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夜君清再怎麼淡漠,此時也不得不下牀拉起庾傅寧的手。
“對不起,本王不是故意的,其實本王已經好了很多,不需要喝藥了,你且坐着,本王去給你拿藥。”夜君清愧疚開口,轉身間自抽屜裡拿出白紗和金瘡藥,轉爾坐到庾傅寧身邊爲其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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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真的是很討厭傅寧呵!”庾傅寧苦笑,燭光映襯下,嬌顏蘊着淡淡的哀傷。
“庾姑娘言重了,本王不是不識好歹的人,這段時間承蒙姑娘照顧,本王感激不盡。”夜君清淡聲開口,利落的將庾傅寧受傷的小指妥帖的裹好。
“既然王爺不討厭傅寧,爲何還要裝了一下午的病,硬是讓傅寧在外面擔心了好一陣,王爺只道不想讓姚莫婉跟楚漠北在一起,便顧不得傅寧的感受了?說到底,王爺的心還是在姚莫婉身上,傅寧卻是爭不過了。”庾傅寧用一個下午的時間痛定思痛,終讓她想到一個破釜沉舟的好主意,只是若此招行不通,那她這輩子都不能再妄想和夜君清在一起了。
“庾姑娘……”夜君清聞聲尷尬,一時間也想不出更好的應對之詞。
“王爺不必解釋,其實傅寧早該知道,不管姚莫婉是楚後,是蜀太子妃還是姚元帥,她在王爺心中,就只有一個身份,那便是王爺今生的良人,傅寧說的可對?”庾傅寧的聲音透着淡淡的哀傷,姚莫婉何其幸運,能得夜君清如此深情相待。
“對!在本王心裡,姚莫婉獨一無二。此生除了姚莫婉,本王不會再愛上任何人。”夜君清信誓旦旦開口,實則也是想讓庾傅寧死心。
“王爺若不是這樣專情,傅寧也不會愛上王爺了……”庾傅寧脣角勾起一抹苦澀,美眸落在被夜君清包紮好的小指上時,有滴淚隱於鬢間。
“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夜君清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既知王爺心聲,傅寧願助王爺得姚莫婉真心。”庾傅寧斂了眼底的悲涼,擡眼間,眸光如水。
“你……助本王?”夜君清狐疑看向庾傅寧,不以爲然。
“現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姚莫婉是楚漠北的太子妃,而且楚漠北已經找上門了,如果王爺再不想辦法,一旦姚莫婉被楚漠北接走,還有回來的可能麼?”庾傅寧整了整心境,肅然開口。
“那只是計謀,不是真的!”夜君清急聲辯駁。
“可除了王爺和爲數不多的人知道那是計謀之外,還有誰知道?世人只道現在的姚莫婉是楚漠北的人!”庾傅寧殘酷的道明瞭事實。
“不會!莫婉不會跟那廝走的!莫婉一向最討厭楚漠北,很早就開始討厭了!”夜君清有些慌了,自我安慰道。
“討厭?王爺初入關雎宮可喜歡姚莫婉?”庾傅寧一語破的。
“不行!本王不能再放姚莫婉離開!既然她離開一樣有危險,本王情願把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下,保她一世無憂!”再見姚莫婉,夜君清便已打定了主意,這一次,他不再猶豫,不再退縮,也不想再糾結那些無意義的問題,只想拉緊姚莫婉的手,再也不鬆開。彼時在冷冰心那裡知道楚漠北和楚漠信皆未認出易容的楚熙時,夜君清恍然,所謂關心則亂,自己沒認出姚莫婉,根本不是自己愛的淺了,是自己動了真情。
“不是傅寧打擊王爺,在這件事上,王爺可不是說了就算的,一來要楚漠北願意給姚莫婉一紙休書,二來,也要姚莫婉願意留下才行呢。”庾傅寧嘴上說不打擊,可實際上,這幾句話下來,夜君清頭頂已經雷聲大作了。
“那怎麼辦?本王真的不能沒有莫婉!”夜君清糾結着看向庾傅寧。
“傅寧說過,一定會助王爺答成心願。其實王爺有沒有想過,如果姚莫婉承認喜歡王爺,那這兩件事便不難解決。若姚莫婉不願意,自然不會離開,再由姚莫婉與楚漠北交涉讓他寫下休書,事情就容易的多了。”庾傅寧冷靜分析。
“你覺得莫婉會承認喜歡本王麼?雖然我們出生入死好幾次,可本王與莫婉之間的關係仍若即若離,本王可以肯定自己對她的感受,卻無法猜透莫婉的心思。”夜君清苦笑,眼底閃過一絲落寞。
“這便是傅寧接下來要說的話,但凡女人,多多少少都會有妒忌的心理,姚莫婉雖然不比普通閨秀,但她也是女人,只要王爺與傅寧戲份做足,一定會將姚莫婉心底的那股嫉妒引出來,介時傅寧保證姚莫婉會向王爺表白的。”庾傅寧如此解釋道。
實則在庾傅寧看來,若夜君清真願意與自己演這一齣戲,她有一萬個理由相信姚莫婉會毫不猶豫的跟楚漠北離開,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
正廳內,楚漠北眼見着姚莫婉將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滿,卻沒有舉杯的意思。
“太子殿下不喜歡這酒?”姚莫婉見楚漠北雙手環胸的坐在椅子上,狐疑問道。
“婉兒啊,你說如果當初本太子看到你在陷阱裡的時候不管你,扭頭離開,後果會怎麼樣呢?”楚漠北揚了揚眉,似有深意的看向姚莫婉。
“咳咳……莫婉承認自己怠慢了太子殿下,這不已經向太子殿下斟酒認錯了麼,太子可不要得理不饒人啊!”姚莫婉擱下酒杯,一臉苦笑。
“本太子不得理尚且不饒人,得理……就更沒有理由饒人了。”楚漠北悻悻開口,依舊沒有舉杯的意思。
“其實莫婉覺得吧,如果當初太子殿下不跳下來,莫婉或許會在那坑裡發現密道之類的東西,之後再順密道爬進去,誤入長埋地下幾百年的寶藏,那寶藏一眼望不到邊,若落在莫婉手裡,說不準能買幾個大蜀了,所以太子殿下,您得賠莫婉的損失啊!”既然某人不講理,她自然投其所好了。
“汀月,快把你家主子搖醒,天還沒黑透呢!”楚漠北脣角抽搐,額頭浮現三條黑線。他怎麼就忘了,眼前這位可是不講理的鼻祖!
