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死亡的感覺麼?
公丕慶心裡犯着嘀咕。
現在的他,眼前看不見東西,耳朵裡聽不到聲音,身上傳來的痛感已經快要讓他麻痹,彷彿全身除了腦袋還能思考之外,沒有能再正常使用的地方了。
甚至他都懷疑,是不是女王偷偷拿走了他最後的那百分之五,然後才讓他變成了這個樣子,要不然,他怎麼到現在都看不見東西也聽不到東西?他都變成這個樣子了,女王也不出面來跟他說些什麼,這不就是拿着他的那百分之五跑路了麼?
“可我明明沒有答應把那百分之五給你啊……你怎麼就給我拿走了呢……”他的嗓子壞掉了,於是只好從心裡嘟囔,反正他的腦子還沒壞,就算有些話說不出來,還是能從心裡去想的。
“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我不就是這次沒給你說怎麼打贏看守之眼麼?你就這樣詆譭侮辱我?”女王的聲音突然從他腦袋裡傳出,嚇得他趕忙想找些說辭來掩飾自己剛說過的那些話,不過既然都說出去了,他跟女王的思想又是共通的,怎麼能這麼容易就能糊弄過去呢?女王又不是傻子,興許在女王眼裡他纔是傻子。
“啥?你的意思是說,我還沒死?我那百分之五還在?”公丕慶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要是沒了的話,你現在還能跟我對話?”女王沒好氣地說道,“我感覺,你還是早點把那百分之五交出來比較好,不然就你這智商,早晚得把隊員們給坑了”
公丕慶陷入了沉默,不知爲何,他在聽到女王的挖苦之後居然有些高興,因爲這證明自己還活着,那最後百分之五的時間還在他自己手裡,起碼,只要活着他就還有再見到張月梅、再見到自己曾經那些病友們的機會……
是啊,當初他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不就是看不見聽不見了麼?不就是身上有些疼麼?自己剛剛在看守之眼的烈焰範圍內戰鬥了這麼久,身上難免會有些燒傷啊,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現在不好使了,不就是在跟看守之眼的戰鬥中被燒壞了麼?更何況他的這兩個地方又沒有外骨骼的覆蓋保護,在那麼猛烈的火焰風暴之中當然容易被燒壞啊……
“等着吧,等你的自愈能力把自己修好,出去看看其他人怎麼樣了,不過別急,你的自愈能力可沒看守之眼這麼誇張。”女王又從他腦海當中說道。
一提到看守之眼的自愈能力,公丕慶心裡就不由得一陣發怵,的確,他之前從來都沒遇到過這麼可怕的怪物,那種自愈能力快到幾乎都能夠讓它忽視一些小殺傷力的攻擊,就拿當初他用突變雙刀重砍在看守之眼身上的那一下,他的那一刀幾乎是險些能把看守之眼給劈成兩半的,那時候公丕慶隱約看到是一些很黏的、類似於蜂蜜或者是蠟油的東西在黏連着看守之眼的身子沒讓它裂開,那種情況下只要公丕慶再補一刀就能讓看守之眼一刀兩斷,可他偏偏就沒找到補上一刀的機會。
於是看守之眼就在那之後不到幾分鐘的時間裡,將自己那幾乎破碎了的身子修復如初,甚至在最後公丕慶被它拉到面前的時候,公丕慶都沒能從它身上看出點受過傷的痕跡來。
“好了,不用再怕這些了,現在倉庫管理員已經被你打死了,一會你恢復得差不多之後就趕緊帶着大家離開,切記不要瞎轉,我估計現在整個極寒之獄裡頭應該還有不下十個看守之眼,要是你們一直瞎轉悠遇到了別的看守之眼那我可就真的無能爲力了。”女王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的忌憚,便又跟以前那個知心大姐姐似的安撫道。
公丕慶心裡一驚,他最初只是以爲極寒之獄裡只有一個看守之眼,沒想到女王會說這麼多,那麼話說回來了,如果這裡真是敵人給他們設置的陷阱的話,那剩下的看守之眼一塊過來,他們就直接交代在這裡就完事了唄?
“哼哼……你要非這麼想的話,還是有可能的。”女王再次開口,“但是我問你啊,如果真的像你想的這樣,你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被十幾個不同元素的看守之眼圍着,你會把你那百分之五交出來麼?”
