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接到夜君清的回信時,庾傅寧精心打扮了一番,錦衣華飾,美輪美奐。
碧心亭內,茜夕憂心看向主子。
“小姐,您真決定將事實的真相告訴夜君清?難道您不怕他會一時衝動做出什麼傻事?”
“有姚莫婉在,他就算捅了天,又能怎麼樣!”庾傅寧眼中的期待幻化成幽幽的寒芒,讓茜夕沒來由的心裡發寒。
“小姐的意思是,姚莫婉會護夜君清周全?她喜歡夜君清?”茜夕恍然看向庾傅寧。
“我不意外姚莫婉會喜歡夜君清,讓我無法忍受的是夜君清居然也鍾情於姚莫婉!也不知道他們姚家姐妹是不是狐精託世,媚人的本事一個比一個厲害!”庾傅寧恨恨道。
就在庾傅寧怒氣難平之時,姚莫婉面罩白紗,一襲月牙白的長袍娉婷而至。
“其實賢妃可以說的再難聽些,只是下次講究莫婉的時候,可別讓莫婉聽見了,不然莫婉的手會癢的。”姚莫婉翩然而至,微風吹動面紗,蕩起層層輕波,那股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覺越發美的不像話。
“怎麼是你?夜君清爲什麼沒來?”庾傅寧震驚之餘,厲聲質問。
“莫婉看到賢妃的字箋,所以來了,肅親王麼,他沒看到字箋,當然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了。”姚莫婉理所當然解釋。
“姚莫婉,你好歹毒的心!你憑什麼阻止夜君清與我見面?你憑什麼改變傅寧的一生!如果不是你,傅寧怎會落得如此境地!”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此刻看到姚莫婉,庾傅寧真恨不得上前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
“賢妃相信麼?如果不是莫婉,你現在的境遇未必會好到哪裡。”姚莫婉眸色淡然,聲音波瀾不驚。
“如果不是你從用搗鬼,傅寧就算得不到夜君清的青睞,現在也還是大楚的貴妃!”庾傅寧充血的雙眼帶着無盡的憤恨,滿腔的怒火燒的她痛不欲生。
“貴妃又如何?想那夜鴻弈可曾把你放在眼裡,一年的時間,到步馨閣的次數屈指可數,你與守寡又有何異?與其在那冰冷宮牆裡做只折翅的金絲雀,豈會好過在莽原自在生活!固然你得不到夜君清的青睞,可天下德才兼備的男兒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你庾傅寧真的就想在一棵樹上吊死?”姚莫婉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傅寧對夜君清的心思你如何知道!此生若得夜君清眷顧,傅寧死也甘願!可就是你的存在,毀了傅寧所有的希望,是你搶走了夜君清!姚莫婉,你真該死!”庾傅寧的眼角,有淚涌出。
“就算沒有莫婉,夜君清也不會多看你一眼!你我都知道,在夜君清心裡,大姐纔是唯一,如果夜君清對莫婉有幾分憐惜,也是因爲大姐的緣故!至於該死……莫婉的確九死一生,若按莫婉的性子,醒來第一件事便是派人給你些教訓,莫婉沒那麼做,便是因爲莫婉敬重賢妃敢愛敢恨的真性情,當然,機會只有一次,若賢妃執意與莫婉爲敵,莫婉倒也不在乎多個敵人!就算賢妃背後站着的蜀太子,莫婉也沒把他放在眼裡!”清冷的聲音如雨打青瓷,字字珠璣,即便庾傅寧在盛怒之下,卻也聽進去幾分。
“你……是來找我算賬的?”庾傅寧強自壓制住心底的憤恨,冷聲開口。
“談不上,只是想讓賢妃明白一件事,萬事強求不得,佛曰放下得自在,若賢妃執意攥着那一份虛望過活,痛苦的只有自己。”姚莫婉眸光深邃,如古井無波。
“放下?你說的容易,有幾個人能做到!夜君清不也是守着那份虛望過活麼!”庾傅寧苦笑,眼中的血絲漸漸消逝,化作一縷憂愁。
“所以他過的並不如意。”姚莫婉暗自感慨,心底涌出淡淡的酸澀。
“既然你看了字箋,難道不想知道姚莫心的死因?”庾傅寧收起眼中的悲慼,冷眸看向姚莫婉。
“賢妃只知是皇上的貼身侍衛將剛剛誕下小皇子的大姐推入冷宮,之後的事又知道多少?”姚莫婉肅然看向庾傅寧,清冷的眸彷彿兩片無際的夜星,神秘且憂傷。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庾傅寧愕然看向姚莫婉。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莫婉想知道,自然有辦法。”怎知?親身經歷,怎會不知!
“所以你在人前裝瘋賣傻,人後籌謀算計,硬是逼着父親背叛大楚,這一切都是爲了報仇!”庾傅寧恍然,驚訝看向姚莫婉。
“其實莫婉沒資格勸賢妃放下,因爲連莫婉自己都做不到放下這血海深仇。但是莫婉所言句句肺腑,賢妃好自爲之。”姚莫婉深吸口氣,眼底抹過一絲暗淡。
“你告訴我這些,不怕我傳出去?”見姚莫婉欲轉身離開,庾傅寧謹慎開口。
“傳啊,一定要傳,至少該讓楚漠北知道,莫婉是真的沒有騙他呢。”姚莫婉櫻脣啓笑,眼角眉梢的嫵媚動人心魄。
看着姚莫婉離開的背影,庾傅寧怔住了,這一刻,她終於明白爲什麼下棋的人會是姚莫婉,如她這般運籌帷幄,睿智機敏,庾傅寧自愧不如。
姚莫婉的目的達到了,就在姚莫婉見庾傅寧之後的第二日,皇甫俊休如期而至。
“俊休拜見楚後。”內室,皇甫俊休提着兩根成了人形的人蔘站在榻前,謙恭開口。
“堂堂“旌姚號”的大當家,吃不起人蔘麼?”一側,奔雷冷眼瞧着皇甫俊休,悻悻道。
“咳咳……俊休自知這些薄禮入不得娘娘的眼,不過好歹也是俊休一番心意,還望楚後笑納。”在來之前,皇甫俊休已然做好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準備。
“汀月,扶本宮起來。”榻上,姚莫婉緩緩伸手,氣若游絲。一側,皇甫俊休見此,心頓時沒了底。那日姚莫婉已能自由走動,這才兩天不見,怎就這樣了?
“奔雷啊,過府便是客,你怎好讓皇甫大人站着?快給皇甫大人搬把椅子,至於人蔘麼,雖然姚府不缺,可也別薄了皇甫大人的面子,勉強收了吧。”姚莫婉言聲音虛弱,倚在牀欄的身子柔弱無骨。
奔雷雖不情願,卻也只得上前爲皇甫俊休搬了把椅子,旋即接過皇甫俊休手中的人蔘拿出內室。
“皇甫大人還有事?”見皇甫俊休沒有離開的意思,姚莫婉狐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