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或許，真正愛着一個人，纔是說不出理由吧。但是，這愛，就是穿腸破肚的毒藥，把我傷得遍體鱗傷！如果可以給我一個重來的機會，我絕對不會愛上這個薄情的男人！”靈兮眸光凜冽地說着，恨意真切，可話鋒一轉，忽然又勾脣微笑，回頭看似無害地問滄離，“滄離，你說，你愛他什麼？這張臉嗎？”
靈兮忽然捏住慕子幻的臉，回眸笑看着滄離，可就在眨眼間，雙眸便陡然染上了毒戾，忽然揚起手中的冷劍，對着他的右臉猛然一揮手——
不！
滄離心中嘶聲吶喊，可是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覺得趴在雪地之上的身體，在不住地顫抖，那種冷，鑽入骨血，冷得徹骨。她想，她終於能夠理解慕子幻這十七年來遭受寒毒的痛苦了，真的很痛很痛，就像剛剛的那一刀，不是劃在他的臉上，而是狠狠地刺透她的心……
鮮紅的血，自那一道幾乎縱橫了他半邊臉的刀痕當中汩汩而流，殷紅的液體不斷地蔓延，染紅了他白皙的臉，將另外的半張臉映襯得愈加的慘白無色。
血，仍然在漫涌，淌過他的臉頰，染紅他的脖頸，同時染紅了他臉下的大片雪地……
子幻，子幻……
“看到了嗎？”靈兮輕撫着慕子幻已經染滿了的半張臉，擡起手來細細端詳，嘴角的笑意愈發的深了，上面沾染着的，是他的血，是慕子幻的血。
“現在，他沒有了你愛的臉了，你還愛他嗎？”靈兮手指在他的臉上游走着，脣角洋溢着淺淺的笑意，忽然她擡眸，望着一臉煞白的滄離，繼續問：“如果愛，那你還愛他什麼？愛他只有你一個，除了你，不曾碰觸過別的女人？那麼幹淨的子幻，如果有一天他不再幹淨了，你還會愛他嗎？”
她想要……
滄離
陡然睜大雙眸，目眥欲裂，努力地張嘴，努力地想要嘶吼出聲音來，可是，什麼聲音也叫不出來，只覺得凜寒的風拼命地灌入她的咽喉當中，將她的喉嚨撕扯得澀痛不已。
不要……不要這樣對他……
心被撕痛欲裂，滄離趴在地上，想要發瘋般衝過去，想要用兩手將靈兮整個人撕開……可是，她動不了，她吃了百堯給她的藥，她連一根手指頭也動不了啊！
怎麼辦？她要怎麼辦？子幻要怎麼辦？
靈兮嫣然地笑着，從身上取出一個小瓷瓶，回頭對滄離勾脣一笑，然後強行掰開慕子幻的嘴，將那瓶不明的液體灌入了他的口中……
將空瓶丟在雪地上，靈兮緩緩地站起來，朝着滄離走過來。
“你知道，我方纔給子幻服下去的是什麼嗎？”蹲在滄離面前，靈兮面上綻放着粲然的笑容，眸底卻是猙獰至極的怨毒，“合歡，這可是在青樓最盛行的一種媚.藥，而且是男女歡場當中不可缺少的助興之藥。”
“我知道子幻他潔癖嚴重，他醒來後若是知道自己經歷了這樣一件事，估計也活不長了。這樣子就一點也不好玩了，我說了，我要你們都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靈兮的眸光殘戾而猙獰，忽而切齒拊心地咒罵着，忽而又微微帶笑，陷入自己的臆想當中，“爲免這種事情發生，我特地到青樓挑了一個未開過苞的雌兒，至少是乾淨的。如此，子幻不會那麼噁心，倒也不至於會致死。這麼好看的一齣戲，滄離，你且好好觀賞，可別閉眼睛哦。”
滄離恨恨地盯着她，眸中的寒芒凜冽徹骨，她真想將她挫骨揚灰！真想將她碎屍萬段！不夠！這樣子還是不夠！
可是，心中再恨再想殺人，她還是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這一輩子，都忘不掉的痛徹心扉的一幕，慢慢地，慢慢地，發生……
“傻愣着做什麼？還不快點伺候王爺？”靈兮站起來，回頭冷視了那個綠衣女子一眼。
那個綠衣女子渾身一抖，有些遲疑地擡眸看靈兮的神色，便慢慢地彎下身，跪在雪地之上，顫顫巍巍地伸出手，伸向慕子幻腰間的佩帶……
“嘔——”
未待那綠衣女子碰及他的衣裳，滄離因爲鬱氣攻心，就這樣嘔出一口鬱血來。
“別急，你這樣子很容易會得內傷的。”靈兮垂眸，冷冷地睨了滄離一眼，
冷笑，“好戲尚在後頭，你這樣子，怕是支撐不到最後，便會經脈盡斷而死了。這點，我可不喜歡看到哦。”
過了許久，那個綠衣女子終於手腳顫抖地解開慕子幻腰間的腰帶，蜷跪在那裡，久久沒有下面的動作。
“怎麼？看不上他？還是說，你想要今晚就回去伺候那個腦滿腸肥的孫員外？”靈兮忽然冷森森地開口。
那綠衣女子渾身一抖，臉色一變，忙手忙腳亂地動手扒開慕子幻身上的衣袍，露出他白皙的身軀來……
天空的飄雪猶如落絮般搖曳着降下，飄飄忽忽地落在他的身上，仿若滿天飄落而至的淚意。
滄離怔怔地望着那綠衣女子費力地扒開他身上的衣衫，望着她戰戰兢兢地輕吻着他血染的臉頰，望着她微微顫抖的手胡亂在他的身上到處撫摸……
眼淚，奪眶而出，順頰而淌下，墜落，消匿在滿地的冰寒當中。
“你好好伺候好王爺，回去自會有你的厚賞。”靈兮忽然出聲，森然一笑，“如此香豔的一幕，只需留給滄離你看就好，我就不奉陪了。”
言罷，轉身就離開，離開的腳步微微的踉蹌。
其實，她心中也是害怕的，怕自己若再不離開，會忍不住心軟，會忍不住叫停……
那個是她曾經深愛過的男人，即便他從未正眼看過她，可終究是她愛過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的心底深處，是否能夠忍受得了這樣不堪的一幕。
靈兮離開後，那綠衣女子的動作明顯加快了不少，不知道是因爲靈兮離開之後她變得輕鬆了許多，還是畢竟做的是見不得人的事，想要儘快了事。
當看到她顫顫地吻上慕子幻的脣時，滄離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昏暗一片，其實，她心底甚至希望天地間就在此刻都瞬間毀滅了！如此，她就不用眼睜睜地看着令她撕心裂肺的一幕發生，卻什麼也做不了……
她想要閉上眼睛，想要逃避一切，可是，眼睛就像是被人強行撐開般，她閉不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任淚水，瘋狂地淌滿了一臉。
半空紛揚的飛雪不息，就像她流不幹的眼淚，有那麼一刻，滄離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心臟像是被撕成一片片，到處都是猙獰觸目的血，到處都是可怖的血肉模糊，可是，她卻感覺不到一絲的疼痛，因爲，已經痛至麻木。
子幻……她的子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