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驚情三十年(十二)

元哲:

期末考試的第一天下午,考完語文之後,各班的同學都紛紛離開試室,回到各自的教室。我就在本班考試,考完了就等兄弟們回來,一起去吃飯。不一會兒,野狼,李紹和安康就吵鬧着回來了。

“阿紹你個智障青年,老子叫你把答案傳給我,你看你傳了什麼給我?“

“怎麼了?”看見安康怒氣衝衝地質問李紹,我感到納悶。安康說:“阿紹這個二貨,老子要他把第16題的答案傳給我,他,他居然給我一封情書!”

“什麼情書?我給你的是標準答案,從百度上搜出來的!”李紹解釋着,但卻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這幫墮落的傢伙,考試作弊跟買菜做飯一樣平常!這時,阿豪也回來了,他一言不發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假如不留意的話還真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

“那你給我這張是什麼?”安康還在喋喋不休地跟李紹吵鬧。

“我哪知道?應該是其他人寫的吧,我跟你的座位中間隔着這麼多人,他們手賤每人加一句傳到你這兒不就變成這樣啦!你看,字跡都不一樣的。”李紹從安康手中拿過那張作弊的小抄,邊看邊說道。你別說,還分析得頭頭是道。“操,這些混蛋怎麼這麼沒公德心?要是老子語文掛科我就讓他們好看!”.......這兩個白癡還在爲一點雞皮蒜毛的事情吵得唾星四濺。

尹恆也回來了。他所在的試室裡我們教師最遠,所以他回來得最晚。一切都跟以往的考試一樣,沒有什麼異常的。

第二天下午,考完數學之後,又像昨天一樣,到我們班考試的同學們又陸陸續續地離開我們班的教室,還相互交流着試卷的答案,自己的答案跟別人的相同,就謝天謝地,阿彌陀佛;要是答案不同,就長嘆短嗟,怨天怨地......真不知道他們這麼做到底有什麼意義!不一會兒,野狼,安康,李紹也回來了。“考得怎樣了?”我關切地問道。

“嘿嘿,完全沒有壓力,除了不會做的,其他的題目都做完了。”野狼一臉兒戲地說道。

“那就是沒做過咯,你有幾題是會做的?”李紹在一旁奚落着。“你還好意思說!”安康貌似在爲野狼鳴不平:“你怎麼不把答案傳給阿狼?”......吵鬧間,文豪也回來了。他面無表情,一聲不吭地回到自己座位上。阿豪真是個沉默寡言的人,要不是特別留意,沒有人會注意到他的存在,而他也貌似不會在乎他身邊的世界。

“嫌命長嗎?阿狼坐在第一排,那個監考員就在他前面,叫我怎麼傳給他?”李紹大聲辯駁道。

“你他媽的,沒見到那個傻貨監考員在睡覺嗎?”

“好啦好啦,你們別吵啦!”無聊的爭吵由野狼而起,最後又由野狼調停:“我就是抄也好不到哪裡去,反正都是要掛科要補考的,沒關係啦!”

之後尹恆也回來了,我們想往常一樣一起去食堂吃飯,除了阿豪,大家都有說有笑的。一切都跟昨天一樣,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出過命案了,這突如其來的平靜多少讓人感到意外,之前還在擔心厄運會不會降臨到自己身上,現在卻可以高枕無憂了。這,是災難的結束,還是另一場噩夢的開始?

第三天,是期末考試的最後一天。下午考完地理,就標誌着期末考試已經結束,寒假即將來臨......不對,應該是已經來臨。同學們回到教室,拿上飯盒就直奔食堂去了。這是最後的晚餐,吃完了就可以回家了。不一會兒,野狼,李紹,安康三人又唾星四濺地吵鬧着回來了。“太好了,終於考完試了,等下去打球,然後去唱K,最後去KTV開房過夜!”李紹興奮道。

“你能不能別那麼土豪?”野狼說:“你這麼有錢還不如分點給我們!記得上次去打球嗎?連租場的錢都沒有!”