“要本太子喝下這杯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得先叫本太子一聲漠北!記着,溫柔些,可人些哦,不然本太子不買賬的!”楚漠北覺得還是來些實際的比較好。
“漠北,你倒是快喝了這杯酒嘛,婉兒真心倒的,你若不喝,婉兒可是要傷心的!”姚莫婉有意噁心死楚漠北,卻不想噁心到的不止楚漠北一人。
正廳門口,當夜君清聽到姚莫婉這番發嗲的聲音之後,臉色彷彿翻書一樣變幻着顏色。
“王……王爺?”姚莫婉身側,汀月最先看到夜君清,不由噎喉嚨,這進來的也忒不是時候了。姚莫婉聞聲轉眸,便見夜君清額上的青筋一迸一迸的,彷彿下一秒便要爆裂。
“君清,傅寧扶你坐下,站太久對你身子不好。”一路走來,夜君清一直在猶豫庾傅寧的提議,可就在剛剛,夜君清終是下定決心,就算死馬當活馬醫,也不能白白便宜了楚漠北。
“肅親王傷口可好些了?本太子聽說肅親王是爲了救婉兒才受的傷,對此本太子萬分感激,俊休,記着回蜀後讓葛聶選些上等的補品給肅親王送過來。”楚漠北眉眼含笑,分明友善的目光落在夜君清眼裡,便似豺狼般激起了他的鬥志。
“太子殿下的好意本王心領了,其實是姚元帥會站,城樓那麼大,她偏偏站在本王身後。太子殿下該不會以爲是本王刻意跑過去救她的吧?”夜君清恨恨看向姚莫婉,轉爾不以爲然的看向楚漠北。
“這樣啊……俊休,剛剛那句話就當本太子沒說過吧。”楚漠北薄脣微勾,繼而伸手端起酒杯,朝着姚莫婉微微一笑,那一笑,簡直有着蠱惑人心的力量,令人心神爲之一震,偏生那笑落在夜君清眼裡,真是異常的扎眼。這一刻,夜君清忽然想到一人,於是遠在鳳羽山莊的燕南笙開始打噴嚏了。
“原來當時是那種情況啊,害的莫婉自責了好久,既然王爺是誤打誤撞,那莫婉就沒有必要替王爺的身子操心了,汀月,告訴廚房,本宮剛剛吩咐的那碗蔘湯不用熬了。”姚莫婉明知夜君清在說謊,卻也不以爲意,既然他要與自己劃清界限,自己沒有理由倒貼上去啊。
“你給本王熬湯了?”夜君清聞聲微震,感動般看向姚莫婉,卻被一側的庾傅寧很溫柔的踢了一下。
“李御醫說了,王爺現在的身子不適合大補,且待王爺身子好些,這些事傅寧自會安排,就不勞姚元帥操心了。王爺,你嚐嚐這道菜,這可是你平時最愛吃的呢。”庾傅寧很是賢惠的將一塊魚肉夾到夜君清碗裡,聲音溫柔如水,眼神中的愛慕一覽無遺。
“呃……好吃。”夜君清吃着碗裡的魚肉,如同嚼蠟,可戲要做真纔有效果,所以即便無甚味道,夜君清還是表現出津津有味的神情,吃的不亦樂乎。
“太子殿下,你對莫婉的救命之恩,莫婉無以爲報……”姚莫婉強忍怒氣夾了葉青菜擱到楚漠北碗裡。
“所以婉兒你以身相許了啊,太子殿下這個稱呼太生疏了。”楚漠北很受用的吃了那葉青菜,眸子不時朝姚莫婉放電,直電的夜君清手中的筷子咯咯作響。
“漠北,婉兒給你倒酒!”姚莫婉拿捏着聲音,溫柔起身。她知道夜君清會生氣,所以姚莫婉的目的不是氣夜君清,而是氣死夜君清!
“本王飽了!”誠然夜君清有很好的教養,可面對這樣的場面,他還是無法多呆一秒,否則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掀桌子。庾傅寧也不勸他,只扶着夜君清離開正廳,萬事開頭難,而且她十分肯定,此時此刻,姚莫婉的心裡也未必就那麼舒坦。
直至夜君清走遠,姚莫婉正準備夾給楚漠北的青菜陡然停在空中,之後重重的落在桌面上。
“用不用這麼明顯啊?做爲最重要的道具,本太子受到的待遇可有些不公呢。”楚漠北薄脣輕抿,眉眼間的笑意隱着淡淡的失落。如果姚莫婉還可以裝下去,他便有足夠的信心讓姚莫婉在很短的時間內,自心底願意爲自己夾菜。可現在麼,楚漠北忽然覺得此行他任重道遠呵。
“呃……莫婉不知道太子殿下在說什麼!”姚莫婉略有尷尬,埋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