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己這副新生的身體,公丕慶還沒有任何使用經驗,所以也才導致了剛纔那股勁風襲來的時候他都不知道收攏翅膀,被吹得在地上打了不知道多少個滾。
雖然他的“適應性進化”也在最大可能地讓他適應現在這個龍形的巨大身體,但無奈典獄官看起來已經打算認真來對待這場戰鬥了,他的身旁像是環繞着一陣氣流似的吹得他身上的猩紅色長袍獵獵作響,像是在風中鼓動的戰旗。
“龍化身軀的基礎屬性要比你人類狀態下強很多,即使是人類形態下的全能突變都不如現在的龍軀強大,現在你們幾乎已經達到了同一等級的存在,剩下的,就是看你們誰的技巧更嫺熟了。”女王從他的腦袋裡輕聲說着,公丕慶也從地上爬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正不慌不忙地朝自己走來的典獄長。
即使是擁有了現在這副魁梧強大的身體,公丕慶仍然欲哭無淚,心說你現在跟我說這些不就擺明了說我要掛了嘛,我用我自己的身子都沒什麼戰鬥技巧,更別說又變成一條龍了,我現在連哪個是我的胳膊哪個是翅膀都不知道,屁股後頭還掛着一條那麼大那麼沉的尾巴,這誰受得了?
“逆吾者,該當何罪?!”典獄長突然開口,聲音如同五雷轟頂般砸在了公丕慶的頭上,這太古轟鳴一樣的聲音震得他們周圍的空氣都顫動了起來,嚇得公丕慶魂飛魄散。
他真的很想立即跪下說我知罪我知罪,求求你不要殺我,你把我關你們監獄裡就好,我這個人很自律,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肯定不給你們添麻煩!求您不要殺我!
可他之所以沒這樣做的原因,就是他知道現在這些只是訓練,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通過監控看着他,他不想丟這個人,如果現在是實戰而非是有這麼多人圍觀的訓練的話,恐怕他真的就這樣跪下磕頭了。
“你也知道投降不是最好的選擇,你現在有胳膊有腿,還有一副各項屬性幾乎拉滿了的龍形身軀,爲何會想要投降,你難道就不想讓對面這東西投降麼?”女王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從他腦海當中說着,語氣聽起來咬牙切齒,像是一頭磨牙吮血的猛獸,“你想想假如說你的身邊還站着你的隊友!那些視你爲神明的人們等待着你的救贖可你就這樣跪下給你們的敵人磕頭麼!”
這句話立即像是一股電流般流過了公丕慶的身子,他感覺自己像是被那股電給電麻痹了,什麼神明,誰視我爲神明?我在別人眼裡就是個精神病,還能有人視我爲神明?你們難道不知道神明在我這裡是個貶義詞麼?是啊,這世界上如果有神,那神豈能看着你們在我身邊被敵人奪走性命?我沒有能力,神明還能沒有能力麼!
“那這個世界上難道就沒有讓你甘願化身爲神明的人了麼!”女王讀出了他的心思,繼續從他的腦海當中咆哮道。
同時伴隨着女王聲音傳來的,還有他那發自靈魂的痛楚,這痛苦要遠比典獄長的靈魂火焰還要折磨人,疼得他呲牙咧嘴,他用鋒利的龍爪刮擦着自己的身子,剝下了自己身上的龍鱗,撕裂了自己那堪比裝甲的血肉。
對面,典獄長吟唱着古奧森嚴的咒語,肉眼可見的血色狂風從他身邊環繞,這些狂風像是一把沒有實體的巨鐮般在典獄長的意識操縱下切割着公丕慶的身子,幾秒後,他擡起另一隻手,一條同樣爲紅色半透明的鐵鏈從他手中飛出,將他面前那條掙扎的巨龍捆了個嚴實。
“你跟我說這些,有用麼?他把我捆死了,我動不了了……”公丕慶半躺在地上,看着那些束縛着自己的半通明紅色鏈條;他發現典獄長的任何攻擊都像是附加着一種BUFF一樣,那把環繞在典獄長身邊的巨鐮在劃傷他身子後,也能讓他的身上燃起紅色的靈魂火焰來,同樣那條捆着他的半通明紅色鐵鏈也是,凡是鐵鏈碰到的地方都會燃起紅色的靈魂火焰,即使是他那堅硬的鱗片也不例外。
照這樣的進度下去,即使是化身爲龍的他,過不了多久也就要被燒死了。
可下一秒,他的身子像是不受控制了似的猛地一顫,他切身感知着自己的尾巴用力地向內收攏,像是一條長反了尾巴的蠍子那樣狠狠地刺在了自己的心口處,他長尾盡頭的鋒利骨刺直接刺進了他自己的胸口內,但這一切,居然都不是他自己控制的!
