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知音驀然拉住馬的繮繩，回頭看了看身旁的衛垣，再次轉回過頭去擡眸仰望向前方高高的城牆，在上面，那個飄渺而遙遠的白衣女子，隨風微微晃動，彷彿隨時都會隨着風兒飄散。
衛垣聞聲回頭看她，循着她的眸光，亦望向了前方高高的城牆，在目光鎖定那白色的身影的那一瞬間，臉色即刻僵了僵。這個女人，她站那麼高，到底想做什麼？
“皇上，要不要知音前去將菩淚公主帶下來？”知音回眸，凝向身旁目光微沉的衛垣，低聲詢問道。
“不用。”沉聲地拒絕，衛垣微眯桃花眼，直凝着城牆之上的女子，眸深難明。他忽而輕輕拉了拉繮繩，停頓了下來的馬蹄再次踏開，不徐不疾地朝着前方而去。
他倒要看看，到了如今這等城破之際，這個女人，到底還想搞出什麼幺蛾子。
東方的太陽冉冉升起，血紅色的朝暉鋪陳了整個大地，將城樓之上那抹清影染紅，搖曳在微風之中，帶着血一般的妖冶。
“百里菩淚！”馬至宮門前，衛垣驀然拉住繮繩，擡頭仰着頭頂的女子，低沉的聲音在這晨曦的餘暉裡散播開來，“你想做什麼？”
垂眸，居高臨下俯瞰着城樓下的男子，脣角，微微地上揚，清染淡然啓聲：“等你。”
“等朕？”衛垣涼薄地勾脣，似笑非笑，眸中卻蘊含了戲謔嘲諷之意，“自從在洛役城被你相要挾放走墨曦之後，朕可就再也不敢自作多情了。朕可再不敢自我感覺良好，相信你果真特意在此等候朕。”
“以往或許是你自作多情，但如今整個祈國都淪陷，我沒有選擇落荒而逃，而是守在此處，你認爲，除了等你，我還有其他的原因麼？”
“這得問你自己了......”衛垣淡然笑着，驀然想起什麼，整張俊顏頃刻間沉了下來，“墨曦他如今在哪裡？”
清染微微挑眉，脣角噙着淡淡的笑
，啓齒，雲淡風輕地突出二字，“跑了。”
“所以，你爬那麼高，站在上邊等待朕的到來，便是爲了拖住朕，好讓他安然逃離？”衛垣整張臉冷若冰霜，眸中閃爍着冰冷的寒芒，講出來的話更是切齒拊心。
......是爲了拖延時間麼？或許有的吧，擔心妙真子的逃離路線會有差錯出現，所以她必須要幫他爭取一些時間。但是，這......並非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清染垂眸，俯睨着城樓之下的九五之尊，脣角慢慢綻放開一抹迤邐的笑，“我站在上邊等待你的到來，爲的是，讓你親眼看着我是如何在你的面前......魂飛魄散！”
話音剛落，她整個人倏然提身，自城樓之上跳了下去......輕盈妙曼的白影，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徑直朝下面急劇地墜落了下來。臉上的笑靨依舊，清涼絕美的恍如忘川河畔的彼岸花，妖靡而絕豔。
“菩淚——”下邊的衛垣和知音同時變色，在知音反應過來之前，衛垣已陡然自馬背上提身躍起，朝着那急劇往下墜落的嬌軀飛躍而去......得幸的是，在她墜落於地之前，他伸臂環住她的纖腰，將她深深地攬在了懷裡。
一黃一白的身影，交纏在一起，自半空之中慢慢旋轉着下來，所揚起的白色裙襬在半空之中紛揚搖曳着，本應是曼妙絕美至極。
然而——
“你——”衛垣抱着清染重重地墜落於地上，處處落地，他倏然用力將她從自己的身上推開，眸含徹骨的冷光，“你居然.....噗——”一口殷紅自口中嘔出，衛垣有些狼狽地倒在地上，在他的胸口處，深深地紮了一把匕首，銀白色的刀刃，在昭陽的餘暉裡顯得格外的森寒。
血，瘋狂地自他的傷口處涌出，仿若噴泉，難以阻止。
脣角的笑意依舊嫵媚動人，清染慢慢地自地上站起，站在他的面前，低頭眸光幽冷地睨着他
，“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比起墨曦，我更恨的人，是你。”如若對於墨曦的恨，讓她想要做的是毀掉他的一切，毀掉他一直以來最珍視的一切，那麼對於衛垣，她就只有一點，那便是......她要他死！
“你......你爲什麼......”衛垣手掌捂着胸口處不斷涌血的傷口，眉峰緊蹙，瞪着清染的眸光裡有冷恨，亦有不解。
“因爲，你殺了我最愛的靳哥哥......”清染脣角噙笑，眸光卻森冷如奪命閻羅，“因爲你毀了我的夢！”
“皇上——”在衆人皆怔忡之中，知音一驚最先反應過來，忙自馬背上跳下來，快步朝着這邊跑來。卻猝然發現清染忽然俯下身去，動手將cha在衛垣胸口上的匕首猛地拔了出來——隨着匕首的離體，殷紅的血頓時如噴泉般直噴而出，只聽見衛垣痛苦地悶哼一聲，整個人僵硬地往上擡了擡身，又重重地倒在地上，彷彿瞬時間，體內流失了所有的生氣。
清染緊握着手裡沾滿鮮血的匕首，眸寒似冰，看着身下已經痛昏過去的男子，在一起擡臂，朝着他直刺而去——
然而匕首尚未來得及碰觸到他的身體，只覺得一股力氣霎時間自身後席捲而來，像是被漩渦吸住一般，一股無形的力氣將她整個人拉着往後倒去。重重地墜落於地上，手裡的匕首脫落於地，只覺得體內氣息凌亂急促，一股腥甜涌上喉間......
“噗——”嘔出口中的血，只覺得渾身的氣力倏然間喪失，清染倒躺在地上，再也沒有爬起來的力量。
知音收回手裡的瑤琴，神色複雜地看地上的清染一眼，快步走上前去將地上的衛垣扶坐起來，動手點穴爲他止了血。
“大膽！竟敢刺殺皇上！”
被短短時間內連續發生的變數驚住的衆臣回過神來，皆目露怒色，紛紛馭馬上前，將地上的清染圍了起來，手持着短戟，意欲將她處死以泄心中之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