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限突變後的公丕慶身體擁有了恐怖的力量,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使是人類最頂尖的潛水設備也根本沒辦法逆着這樣的水流向上游動,但偏偏公丕慶就做到了;他的身子爲了最大化地減少衝擊力變成了烏賊般的流線型,這個模樣的他看起來就像是一支立在深淵當中的長矛。
但實際上,他的位置也並沒有向上太多,他這麼做並沒有像他想象中那樣游到上面去阻止隊員們被吸入深淵,而是成了在原地等着隊員們被吸下來;不過好在最終他還是成功了,隊員們的下落速度越來越快,他在跟隊員們擦肩而過的一瞬間,伸出了自己早已突變好的利爪,利爪成功地勾住了隊員們身上綁着的安全繩,同時他也被這些安全繩給一下子拉進了深淵裡。
只不過現在,隊員們一個個像是全都死了一樣,他們即使是在看到了公丕慶後也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是一條繩子上綁着的一羣屍體,不論是公丕慶怎麼喊他們,他們都沒有任何迴應。
公丕慶狠狠地抱住了他們,他儘可能地讓自己的雙臂去抱住更多的隊員,對他來說哪怕是最後跟隊員們一同死去也沒什麼,咱們歷盡千辛萬苦一路走來,最後一起安靜地死去,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不是麼?
只是讓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是,在他抱着的那些人裡,居然也有人擡起手來抱住了他;他一個人抱住十個人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但那個人要抱住他自己則很簡單,他驚慌地低頭找到了那個抱着自己的人,只是讓他做夢都想不到的是,那人居然是張月梅。
“我做了一個夢……”
如同夢囈般的聲音從張月梅的戰衣下傳出,在聽到那聲音的時候,公丕慶的大腦幾乎宕機,因爲他不敢相信自己在這種地方居然還能聽到張月梅的聲音,張月梅的那句話如同復讀機一樣在他的腦海當中來回重複了不知道多少遍,最終他終於確認,那就是張月梅在說話!
“你還活着,你真的還活着……”公丕慶嘟囔着,身子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了起來,他真的不敢相信張月梅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活下來,那九個隊員到現在都沒有任何反應,卻唯獨只有張月梅活了下來,他不明白,這是老天給他的恩賜麼?
大量有關於“張月梅還活着”的信息流涌入公丕慶的大腦,他一下子意識到,只要張月梅還活着,那麼他夢中的那場婚禮就依舊有可能被舉行,只要張月梅還活着,那他的希望就還沒有完全破滅,只要張月梅還活着,那他就不能心甘情願地接受死亡!
“我做了一個夢……”張月梅見公丕慶沒理自己,便再一次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
“不……你不能死,你別怕,我現在就帶你上去,你不要害怕,抓緊我,我帶你上去!”公丕慶彷彿完全就不跟她在一個頻道里似的,她的話裡很明顯就是想讓公丕慶聽聽她的夢裡到底有什麼,但公丕慶的大腦當中此時就只剩下了唯一一條指令,那就是:“帶着張月梅離開這裡!”
