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姚莫婉很認真的思考了喬爺的話,或許自己也不能在萬皇城呆太久了。萬皇城真不是一般的大,走到溫泉邊的時候,姚莫婉已經累的腿軟了。
“陪本尊喝杯冰飲吧。”姚莫婉聞聲擡眸,只見寒錦衣一襲白色輕衫,墨發隨意披散,髮梢的水珠浸溼了寒錦衣的衣裳,偉岸的輪廓被溼噠的衣服勾勒的一覽無遺,姚莫婉狠噎了下喉嚨,心砰砰直跳。
“尊主……有事找莫婉商量?”姚莫婉只覺喉嚨乾澀,不由的噎了兩下。
“不敢坐過來?怕本尊主吃了你?”寒錦衣見姚莫婉沒有邁步的意思,挑眉開口。
“哪裡哪裡……”姚莫婉陪笑抿脣,她倒不怕寒錦衣會吃了她,她只怕自己把持不住會嚐個鮮兒呵!
坐到紫晶玉桌旁,姚莫婉雙手捧起冰飲,一股腦兒灌進肚子裡,一股涼意入心,頓時讓她燥熱的心漸漸平復。
“這麼喝法很傷身的。”寒錦衣隨手又替姚莫婉倒了一杯,聲音粗獷中透着溫柔。
“這麼喝痛快。”姚莫婉有些上癮了,又咕咕喝了一杯。
“難得你能痛快,隨你吧。”寒錦衣看着姚莫婉張嘴呵着涼氣,薄脣勾起淡淡的弧度,愛一個人的感覺真奇怪,好像只要她笑,整個世界都如春花燦爛,若是她哭,整個世界便似冰雪漫天。
“喬爺說尊主找莫婉有事商量?”姚莫婉還覺不夠,於是徑自提起玉壺,又給自己倒了一大杯。
要說會享受,有誰能比得過寒錦衣呢,先從水晶葡萄裡提取甜汁,後又以寒冰將其封存,之後在泡過溫泉後隨時取出一塊以玉壺化開,入口清爽中帶着酸甜的味道,真讓人慾罷不能。
“本尊主這幾日一直在想,當日在大蜀金鑾殿傷本尊主的人到底是誰。”寒錦衣一語,姚莫婉登時擡眸,肅然看向寒錦衣。
“尊主想到了?”姚莫婉狐疑問道。
“沒有。放眼整個江湖,能與本尊主過手不下十招的人只有三個,其中兩個三天前已死,萬皇城還送上了賀禮。”寒錦衣一本正經道。
“賀……賀禮?”姚莫婉差點兒噴了。
“是啊,那兩個妖人活到一百八十歲還不肯蹬腿兒,你不知道他們的兒子有多愁,要知道,老人活的太久是會克子孫的。”寒錦衣一本正經解釋。
“不知道。”姚莫婉嗤之以鼻,世風已經日下到這種程度了麼!當然,若一百八十歲的話,那也真是到了壽終正寢的時候了。可當姚莫婉知道那一對妖人是夫妻,而且還是因爲偷吃撐死的時候,姚莫婉覺得自己還是孤陋寡聞了。
“那還有一個呢?”姚莫婉姑且不卻探究那兩位撐死的妖人,狐疑看向寒錦衣。
“如果本尊主願意的話,燕南笙還是可以跟本尊主過十招的。”寒錦衣頗顯得意。
“那依尊主的意思,當日傷尊主的人並不是中原武林人士?”姚莫婉詫異問道。
“定然不是!而且……那兩個人的武功出神入化,本尊主雖猝不及防,但不得不承認,就算本尊主有萬全的準備,也未必接得住那兩個人十招。”寒錦衣剛剛挺起的脖子軟了下來,有些受傷的開口,但這種實事求是的精神卻是值得姚莫婉學習呵。
“沒想到無名居然請了那麼厲害的幫手,倒是莫婉小看他了!”姚莫婉眉目皆是憂色,心底墜墜不安。
“幫手?呵!以那兩個人的武功,絕對不會屈居在無名之下,只怕這事另有隱情。”身爲習武之人,寒錦衣很清楚憑彼時出現在大蜀金鑾殿上那兩個人的實力,定不會將無名放在眼裡。
“既然不是無名操控他們,那便是……他們操控無名?”姚莫婉眸色微凜,心下生出些許質疑。
“空口無憑,如今我們也只是在這裡猜測,至於到底因爲什麼,相信假以時日便有分曉。”寒錦衣深吸口氣,眸間閃過一道憂色,他不在乎那兩個人是誰,只在乎姚莫婉的安危,彼時那人分明要置姚莫婉於死地,一想到這裡,寒錦衣的心便似被藤蔓纏繞,呼吸困難。
且說這廂姚莫婉的日子還算過的舒適,元陽行館的夜君清卻遇到了自大戰開始至今最爲棘手的麻煩。
“王爺!怎麼會這樣?”庾傅寧自知道夜君清日夜進軍攻戰,身邊卻無人伺候之後,便一路自莽原過來,即便夜君清幾次拒絕,可庾傅寧心意已決,就算夜君清再怎麼攆,她都不打算離開,礙於庾慶的面子,夜君清也不好說太重的話,所以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的留下了庾傅寧。
此刻,庾傅寧見夜君清受傷被奔雷扶進來,登時迎了上去,憂心詢問。
“真是邪了門兒了,不過一個小小的前鋒,奔雷落馬也就是了,王爺居然不敵!”奔雷恨恨開口,腿上的傷口隱隱作痛。
“庾姑娘,煩勞你替本王叫李御醫過來,奔雷受了很重的傷。”夜君清被扶至座位上,揚眸看向庾傅寧。
