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算不錯的心情,在見到琉璃之後變得無比的糟糕,菩淚走在長長的宮道之上,望着祁國皇宮的紅牆碧瓦,心中突涌起一陣悲哀。
原本,她也是住在這種金絲牢籠之中的,待在漣國皇宮,之前心中不覺得半分不自在。可如今到了這祈國皇宮,卻半刻鐘也不想待下去。這裡的人和物,所有一切的華麗和繁蕪,都是用她的親人和漣國百姓的血淚堆砌起來的!血染江山,點綴天下,有誰記得,在那歡愉的笑容背後,湮沒了多少悲痛的淚水?
她能做的,僅有傾盡所有去摧毀這份華麗和繁蕪,用同樣的血來祭奠她的親人,她的國家。所以,她再也不能心慈手軟,顧念舊情了。
如果說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可以羈絆住她的,那便是祁靳。但她知道,他永遠不會阻攔她,他對她的愛是包容,是寵溺。雖然不知道他爲何要成爲祈國的參將,但她要做的事,他只會支持,而從來不會橫加阻攔。
而,琉璃不是祁靳。
“娘娘?”瀲雨小心翼翼地詢問,不明白她爲何會突然停下來。
“你們先回去吧,本宮想四處走走。”菩淚回頭對瀲煙瀲雨道。
“可是……”二婢明顯面帶難色,瀲煙思慮着說:“皇上吩咐奴婢,要奴婢貼身照顧娘娘,不可有半分的怠慢。”
菩淚淡淡勾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本宮此刻想一個人清靜清靜,你們卻不願給我一方淨土,這算不算是一種怠慢?”
“這……”
“先回去吧,若皇上問起來,你們只管把責任推到本宮身上即可,不需爲本宮揹負什麼。”菩淚淡然笑道,未待二婢回答,便轉身離去,漫無目的地走着。
現在思緒有些混亂,她需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然而在這祈宮,連一人獨處,好好整理一下思緒的願望都成了一種奢望。
菩淚一個人走着走着,突然覺得背後似
有人在隱隱跟蹤着,一開始以爲是瀲煙瀲雨不死心,偏要跟着她。但很快她便否定了這種想法,跟蹤她的人明顯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行跡,而且聽其步伐,擺明了是會武功的。
菩淚也不聲張,繼續神色如常地往前走,只是繞到前面一方花園之時,閃身躲進了一處偏廊。
果然沒多久,便聽見背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菩淚走出去,冷冷地看着那一臉懊惱四處探尋的墨潤,“潤王爺孬狗當厭了,又學起人家做此等見不得人的事,本宮是否可以認爲,潤王爺是閒得發慌呢?”
墨潤看到突然從偏廊裡走出來的菩淚,眸底略略閃過幾絲狼狽,但很快他便坦然,還聲大氣粗,“本王坦坦蕩蕩,行得正坐得直,如何見不得人了?”
菩淚冷然一笑,不想與這人浪費脣舌,轉身便走。
可身後那人臉皮委實厚得結實,一看到她要走,二話不說,邁步就跟上。
行至一處臺階,菩淚驟然轉身,一向素雅淡然的面容也禁不住染上了冷怒。墨潤莽莽然地往前走,不料她會突然停住,差點一頭就撞上了她的胸部,及時穩住了身子,他難得的尷尬。乾咳幾聲,墨潤往後退了幾步,目光閃爍地往四處環視,臉頰竟破天荒地微微泛紅。
菩淚卻沒心思欣賞他難得的窘迫,只不耐煩地睨着他,“王爺到底要跟到何時?”
“誰說本王跟着你了?”墨潤雙手扳於背後,一臉的理直氣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王堂堂正正行在自家的土地之上,怎變成跟着你了?若要追究起來,本王倒還要問你,你要在本王自家的土地上,行到何時啊?”
這人……這種沒皮沒臉的人,真的是出自皇家麼?
菩淚只覺得無力,“你到底要做什麼,不妨一次xing擺上來說清楚!”
“那個……”提到正事,這人倒開始有些不自在了,就見他目掃四方,逡巡環轉了一圈之後才放回
到菩淚的身上,吞吞吐吐,“昨晚……聽說皇兄寵幸你了……”
“王爺問這事做什麼?”菩淚微微挑眉,冷嘲一聲,“莫非吃醋了不成?”
“吃醋?”墨潤聽了臉色一青,頓時不知是好笑還是該氣,只下意識地大聲嚷嚷:“爲你吃醋?可笑!本王豈會因爲一個女人做出此等窩囊之事?”
“那爲何王爺一直對本宮糾纏不休的呢?”
“那自是因爲……”墨潤反應過來,瞬間冷怒,“混賬!本王如何對你糾纏不休了?”
“就像現在這樣。”菩淚漫不經心地掃了掃他,突然覺得這潤王爺挺有趣的。如若不是因爲他是祈國王爺,她倒是願意逗他玩玩。
墨潤疑惑地順着她的目光掃了掃自身,果然很快又變了臉色,“該死,竟敢又捉弄本王!”說着便要向前出手,卻聽見——
“此處人多眼雜,王爺還是莫衝動的好。若有什麼不好聽的傳到皇上的耳朵裡,本宮也保不住你。”
墨潤忿然收回手,冷冷地睨視着她,“終有一日,本王定要讓你好看!”
“王爺似乎已不知不覺偏離正題,有十萬八千里之遙了。”菩淚對他切齒拊心的警告置若罔聞,而是淡淡然地提醒。
果不其然,墨潤的臉色再次青一陣白一陣的,明明是她先扯開話題的,現在竟指責他偏離正題?!他恨恨地甩手,咬牙切齒地問:“昨晚皇兄是否向你詢問了筵宴之上的事?”
“問了。”
“那你怎麼回他?”
“自然是據實回答了。”
“什麼?”墨潤驚怒,目眥欲裂,“你把那晚的所見都告訴他了?”
“那晚所見?”盈然笑意若一朵清蓮綻放於兩頰之上,菩淚曼妙的眸中盈滿笑意,“那晚……本宮見到什麼了嗎?”
未待墨潤反應過來,她已先行邁步,款款離去。她知道,這次,他不會跟上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