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怎麼——”瀲煙還未來得及將心中的疑問詢問出口,便見菩淚霍然起身,腳步匆忙地朝外面追去,不由在後面焦灼地叫道:“娘娘,您請慢些,莫要走太快了——”
“哥哥——”菩淚興沖沖地跑至門口,一臉的歡欣在見到門口那張平庸無奇的容顏之後瞬時僵化,雙眸染上驚詫,“咦?”
佇立在門口的男子一身雪白潔淨的長袍,純然的氣質恍若仙風道骨,可一張微微暗黃的臉卻顯得異常的平凡普通。菩淚圍繞着他轉了一週,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卻仍是百思不得其解,“才幾日不見,哥哥爲何恁快便換了一張臉?”
祁靳勾脣噙笑,伸手點了點她的額角,“怎麼,哥哥變醜了,你就不喜歡了?”
菩淚揉了揉微微發疼的額頭,嘴角卻不禁咧開笑了起來,“我沒有猜錯,果然是我的好哥哥!”言罷湊上前去,伸手便要去揭他臉上的麪皮,卻被他笑着攔下了手,“你安分些吧,皇上他可不愛看到他所賞賜的這張人皮面具被撕掉。”
“是他給你的?”菩淚怔了怔,驀然想起他曾說過的話——
……
“要想讓雲都尉復活,又有何難?”
……
難道,這便是他讓雲斛復活的辦法?只是,這張人皮面具做的也太過差強人意了吧!明顯有損靳哥哥仙姿之意圖!而且,墨曦不是死活不願意讓靳哥哥來保護她的嗎?怎麼忽然——
“是他讓你過來承天殿的?”
“聽說我不在的這幾日,你屢次爲人投毒,險些喪失了性命?”祁靳沒有直接回應她的問題,而是伸手揉了揉她微微凌亂的鬢髮,眉目頗具深意的笑美得不可方物。即便披了這麼一張平庸的面具,卻無法遮掩去他骨子裡的豔氣。祁靳的美,不僅僅在於他絕世傾城的面容,更發自他骨子裡柔美動人的氣息。
菩淚有些心虛地扯了扯他的衣角,“是我粗心大意了,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絕對沒有看輕自己的身家性命哦!哥哥還活在這世上
,我怎會捨得死呢?”害怕他生氣,她連忙涎着臉一味討好。
“你啊,算了——”祁靳啼笑皆非地瞪了瞪她,最終只能化爲無奈的淺笑。
“哥哥,以後你便可貼身保護我了嗎?”見他搖頭嗤笑,菩淚鬆了一口氣,上前挽着他的手臂,笑問道。
“怎麼?你不喜歡?”祁靳挑眉。
“當然喜歡!”菩淚立即點頭不迭,嘻嘻涎笑,“喜歡極了,求之不得!”
“小瘋子——”祁靳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
“娘娘,外面風大,您還是回屋子裡歇着吧!”瀲煙略含慍意的聲音不期響起,菩淚回頭,對上的便是她染了不悅的清目。
勾脣淺笑,菩淚甚不以爲意,“我在屋子裡歇了整整一天了,本就該出來外面透透氣了。怎麼,連這點小事你也要管?”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擔心娘娘的身子骨不堪外面寒冽的風吹。”瀲煙淡聲迴應,秀美卻不自禁地蹙緊。
就算是親兄妹,但這裡畢竟是皇上的寢宮,他們這般親暱的舉止該落到多少不知情人的眼裡?彼時又該衍生出多少難聽的謠傳?這位特立獨行的主子,哪怕是曾替皇上思索一丁點,她也不至於如此煩心啊!
“我自己的身子禁不禁得住風吹,我心裡比你清楚。”菩淚冷冷應了一聲,心裡早就因着瀲煙的若有所指而感到不悅了。
“你身子剛好,還是聽她的話,先回屋裡歇着吧。”祁靳輕撫着她的面頰,淡笑,“你只需記住,哥哥就在外面守着你,便好了。”
菩淚擡眸,對上他純澈無污的乾淨瞳眸,癟了癟嘴,終究是無法做到違揹他的意思,轉身朝屋子裡走去。走了幾步,又不甘心地回首叮囑,“外面風寒,記得多穿幾件衣衫哦!”
“我知道了,回去吧!”祁靳哂笑,柔聲催促她。
瀲煙擡眸,看着門口那張平庸無奇的臉,眸中的光芒漸漸暗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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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曦是晚上子時纔回承天殿的。
聽到牀邊乍然傳來的輕微聲響,菩淚神經猛地一繃,雙眸便冷然地睜了開來,對上的卻是他熠熠生輝的眼睛。
“你——”還未待她說完,整個人已經被他溫柔地擁進懷裡,帶着外邊略微冰冷的寒氣,她不由地被凍得打了一個寒戰。
沒有察覺到她的不適,墨曦輕輕撫着她的背,聲音像三月的春風化雨,“清染,朕帶你去見一個人,可好?”
“什麼人?”美夢被擾,菩淚心中略感不耐煩,擡起雙眸嗔怒地瞪視着他。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墨曦攤開手掌遮在她的眼前,笑聲中帶着淡淡的無奈,“你在宮裡面悶了恁久,我帶你出去散散心。”
不才說要帶她去見一個人麼?怎恁快又變成出宮散心了?這人說話,怎變得如此顛三倒四了?
菩淚有些疲憊地打了一個呵欠,“我很累,不想出宮。”
“可,我想讓她看看你,還有......”還有我們的孩子。墨曦沒有因爲她的不適趣而惱怒,只是擁着她嬌軀的手臂緊了緊,他沒有將她懷有身孕的消息告訴她,心底深處最害怕的,不就是這個新生命的到來得不到她的歡迎嗎?他不敢想象,當她像此刻這般冷情地說出“不想要這個孩子”的時候,他的心,會被撕碎絞痛到何種境地!
“還有什麼?”懷中的人兒依舊睡意濃烈。
“沒什麼。”墨曦輕笑兩聲,然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臀部,“別偷懶了,起來吧!”
言罷,罔顧她因爲惱意而倏然瞪大的杏目,將她放開來,“瀲煙瀲雨,你們進來,爲娘娘更衣吧!”
“是。”早就在外面恭身以待的瀲煙瀲雨身形輕盈,踏進屋來的亦是悄無聲息的。
菩淚皺眉,擡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一臉悠然的墨曦,委實猜不透他此刻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只好認命地放棄了掙扎,乖乖地由着瀲煙瀲雨將一件件厚重的絨袍套在自己的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