“感覺到了麼?這就是失去的滋味,你以爲你失去的是自己爬起來戰鬥的能力,實際上,以典獄長的實力他根本殺不死你,因爲你根本死不了,從你放棄反抗的那一刻起,必死的就是你的隊友!就是那些視你爲神明的人!”女王說完,他的膜翼不受控制般猛地扇動,巨翼帶起的狂風吹起了地面上的灰塵,那些灰塵在空中飛舞,隱約凝成了幾個人類的形狀。
那些人形迅速現形,公丕慶看懵了,因爲這根本就是魔法!這根本就是有人用魔法把他的隊友給變出來了!
短短几秒間,那些灰塵就變成了他隊友的形狀,分別是十名特戰小隊成員還有張月梅,此時這些人都跟他一樣,身上燃燒着熊熊的紅色靈魂火焰,但他們看起來要遠比公丕慶痛苦,因爲公丕慶的“適應性進化”已經幫他最大化地減輕了身體傳來的痛感,但他的隊友們可不一樣,他們已經變成了一羣火人。
這個四四方方的牢籠,霎時間變成了由他們慘叫聲組成的煉獄。
“你、你們!你們什麼時候來的!你們什麼時候來的!這不是個人訓練麼!你們什麼時候來的!”公丕慶驚恐萬分地喊着,實際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只是在通過這種大喊咆哮的方式來壓制自己身上的恐懼,因爲他正在親眼看着自己的隊友們被紅色的靈魂火焰燒死,即使是擁有了他部分自愈能力的張月梅也不例外。
但他們的生命似乎是快要耗光了似的,有的人連最基本的喊叫都做不到了,像是放棄了掙扎一樣躺在地上,任由自己身上最後一片區域被紅色的靈魂火焰吞噬。
“放棄吧哈哈!唯一能救你們的人早就在第一時間投降啦!要不是擔心丟人,他都要跪下磕頭啦!不是磕頭求老天讓你們活下去,而是求他的敵人別殺他!”他的腦袋裡傳來了那個女人的笑聲,那笑聲如此刻骨而又刻薄,彷彿就是女王從他的身子裡跑出來站在他面前說的那樣。
“夠了!夠了!我打!我打!我這就殺了他!”公丕慶的內心終於崩潰,他也顧不得自己跟女王之間約定好不再用嘴巴交流了,直接將這句話吼了出來,他的龍嘯聲比典獄長那太古轟鳴般的聲音還要渾厚響亮,因爲其中夾雜了一個人的崩潰和一羣人的絕望。
巨大的膜翼鼓動,但沒能掙脫那條熊熊燃燒着的紅色半透明鐵鏈,他直接帶着一身的束縛爬向典獄長,典獄長高擡起一隻手來狠狠地落下,那把比典獄長高出好幾倍的巨大半透明血色鐮刀從空中斬下,可大概是公丕慶的身子的確是太結實了,那把鐮刀原本能夠直接將他的腦袋砍下來,可現在卻只砍了一半就深深嵌進了他的脖子裡,典獄長有些吃驚,隨即準備將鐮刀拔出來再補一刀。
可這次輪到他來不及了,因爲公丕慶已經走到了他面前。
他那如同巨燭般明亮的眼睛裡終於浮現出來了一抹懼意,似乎連他都不明白,眼前這條猙獰的巨龍臉上爲什麼會同時浮現出兩種表情來,就像是他這副身體是由兩個人組成的一樣;這條龍的左半邊臉是個猙獰狂暴的巨龍,而右半邊臉則是個絕望至極的悲傷者與失卻者,難不成,這條龍還是條患有精神分裂症的龍?
公丕慶的龍爪高高擡起,典獄長的手也高高擡起,鋒利的龍爪還有那把紅色的巨鐮同時落下,狂風驟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