可能是嫌這兩個蠢貨還不夠蠢,安康也插話了:“沒錢?不如等下去同志小學收保護費好嗎?現在也差不多該放學了,到時候你們去收錢,我給你們把風,事成之後我只要三成,你們七成。”

野狼說:“小學生能有多少錢?收個一塊幾毛的又不夠塞牙縫,再說,你來把風我們早就被抓了!”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開口打斷他們:“你們說說就好,別真他媽的去收,你以爲你們是**老大啊?山口組還是黑手黨?我有個朋友,上個星期就像你們說的一樣,去收小學生的保護費,你們猜結果怎樣?”三人齊刷刷地望着我,異口同聲問道:“怎樣?”

“被家長們揍了一頓,再送到拘留所裡,現在還沒出來呢!”

“你擔心個鳥甚?你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阿康,他向來都是只敢說不敢做,他去收保護費?沒收到幾毛錢就被小學生打成殘廢了。”李紹的話也沒多靠譜。

“你別隻會說人家,你很能打嗎?那一次晚上去校史室不知道是誰被人打成豬頭,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紅一塊白一塊......”還沒等安康說完,李紹便不輕不重地一拳打在安康身上,而安康呢,也不願吃虧,毫不客氣地回敬了李紹一拳。我和野狼立刻上前,合力把他們揪開。“你們能不能正常一點?總是爲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吵來吵去,現在還動手了,自己人有什麼好鬥的?”

“就是,你們這樣打來打去有什麼意思?反正你們都打不過我的!”真不知道野狼是在搗亂還是欠揍,他這麼一說,使得李紹和安康的拳頭不約而同地落在他身上。

“跟你們一起混我都覺得自己有點神經病!你們就不能做一些有意義有建設性的事情嗎?”我說道。

“有建設性的話題?那好吧!已經一個月沒死人了,你說現在會不會還有人死呢?”

......安康這個混賬!!!

我的大腦經過了短暫的幾秒之後,貌似察覺到了什麼......雖然我知道安康說的是玩笑話,但這也觸動了我大腦深處最敏感的神經。“阿恆呢?還有阿豪,回來了沒有?”

“從理論上來講,我沒看見他們回來;但事實情況是,我確實沒有看見他們回來!很明顯,從某種角度上看,他們失蹤了。”安康的回答更是加重了我的疑心和不安,平時的這個時候,尹恆和文豪都應該回來了,今天是怎麼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那種久違的熟悉的恐懼和不安頓時充斥着我的心,子信神秘死亡的那一幕又浮現在我眼前......

“阿恆的試室在哪?”當我說完這句話,我就想起了阿恆的試室是在生物實驗室,科學樓的五樓。心急如焚的我沒來得及向那三個蠢貨解釋,徑直衝出教室,直奔科學樓。身後傳來安康的叫喊聲:“喂,阿哲,你要幹什麼?”

科學樓的五樓早已擠滿了湊湊熱鬧的人羣,狹窄的走廊被擠得水泄不通。薛校長堵在生物實驗室的門口,往外驅趕探頭向內擠的學生們。沒見一個月,薛校長噸位又大了,比以前更像豬了。不過有什麼事能勞駕向來只說不做的校長親自出馬?心中不祥的預感又大大加重了。

“沒你們的事!快回教室去......喂,你幹什麼?你們班主任是誰?信不信我記你大過?”在校長的驅趕下,湊熱鬧的學生們紛紛離開了。我隨手拉住一個同學問他發生了什麼事,那傢伙小聲對我說:“剛纔考地理的時候有一個人死了。也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就坐在前面,考試的時候他趴在桌子上,我還以爲他在睡覺,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是掛了......”

這個倒黴蛋究竟是誰?會是尹恆嗎?

“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嗯?額,我叫陶冒。”面對我突如其來的提問,這傢伙先是遲疑了一下,然後還算爽快地回答了我。

陶冒?我不顧一切地衝到生物實驗室門口。此時的袁校長走了進去,貌似在跟幾個身份不明的人在商量着什麼。我伸手把貼在門口的座位表撕下來,眼睛在這一串串呈方塊狀排列的名字中搜尋着。我心裡一遍又一遍地祈禱着千萬不要是尹恆......然而,座位表上顯示在陶冒前面的,正是尹恆!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這,這是真的嗎?阿恆死了?

