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離驀然一頓，渾身驀然一僵，但是很快又勾脣一笑，笑容卻是空茫而哀絕，眼淚無聲地墜落，她擡眸看着慕子幻，“那一晚，發生了許多事情，每一件，都足以讓我痛不欲生。子幻，你知道嗎？其實在靜安王府與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有時甚至是可笑地恨着你的，我恨那一次出使的人爲何不是你，爲何不是你慕子幻？如若是你，是不是一切噩夢都不會發生？我或許不會染上一輩子都洗不掉的骯髒，越或許就不會死，還有那麼多的無辜百姓，也不會慘死在我的刀下……可是再恨，一切都是我的自作自受，如若不是我妄想着要逃跑，百堯也不會用那麼極端的手段來懲罰我，納蘭允宣也就不會有機可趁……”
“阿離……”慕子幻張了張嘴，輕輕地喚了一聲，雙眸當中是無措，是痛苦，更是憐惜。
“子幻，即便遭受了那麼多，即便我已非……完璧之身，可是我還活着……”滄離凝着他，笑得很燦爛很絢目，可是眼淚卻像是決堤般瘋狂地流涌，“所以，沒什麼大不了的，真的。髒了，洗乾淨就好了……”
“阿離……”
“我知道自己很不堪，但是子幻……”
她的話尚未說完，慕子幻已是伸過手臂來拉過她的頭，猛地一個俯首，深深地封住了她的脣。
就像一隻受了傷的小獅，他眸中是無助，是茫然，但更多的是索取，他深深地吻着她，雙手緊緊地抱着她的脖子，甚至於用牙撕咬她的脣，發了瘋般地汲取。
滄離被他驟然而至的吻吻得暈頭轉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任着他一再地吮吻啃咬，用着一種她陌生至極的霸勢攻城略地，像是恨不得將她的所有血液都吞入腹中。
他野蠻的啃咬讓滄離一時吃痛，回過神來，卻也沒有推開他，而是擡手輕輕抱住他，輕輕地迴應着他的吻，順從着他的所有攻勢。
直至，她整個人驟然被他拉進浴桶當中，氤氳着嫋嫋白煙的熱水登時把她全身的衣衫浸溼。
“子幻……”感覺
到他的索取遠遠不止於此，滄離微微慌亂，不由地稍稍用力，鬆開他對她的禁錮，鬆開他的脣，“子幻，你還有傷在身……”
“阿離……”慕子幻握過她的柔荑，碰上他冰涼的肌膚，他擡眸凝着她，茫然的眸底漸漸讓上了一層淡淡的氤氳，“我很髒……你不是說洗乾淨就好嗎？幫我……”
滄離的心被狠狠的一撞擊，撕裂的絞痛，她凝着他眸中的無助與痛，微微失神。隨着眼淚的滑落，她微微傾身，攬住他的頸項，溫柔地吻上了他的脣。
飄渺的白煙自浴桶當中嫋嫋而升起，氤氳地朦朧了所有。
熱水微微盪漾，緩緩地蔓延開一層層的漣漪，搖曳着撞上桶沿，又緩緩地返回……
滄離瀑布般的墨髮漂浮在水面，就像鋪滿了整個水面的烏黑色綢緞，並與慕子幻的墨發糾纏在一起，難分彼此。
當她小心翼翼地包容了他，他們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輕輕的喟嘆，滄離擡眸，發現自他的眼角，悄然滾落出一滴眼淚，緩緩而流……
這對她而言，是多麼大的誘惑啊？
若是放在以往，這一滴淚，她是絕對捨不得捨棄的……可是，現在，罷了，都罷了。
滄離無力地伏倒在他的身上，側在他的耳畔，輕輕地喘息着，一次又一次地輕聲呢喃：“子幻，我愛你，我愛你……”她虛弱地笑着，眼淚卻是止不住。
他收緊擁着她纖腰的手臂，緊緊地抱着她，不斷地有液體滴落在她的臉上，她的頸上，她知道，他也在流淚。
他們就像兩隻受了傷的小獅，互相依偎着，相互tian.舐着彼此的傷口，即便是痛，也要讓對方刻骨地感受着。
將來會是什麼樣子，她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他們只知道，這一刻，他們在一起。他們緊緊包容，相互依偎，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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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雨初歇，滄離輕偎在慕子幻的懷裡，擡
手，幾度想要觸上那道斜橫在他右臉上的傷疤，可最終還是捨不得去碰疼他，有些無力地垂下手，仰頭凝着他，“現在還疼嗎？”
慕子幻輕輕地搖了搖頭，垂眸深凝着她，“阿離在意嗎？”
滄離勾脣，垂眸淺淺地笑了笑，“你既不在意，我又何必耿耿於懷呢？有了這道疤，或許，你也就不會再像以往那般招蜂引蝶了，如此，我反倒可以放心了。而且，子幻永遠是子幻，不會因爲多了一道疤就不是阿離的子幻了，對嗎？”
對上她忽然擡起的帶笑的眸，慕子幻沉默了一下，淡聲問道：“你方纔爲何沒有把握住機會？”
“把握什麼機會？”滄離驀然一怔。
“我的眼淚。”
“……你知道了？”
“嗯。”慕子幻輕輕地應了一聲。
凝着他略深的眸，滄離忽然勾脣，澀然一笑，“子幻，你已經不願意相信我了嗎？”
“阿離……”
“方纔我對你說的，不是因爲情迷意亂，而是情到深處。”滄離凝着他，輕輕地說道：“子幻，我對你的心，是真的，我說我愛你，不是憐惜，更不是同情！只是這一次的遭遇，讓我看清了自己對你的心……子幻，你在我這裡。”
滄離抓起慕子幻的手，按至她的左胸口處，擡眸直凝着他，“子幻，你感受到了嗎？”
慕子幻深深地望着她，沉默不語。
“我承認我一開始接近你，是爲了得到你的眼淚。因爲我得不到這些藥引，最終我除了繼續當百堯的傀儡，剩下的一條路就是死了。可是，方纔，我就已經做了選擇了，不是麼？”滄離擡手，輕輕地撫着他另一邊完整的面頰，勾脣，眸光迷離，“子幻，你要我活下去，我就活下去。你若不願爲我落淚，那也只能說我不值得。但是，我絕不會再利用你……”
慕子幻輕輕地發出了一聲嘆息，微微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然後伸臂將她緊緊地攬入懷中，“阿離，他騙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