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隊長!這些瀑布有毒!它們跑的太快了!它們過來了!”
“隊長!往左!哦不往上!再這樣下去咱們就掉進深淵裡去了!”
“不不現在風是橫着過來的,不要扇翅膀了!滑翔!滑翔!滑翔就能被風給帶到高處去!”
隊員們一瞬間全部變成了戰地指揮官,一開始的時候隊員們還是通過嘴巴喊着,但隨着那些瀑布的臨近,他們便只能打開通訊裝置從小隊頻道里喊了,因爲他們的聲音根本就壓不過從四面八方傳來的水聲。
而公丕慶此時就像是一個被捲入了風暴當中的紙飛機那樣被風吹得左搖右晃,對他來說,風只是其中一個因素,另外一個因素就是他身下的隊員們也在隨着晃動,他感覺自己身下就像是墜了很多個秤砣似的,而且這些秤砣也都在無時無刻地進行着不同方向和不同頻率的搖晃,他在這些來自給個方向的力之中完全沒有調整方向的機會,然而如果沒有這些“秤砣”在下面拽着他的話,他興許已經就被那些風和水給捲進深淵裡了。
終於,隨着來自四面八方水幕的不斷臨近,他們的通訊頻道內也都被呼嘯的風聲和水聲所充斥,他們整個世界彷彿都變成了狂風與滔天之水的世界,隊員們被吊在公丕慶的身下,他們親眼看着那些足有幾千米高的滔天水浪將王宮吞噬,最後王宮只剩下了一些位置比較靠前的建築還沒被水幕吞噬,對他們來說,彷彿那些水吞沒的不是王宮,而是他們最終的希望。
“兄弟們……王宮已經被水淹了,咱們……還要進去嗎?”公丕慶從小隊頻道內問道。
罕見地,在這麼關鍵的時刻,小隊頻道內一片寂靜,但裡面也並不是一點聲音都沒有,而是沒有隊員回答,那些傳入他們耳朵裡的水聲經過了隊員們的通訊裝置採集之後又像是回聲一樣出現在了他們的小隊頻道內,宛如一陣陣能夠擊碎他們靈魂的魔音般縈繞不去。
“如果我們不去王宮的話,還有什麼地方能讓我們落腳呢……”不知道是誰的聲音從中傳出,引得公丕慶和隊員們一同擡起頭來看向前方已經快被水幕吞沒了一半的王宮。
也就是這次擡頭,他們親眼看着水幕沒過了他們最終要去的那座高塔,他們原本以爲這些水會在接近王宮之後就停下來,這裡畢竟是幻境啊,幻境只是針對他們的不是麼?那個幕後黑手製造這麼多幻境的目的就是爲了殺掉他們這羣人不是麼?可他爲什麼要把王宮也淹掉?
“是啊隊長……要不……咱們拼一把吧?就算不去王宮的話,咱們也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啊。”有一個隊員的聲音出現在了小隊頻道內。
“好,那我就帶着你們突破那瀑布,咱們直接飛到王宮裡去!”公丕慶說着,擡起頭來目光鎖定了王宮中的某個入口,他覺得隊員們說的沒錯,就算王宮已經被水給淹了乃至於全部被那些水幕給吞沒了,那裡對他們來說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首先他們在裡面能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其次就是裡面可能藏着他們離開這個夢境空間的辦法。
雖然這也都是他們的猜測,但即使是他們都猜錯了,他們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走到了頭,他們也不能在原地坐以待斃,因爲如果他們哪裡都不去的話,恐怕過不了五分鐘,他們就會被從四面八方彙集到一起的水幕給衝到深淵中。
在公丕慶說完後,他竭盡全力地穩定住了自己的身形,他在這場風暴中折騰了這麼久,大概也已經掌握了藉助風力來穩定身子的辦法,現在他們幾乎就是貼着海面飛行的,就跟一開始某個隊員說的那樣,他只需要完全張開雙翼,來自海面上方的風就能平穩地將他託舉在空中,那樣他只需要輕輕傾斜身子,就能借助風力一路滑向王宮!