“怎麼了?阿哲?”野狼湊過來問。

“阿恆他......”也許是太過悲傷了,我竟然說不出話來。

敏感的安康貌似讀出了我的心思,走過了一把奪過我手中的座位表,只看了一眼便說:“放心,阿恆沒事,這張座位表是倒着寫的,阿恆的名字在那傢伙前面,實際上阿恆是坐在那傢伙後面。”

......聽到安康的話,我又是一愣,把座位表拿回來一看,也確實如此。照這麼看來,死的那個就不是尹恆了。我終於鬆了一口氣,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既然阿恆沒事,那他到底去哪了?”我不禁又疑問道。

“管他呢,總之死的那個不是阿恆,我們就不用瞎操心了。”李紹迫不及待地說:“走,我們去打球吧!”

“我不去了,我想會宿舍睡覺!”這一次,野狼沒有嚷着要與李紹一較高下。

“真沒種,輸慣了不敢跟我單挑吧!”

“你囂張個鳥啊?怕閻羅王人手不夠是吧?”野狼也學着李紹的口吻回話道。

“阿哲,去打球嗎?”

“我?我不去了。”

“阿康,咱們單挑,輸的請吃飯!”我和野狼都不跟他玩,他只好找安康了。

“上次你輸給我還沒請我呢!”

“那一次不算,你作弊,這次我一定贏你,不信走着瞧,我讓你單手!”

......

剩下我和野狼回宿舍。臨走時我看了一眼生物實驗室,校長還在跟那幾個人嘰嘰喳喳地商量着。也許阿恆早就回宿舍了,我心裡想着。

文豪:

路邊的樹都已經掉光葉子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寬敞而擁擠的馬路上依舊是車水馬龍。刺骨的寒風呼嘯着,像一把鋒利的刀刃迎面吹來。婭兒低着頭,把臉蛋藏到豎起的衣領內,顯得楚楚可憐。

“冷嗎?”看見婭兒風吹欲倒的樣子,我很是心疼,但婭兒卻倔強地搖搖頭。我把外衣脫下來,輕輕套在她身上。一路無話,彼此默默相伴,我們就這樣漫步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

火紅的夕陽緩緩地墜向城市的另一端,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這麼早。

“好了,前面就是我家了,送到這就行啦,你回去吧。”婭兒的聲音在這片寂寞的紅塵中顯得格外動聽。

“真的不用我送了嗎?”不知是神經打結還是腦子短路,我竟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麼一句。

“不用啦,謝謝你送我到這,你也早點回去吧。”婭兒微微一笑,可愛的嘴角揚起一道好看的弧線。

“那......那好吧,你自己小心點了......再見。”我今天是怎麼了?總覺得有點不自在,說話都語無倫次的。望着婭兒離去的背影,纖柔的長髮隨風飄舞,我苦澀的心靈彷彿多了一絲期盼,同時,無盡的憂傷和落寞向我涌來,彷彿要把我的心房給撐破。

寒風依舊凜冽,我打了個冷顫,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咦,我的外衣呢......還在婭兒那裡。我趕緊轉過身來一看,眼前只是一片茫茫人海,哪還有她的身影?

元哲:

野狼掏出鑰匙,把宿舍的門打開了。就在門被推開的那一剎那,令我驚駭的一幕映入眼簾。尹恆的確在宿舍裡,只不過,他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瞪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我走過去,伸手觸摸阿恆的頸部,不用探他的脈搏我就已經知道結果了,因爲他的脖子是冷冰冰的!

“死了!”

“混蛋!到底是誰幹的?”此時的野狼,像他的名字一樣,猶如一頭髮飆的猛獸。“一定是周敬川!只有他跟我們有仇!”

“周敬川是跟我們有仇,但他跟阿恆的怨恨不大,他沒必要對阿恆下手。”

沉默。

“阿哲,你之前不是說,阿豪可能是兇手?”野狼突然擡起頭問我,聲音有些發沉。

“我只是推測。。。。。。”我本來想繼續說下去,但他出乎意料的冷靜讓我感到一絲不安,他冷酷的雙眼貌似透露出一陣強烈的殺氣。“別想太多了,沒證沒據,我也是瞎猜的而已。”

野狼二話不說,默默地離開了宿舍。糟了,野狼異常的平靜讓我感到擔憂,他一定是強壓心中的怒火,因爲他要去做一件瘋狂的事情!正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總是非常悶熱。。。。。。不管怎樣,我一定要全力制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