下。
“嬤嬤,是天香宮的人嗎?”
“初雪,這些事,你不用管,好多事你不明白,也不要摻合進來。三年以後,就平平安安的回你的家裡去。”她朝我蒼涼地一笑,眼裡藏不住的悲哀。
我是人,不是物,我尚還有人性,人之待我十分,我必回百分,讓我什麼也不管嗎?我能不管嗎?我心痛地看着滿院子的天珠:“昨天三更之後,我在冷宮的不遠處,看到了一個小太監,他差點摔了一跤,也把身上的玉佩給摔下來,我就放在花樹底下,嬤嬤,這就是他們的罪證,不能讓寧妃這樣白白的折磨。她還徘徊在生死之中,嬤嬤,得讓七皇子知道,我們雖然沒有權利,可是他有。如果總是忍着,那麼,這一次饒幸,那下一次呢?”
她一張臉變得蒼白,捂着我的嘴:“初雪,你可千萬不要對任何人說你三更出去了,你沒聽說過謠言,他們會以爲你和人合夥,內外勾結的。”
我心涼了一半,我沒有想到這些。
我卻是滿腔的無奈:“嬤嬤,那這樣就算了嗎?”
“不算,我們如何呢?”她重重地嘆着氣:“我們是宮女,有辯白的機會嗎?初雪,你還
年輕,你相信那大夫,我也相信你,寧妃不會有事的。在這些事過去了,你得離開冷宮,這也不是什麼安寧之地。”
“嬤嬤。”我不依地叫着。
“聽話。”她固執得很。
我卻低低地笑,有些悲哀:“嬤嬤,你以爲,我還是默默無聞的倪初雪嗎?嬤嬤,昨天夜裡,是太子約我出去的,我纔出去的,我覺得昨天的事很不簡單。我已經成爲了出頭鳥,不然,不會連我們一塊毒害。”
屋裡,忽然又響起了寧妃的痛苦聲音,這種痛叫聲,像是天籟一般,讓我們都興奮起來了。
連御醫都束手無策了,上官雩,你真的是太厲害了。
我心裡,充滿了一百個,一千個佩服。
大口地呼吸着空氣中,這種叫做生命的興奮味道,寧妃,寧妃,要堅強啊。
一聲比一聲更有力,更清亮,鬆懈了所有的力道,感覺得痛更是厲害。
過了一會,是七皇子的聲音:“寧妃讓你們進去。”
驚喜在心間瀰漫開來,我看着陳嬤嬤:“嬤嬤,快進去,幫初雪也好好的看看。”我這樣子,不能讓寧妃看到了,只怕,會更加的擔心。
陳嬤嬤擦擦淚整整凌亂的發,這些小動作,在我的眼裡,看起來可愛極了。
七皇子的紫金長靴在我的眼底下,他有些急促地說:“倪初雪是不?”
我點頭:“奴婢正是倪初雪。”
“這一次是你好運,上官雩救活了寧妃。”他睌視着我,也在打量着我。
我輕笑,是啊,上官,上官,真的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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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御醫,過來給她瞧瞧。”他冷然地叫着。
我心裡有些感激,而御醫,明顯的不情不願,我只是一個宮女,讓他瞧,是折了他的身份。
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倪初雪,我會自個給她診冶。”是冰冷而又孤傲的聲音。
我聽得出,我就是閉着眼睛,我也知道,這是上官雩的聲音。如此的好聽如此的熟悉。
七皇子沒有說什麼,一會兒,那出去的凌嬤嬤又進來,愁着一張臉:“七皇子,十七皇子不肯去御書院,奴婢沒有辦法?”
他看我一眼,移開視線:“月公公,你在這裡守着,有什麼事馬上過來稟報,本王去去就回。”
我坐在廊下,感嘆着命運總是這樣捉弄人,不想起風波,偏就起了,也因爲這樣,我見到了上官雩。好睏,好累,好痛。
我乖乖地坐在那裡,等着他的出來,心跳,慢慢地平復下來了。
上官雩看着坐在廊下的我,那眸子裡,透射着無限的心痛,卻嘲諷着說:“真狼狽。”
我轉過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淚水輕輕地又流了下來。
他像是我的親人一樣,我和他,還可以再回到以前那般嗎?
我咬着脣,一溫暖的手輕輕地扳回我的臉,輕輕地揉着,一陣沁涼從臉頰上透心而來。
我知道,我的臉腫得厲害,七皇子的一巴掌,可打得不輕,痛得我半邊臉都麻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