而也就是在這條指令的影響下,他全身的力量都被調動,他的“適應性進化”此時完全就是爲了達成這一目的而存在,他的身子爲了抵抗激流而進一步突變,他的尾巴爲了能夠讓他們從這般恐怖的逆流中脫身而進一步變大,他像是一條魚一樣瘋狂地扭動着自己的身子揮舞着自己的尾巴,只爲了帶着張月梅和隊員們離開這個深淵。
但顯然,即使是他突變後的魚形身軀,他也依舊無法與這深淵中的逆流進行抗衡,他即便是拼盡全力地扭動身子,也只不過是延緩了自己下落的速度,而不能像是他想象中的那樣逆流而上,衝出深淵。
但他並不是沒有任何辦法了,他一隻手抱着懷中的張月梅,另一隻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處,隨後便跟之前似的“嗡嗡”了起來。
既然他的“適應性進化”不能幫他離開這個深淵,那他就用空間神賜予他的力量!這樣的力量能夠將一根普通的扭曲鋼筋變成神話中的奧丁之槍和宙斯的勝利之槍,能夠將他的龍形突變身軀變成神話中的滅世黑龍尼德霍格,能夠將一個巨大的鐵斧變成神話中的盤古之斧……
那麼也一定能讓他衝出這深淵吧……
他的身子隨着他的“嗡嗡”聲逐漸發亮,最後他整個人都像是一輪太陽那樣刺眼,整個深淵都被他所照亮,但他也無非是照亮了更多的海水而已,因爲這個深淵之中本身就是海水,兩邊就像是一條巨大的海底裂縫,下方依舊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他一直“嗡嗡”到了自己筋疲力盡再也“嗡”不出來,而且這次沒有了女王之後,也再也沒有人給他的這些突變起出一些帥氣牛逼的名字了,但現在他需要的不是一個帥氣牛逼的名字,而是一個能夠將張月梅和隊員們帶出這條深淵的力量。
於是當他身上的亮光散去時,他便獲得了這種力量。
他再一次擁有了只有化身爲尼德霍格時纔有的那種感覺,那是對世間萬物的掌控之力,之前在陸地上的時候,他能夠憑藉此能力感受到空氣中的每一顆粒子,構成大地的泥土和砂石,構成森林的草木,構成河流的水和構成山峰乃至於世界的一切;但這一次,他所在的世界就簡單了很多,因爲他所在的這個世界裡,真的就只剩下了水。
此時的他彷彿變成了一條龍,但並不是之前尼德霍格突變時的那種龍,而像是東方的龍,他用一隻龍爪抱着張月梅同時抓着隊員們的安全繩,他的目光落向深淵上方的亮光,他身邊的逆流在他的意識干預下迅速平息,原本彷彿能夠吞噬世界般的深淵在他的力量下逐漸溫順下來。
他矯矢的身軀緩緩遊動,以一種“反物理”的恐怖速度衝向深淵上方,只是接下來,又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那頭一隻停留在深淵上方的巨鯨,似乎是不想讓他逃離這個深淵似的,在他快要衝出深淵的時候,那巨鯨居然緩慢落了下來,並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對準了深淵!
即便是擁有了現在這種突變的公丕慶,跟那巨鯨比起來也依舊渺小得像是一條小水蛇,那巨鯨對着深淵張開了血盆大口,便幾乎就是擋住了他離開深淵的唯一道路,巨鯨口中的獠牙依舊微微顫動着,就像是一羣渴望着食物到來的惡魔般駭人;但公丕慶沒有減速,因爲他已經無路可逃了。
他對逆流的影響並不能持續太長時間,因爲深淵中的逆流是受到上方無限海水的壓力影響而形成的,他用自己對於元素的控制能力而暫停了深淵中的逆流,說白了就是用自己的身子頂住了上方一整個世界的海水,這種能力會快速地耗光他的體力,而等到他沒有力氣繼續將這種能力維持下去的時候,深淵中的逆流就會再次形成,他的努力便會功虧一簣。
下一秒,他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那隻手的力道突然大了一些,大概是張月梅太害怕了,所以便不自覺地抱緊了他,他的心裡心花怒放,之前他哪怕是不小心碰到了張月梅的手都會害怕半天,哪裡還敢妄想讓張月梅主動來抱自己?但現在,他的這一曾經連想都不敢想的事終於變成了現實,張月梅真的抱住了他,他也真的成了張月梅唯一的希望。
他心中那早已熄滅的希望之火此時就像是被倒上了整整一桶汽油似的熊熊燃燒了起來,是啊,現在他成了張月梅最後的希望,他還有什麼資格去放棄?他現在依舊有希望在Mill研究所跟她舉辦婚禮,他生命中那些還沒來得及實現的美好依舊還在未來等着他,而上方那頭正在張開血盆大口等着他鑽進去的巨鯨,則是他這條希望之路上的一大阻礙。
“你有什麼資格不讓他去參加他的婚禮?他這輩子還沒嘗過什麼甜頭,你有什麼資格殺掉他……”深淵中迴盪着太古轟鳴般的低吟,銀色的龍從深淵中躍出,直衝向了上方那巨獸的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