“王爺的傷口需要馬上包紮,奔先鋒,你自己去找李準吧。”庾傅寧甚至沒擡頭看一眼奔雷,只顧着自左側的櫃子裡取來上好的金瘡藥和白紗,也不管夜君清願不願意,登時揭下他身上的鎧甲,小心爲其處理傷口。
一側,奔雷脣角抽了兩下,到底沒有王爺的玉樹臨風,只怕他此刻在庾傅寧面前吐血死了,她都不會扭頭看一眼自己呵。
“庾姑娘!”見奔雷腿上仍流着血,夜君清急聲啓脣卻被奔雷攔了下來。
“王爺好生歇息,奔雷這便去找李準那廝!”鑑於之前種種,奔雷對庾傅寧沒什麼好印象,可現下整個行館裡連個母雞都沒有,如今有這麼個人照顧王爺,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且說奔雷離開正廳之時,正巧看到冷冰心握着瓜子,邊走邊磕。見是此瘟神,奔雷也不管腿上的傷口,狂奔着想要繞開。
“小跟班兒,往哪兒跑?你不怕血盡而死啊?”清越的聲音自身後悠然響起,奔雷不得已停下腳步,緩緩轉身,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老大,那個……瓜子你能不能先自己磕着,小的今天受了點兒傷,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呵,行不?”奔雷乞求着看向冷冰心,心裡一萬個後悔,當初就不該去求冷冰心到姚莫婉那裡替自己說情,與虎謀皮的下場便是每日每夜,沒完沒了的幫人磕瓜子,還不能自己吃。
“拿着!”冷冰心將手裡的瓜子遞過來,表情十分嚴肅,奔雷默,伸手將瓜子接到手裡,還沒等奔雷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然被冷冰心橫抱在懷裡。
“你……你幹嘛?”奔雷慌了,自己還從沒和女孩子如此近距離接觸過,就算有,也絕不會是這種姿勢啊!
“你是本姑娘的人,受了傷,本姑娘自然不會坐視不理,放心!本姑娘那兒有上好的金瘡藥,等把你的血止住了,你帶本姑娘去找那位砍你的豬,看本姑娘不把他活烤了!”冷冰心鏗鏘開口,儼然女中豪傑之態,令奔雷瞠目結舌。
酉時前後,桓橫,赫連鵬,絕塵,冰魄,包括奔雷和冷冰心皆齊集在行館正廳,衆人面上皆一片憂色。
“老夫此前從未聽過大楚還有這樣一支精銳的軍隊,他們會不會是鐵血兵團的奇兵?”桓橫捻着白鬚,凝重開口。
“本帥也不曾見過這樣的打法,那些士兵雖然武功平平,可打起仗來都有一股不怕死的勁頭,橫衝直撞,根本不講究戰術和策略,不知道是誰訓練出來的軍隊,意志也忒堅強了吧?”對於這點,赫連鵬自愧不如。
“而且奔雷發現,他們好像不怕疼似的,身中數刀,臉上居然沒有一點疼的表情,這點奔雷自愧不如。”彼時奔雷一直覺得自己是條漢子,可今日一戰,奔雷的這種自信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疼是人本能的反應,他們不是人麼?”一側,冷冰心漫不經心開口,換來衆人側目。
“話可不能這麼說耶,奔雷還是很佩服他們的!”不管是敵是友,在戰場上勇往直前的將士總會被人尊重。
“呃——冷冰心,你踢我幹嘛?”奔雷才一閉嘴,便覺腿上一陣刺痛,登時齜牙咧嘴,面目扭曲。
“本姑娘只想向各位演示一下,什麼叫作本能反應,就好像各位起牀之前會先睜開眼睛一樣。當然了,這只是本姑娘的看法,各位可以無視的,反正本姑娘只是來打醬油的。”冷冰心聳了聳肩,旋即在衆人愕然的目光中離開了正廳。
“王爺?”奔雷忍痛看向夜君清。
“冰心姑娘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本王自認武功不弱,如何也不該輸給一個先鋒,而且本王很清楚的記得自己的焰魂劍已經刺進了那名先鋒的心臟,他該沒有機會反擊的。”夜君清劍眉緊蹙,百思不解。
“既然如此,若明日江城再來宣戰,我等該如何?”桓橫請示道。
“先掛免戰牌吧!當務之急,我們要先派人虜獲敵軍之人,讓御醫好生驗查一下,本王也想知道,那些士兵不怕死的原因到底在哪裡。”夜君清面色凝重,揮手示意衆人退下。至於由誰潛入敵軍,夜君清早已想好了人選。
正廳一片靜寂,夜君清以手抵於額間,雙眼微閉,腦子裡漸漸浮現出姚莫婉清麗可人的微笑。莫婉,君清不會讓你失望的,半年之內,君清便是死,也要將夜鴻弈從金鑾殿上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