“要是我給你的話,你能把大家都平安地從這裡帶走,然後去王宮裡找到邪神之心麼?”公丕慶問道。
“這個我可說不準啊,我先跟你說幾個問題,就是呢……你這百分之五有點不太夠用吶,就比如上次我幫你對付暗鴉伯爵的時候用了百分之三十,幫你對付冥王的時候用了百分之三十八,也就是說,你這百分之五才只有當初五分之一甚至六分之一的功效,我的實力也肯定會大打折扣的啦,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對付十幾個看守之眼的話,百分之五也綽綽有餘了,這些都是小問題,再來它百八十個也夠我殺的,而且到達王宮也問題不大,但你讓我給你拿到邪神之心這就有點不好辦了啊,萬一邪神之心不在極寒之國呢,那我去哪給你找……”
公丕慶心裡苦笑,他覺得女王說這些屬實是在吹牛逼,就算看守之眼的實力算不上頂尖吧,你也不能就這麼說它們垃圾吧?還對付百八十個都不成問題,百八十個看守之眼一人一條觸手就能把我給勒死啊,而且是勒的死死的那種,一點都動彈不了的那種,你拿什麼對付?而且打着打着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就都被燒壞了,你一看不見,二聽不見,三渾身燒得這麼痛,你能拿什麼打?
他也知道自己想的這些女王是知道的,但他並沒有打算掩飾,因爲他就剩下最後百分之五了,只要他不給,女王就得求着讓他給,就好比是一個馬上就要離職了的員工在臨走的時候也不跟以前似的那麼懼怕自己的老闆了似的,反正我馬上就要跑路了,我馬上就要拿錢走人了,而且以後也再也不回來了,我還害怕你幹啥?
更何況,他這可不是拿錢跑路,他這是整個人直接就消失了,我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我還害怕你做什麼……
可誰知,女王在聽完他的這一番話之後居然又是一陣無奈的笑聲,“隨你怎麼想吧,反正我也沒打算讓你主動把這百分之五交出來。”
公丕慶愣了好一會,因爲他覺得女王這話只說了半截,他等了好一會都沒能等到女王再次開口,但女王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我啥也不跟你說了,所謂命運自有定數,你的命運誰都無法左右,我也無法改變你的命運,該來的總會來,就算是你世界樹也逃不掉的,因爲這就是寫在你身上、掛在你頭上的、世界樹的命運,你的最後百分之五我不稀罕,就算最後到不了我的手裡,也會到別人手裡,就算別人也拿不到的話,你自己也會慢慢把它用掉,因爲這就是你的命運。”女王從他腦海當中說道。
如果公丕慶現在還能控制自己身子的話,他一定會要麼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去聽什麼,要麼就會低着頭當沒事人,畢竟這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個的了不治之症的病人要被迫聽醫生說自己會以一個什麼樣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如果說他是一個悲觀的人的話那他一定會很傷心,但他原本的確就是一個悲觀的人,但他悲觀的次數太多了,漸漸地也就對這些話麻木了,畢竟,女王可不是第一回跟他說這些了,其實說來說去還不都是一個樣,我不想給你剩下的百分之五,你就別想給我拿去,其他的說再多都沒用,因爲我已經麻木了。
就算不麻木的話,你整天跟一個精神病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連西關仁愛精神病院裡的那些醫生們都知道不要跟精神病講道理,你這個女王怎麼就是不懂呢……
公丕慶心裡嘟噥,就算女王能聽見他說的這些也沒事。
可突然,他感覺自己的手上傳來了一陣異樣的冰涼感,他整個人直接愣了一下,因爲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來自身體給他傳遞過來的感官。
“什麼東西?!”他從心裡驚呼,心裡卻十分熱切地希望女王能回答他。
還沒等女王開口,一束詭異的亮光突然傳來,對他來說彷彿是劃破黑夜的黎明那樣明亮,這回,他徹底害怕了,他不相信這是自己的眼睛好了,因爲就算自己的眼睛在自愈能力的作用下好了,整個刑械室裡也沒有這樣藍色的光啊……
可那藍光正像是有生命似的、如同一條藍色的光蛇似的朝他游來,似乎下一秒就要鑽進他的腦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