這些清晰的思路就像是女王在他的腦海當中進行着詳細的指揮那樣,讓他再一次有了那種運籌帷幄的感覺,從他雙翼完全張開的那一刻起,他的身子便完全穩定了下來,隊員們感覺自己的速度驟然加快,公丕慶像是一隻從風暴中低飛的翼龍那樣帶着他們筆直地衝向王宮,衝向了從王宮上方澆下來的水幕。
只是最終,在公丕慶衝進他所瞄準的那個入口之前,水幕搶先一步漫過了那個入口,公丕慶帶着身下的一羣隊員瞬間衝入那接天連地的瀑布之中,但這一次,公丕慶失算了。
他原本以爲自己的速度都已經這麼快了,應該能在水中繼續向前衝一段距離,只不過當他纔剛一接觸到前方的水幕時他就懵了,準確來說,是當他的腦袋先衝進水幕中的時候,他就感覺自己的頭像是被一個力道大得讓他完全無法抵抗的手把他的頭給按了下去,他差點以爲自己的脖子是被折斷了,隨後直到那股力量從頭部蔓延到了他的全身時他才明白,原來他的力量在那水幕之中是這般的渺小。
水幕幾乎是在一瞬間卸掉了他全身的力量,他以爲自己能夠衝進水幕中後繼續滑行一段距離,但實際上是他整個身子還沒完全飛進水幕的時候,他就已經被水幕給捲了進去。
霎時間,他們的耳朵裡、某些隊員身上還沒被水給沖掉的通訊裝置裡,全部都只剩下了那些水聲,隊員們的驚呼聲瞬間被滅世般的水流吞沒,公丕慶身後的翅膀瞬間折斷,起初他感覺到來自身後的痛感時還想要通過收攏雙翼的方式來避免翅膀受到進一步的傷害,但大概是出於他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他感覺到自己的身後傳來了一陣難以忍受的撕裂疼痛,他的翅膀在水流的沖刷下自動脫落,這才從根本上杜絕了翅膀被進一步折斷的可能。
翅膀的問題是解決了,但他們現在在什麼地方?公丕慶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隊員們也不知道,戰衣在他們落水後第一時間檢測到了他們此時的處境,爲他們開啓了全面的水中防護功能,此時他們的戰衣是完全密封的,外界的水根本無法滲透進去,他們也開始消耗起了戰衣內的剩餘氧氣,等到這些氧氣完全消耗光的時候,大概就是他們的死期了。
公丕慶被一股股恐怖的水流卷得頭昏腦漲,他感覺這些水根本就不是水,而是某種武器,這些水流沖刷着他的身體,幾乎要把他身上那些外骨骼給硬生生揭下來;他擔心嗆水便下意識地在肺裡憋了口氣,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口氣裡到底有多少水,但他總感覺,就算自己在努力憋着了,那些水還是會肆無忌憚地涌進他的鼻腔和耳朵裡。
他不敢把眼睛睜開,因爲旁邊的水流大到彷彿一睜眼就能把他的眼珠子給帶出來似的,他也不敢呼救,因爲這種情況下他只要一張嘴估計就會瞬間被灌一肚子水……
他覺得他們這回可能真的是要完了,那些激流一直都在帶着他們朝着某個方向移動,但毫無疑問他們最終會被帶到那個深淵裡,甚至最後就連王宮都有可能被這麼大的水流給衝下那個深淵,要真是那樣的話,他們還有什麼希望能夠離開這個世界?
他到底是做了個什麼破夢啊……要是當初他做的夢是直接從那條小路上走着走着就撿到了一塊類似於邪神之心的寶石,然後他抱着試試看的心態回到地球結果一檢測這真是邪神之心那該多好……
看來他終究還是沒有改掉那個老毛病,越是關鍵時刻就越容易胡思亂想,越胡思亂想就越容易掉鏈子,但以前掉鏈子歸掉鏈子,即使是掉鏈子也都是因爲有女王在他身後撐着,可現在呢,沒有了女王的他,一旦掉了鏈子,害死的可就不只有他了啊!還有他身下的十個隊員啊……
可他呢,這次他感覺自己真的是無能爲力了,他越是這樣緊張,身體就越是難以確定他現在的處境然後進行合理的突變,而如果沒有突變,他和他的隊員們是註定走不出這個地方了。
直到下一秒,某個巨大的黑影突然從前方的水幕中襲來,嚇得原本都準備閉着眼老老實實等死了的丕慶再次慌了起來,那就像是某個海中巨獸的血盆大口般巨大而又恐怖,甚至他還沒被吞進去的時候,就已經隔着重重水幕看到了那巨獸的一嘴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