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公丕慶真的懷疑了。
在之前女王給他的那個“技能表”中,龍形突變則是最強的突變路線之一,而且現在的尼德霍格形態也是極限強化後的龍形突變,也就是說,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就是他的上限所在了,甚至現在的他比之前任何一次變身尼德霍格的時候還要強,因爲之前的他那只是突變,而這一次,他是直接進化成了尼德霍格。
雖然早在戰鬥開始後沒多久他就感覺到了元素法師要佔據一些優勢,但他沒想到這場戰鬥會這麼快就接近尾聲,現在,他堂堂“滅世黑龍——尼德霍格”居然被元素法師用兩把骨質長刀和一把骨質長槍給釘到地上動彈不得,甚至他都沒有什麼辦法來掙脫,這一點甚至連他自己都感到有些可笑。
難道這場戰鬥真的就要這樣結束了嗎?他感覺這有些不可思議,Mill研究所爲了這次行動準備了十幾年,他們爲了這次行動進行了那麼多的專項訓練,他們已經在路上經歷了這麼多的艱難險阻,每一次都是從死神的鐮刀下逃過,但就算這樣,他們還是達成了任務的目標。
其實早在元素法師第一次說出“邪神之心不在我這”和“我不知道邪神之心在什麼地方”的時候,他們的任務就已經算是達成了,那時候的他其實就已經可以拿出折躍門來讓張月梅打開然後帶着隊員們全部返回地球了,畢竟他的任務說明中也沒有明確說要讓他們必須打探到邪神之心的下落才能回去。
他們這羣明明都已經百分百完成了任務目標的人,爲什麼還是沒能成功離開呢?他彷彿的大腦彷彿又一下子迷糊了起來,他身上的進化開始衰退,而且他自己並不知道這一點;他只是感覺自己的身子十分的無力,就好像元素法師刺穿他的那些武器擁有一種吸收能量的功能一樣,那些武器正在迅速地吸收他的能量榨乾他的生命,興許過不了多久他也就死了。
可一切就像是天意一樣,就當他心灰意冷地準備迎接宿命的時候,他看到了不遠處那個倒在地上的女孩,女孩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身子已經被點燃,熊熊燃燒的火焰正在灼燒着她的身子,她的戰衣卻還在爲她開啓了滅火和散熱功能,這一幕看得他瞬間淚目,因爲在那個瞬間,他彷彿覺得張月梅還好好地活着,畢竟她身上的戰衣那麼完美,即使是在各種極端的情況下都能第一時間做出應對措施來,加持了這麼完美戰衣的人,怎麼可能會死?
直到元素法師將那支骨質長矛從他胸口裡拔出來的時候,他才被那一陣直抵靈魂的劇痛給痛醒了,他現在才發現自己的龍形進化已經回退了,現在的他再一次獲得了自己的身子,他又變回了那個看起來有些胖的精神病,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突變,一絲-不掛的他一邊吐着血一邊爬向張月梅,試圖幫她滅掉身上的火。
同時,他的身後傳來了元素法師的譏笑聲,他這輩子都沒聽到過如此刺耳的譏笑,大概是元素法師真的太高興了,所以才能發出這種發自內心的開懷大笑。
是啊,元素法師還是那個元素法師,他之前就是世界上的至尊,堂堂元素法師,堂堂極寒之國國王,甚至對他來說,“S級罪犯”這一身份也是他的榮譽,因爲整個魔界還沒有什麼人能夠被評定爲“S級”的罪犯,全魔界也就只有那條神話中曾擊碎魔界大陸的巨龍被評定爲“S級”,“S級罪犯”難道不也是對他實力的一種認可和象徵麼?
“真弱啊世界樹!你可真弱啊!他們還怕我打不過你把那種病毒給了我,早知道你這麼弱,我就不用那種病毒了啊!是你害我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極寒之國的超低溫本來是能夠抑制那種病毒的擴散的,是你的到來改變了極寒之國的氣候,把極寒之國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現在你卻還有模有樣地來找我報仇!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從元素法師從他身後歇斯底里地喊出這些話的時候,公丕慶就覺得這傢伙八成是真的瘋了,興許他身上的這種精神病到了某種臨界條件下就會傳染,所以他就不小心把自己的精神病傳染給了這元素法師,因爲極寒之國變成這樣跟我有什麼關係啊?極寒之國的氣候變化跟我又有什麼關係?當時是風暴三頭龍率先對我發動的進攻,我如果不還擊的話,難不成還要任憑風暴三頭龍把我殺掉嗎?
再說了,又不是我主動來魔界的,還不是因爲有人用了鏡……
想到這他便想不下去了,他的目光再次落向了前面那個倒在血泊和火焰中的女孩,火焰燃燒的聲音一時間壓過了元素法師的咆哮,他的世界裡彷彿再一次只剩下了那個女孩。
“你不會死吧……以前是你救了我,現在輪到我救你了……”他心裡有個聲音說着,再次讓他爬向前方的女孩,因爲他看到,女孩的身邊就是那扇已經開啓了的折躍門。
他距離張月梅只有不到十米的距離,而折躍門距離張月梅也就三四米的距離,這樣的距離,只要元素法師不插手,他是完全可以抱着張月梅然後跳進折躍門的。
“你別怕……我這就……帶你回家……”
他輕聲嘟囔着,一步步費力地爬向前方的女孩。
“癡心妄想!你這個徹徹底底的廢物!”後方元素法師的咆哮聲驟然清晰,下一秒,公丕慶身下的地面突然像是地震般狠狠地晃動了起來,公丕慶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前方的地面突然伴隨着一聲清脆的“咔擦”聲開裂,張月梅身下的地面突然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縫,張月梅落入其中,身體瞬間被裂縫中的滾燙熔岩照亮。
“不!”公丕慶驚呼,同時雙手以難以置信的速度突變,他的一條胳膊像是橡膠人路飛那樣迅速延長,其實這種情況對他來說已經不是突變了,是他的身體爲了滿足他那“必須救下張月梅”的命令而讓他的胳膊強行脫臼,然後又迅速拉扯着他的皮膚做到的這樣的延伸,等他抓到了張月梅後再進行傷口修復也是一種選擇。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麼快過,因爲他真的抓住了張月梅,他的胳膊雖然沒來得及產生突變,但他的手卻在最後一瞬間突變成了一條很小的觸手,這條觸手剛好纏住了張月梅那纖細的腰,裂縫中的滾燙熔岩烤熾着他那新生的突變觸手,就像是生烤章魚般那樣發出了一陣陣讓人頭皮發麻的“嘶嘶”聲,但他忍住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等自己的胳膊突變好了後把張月梅拉上來。
可元素法師似乎並不想讓他這麼做,就當他被拉長了幾十倍的胳膊逐漸恢復知覺時,他身下的地面再度傳來一陣劇烈的晃動,他親眼看着張月梅所在的裂縫開始關閉,驚慌失措的他也顧不得自己胸口上的巨大傷口了,他跳起來衝向裂縫,傷口下的內臟直接完整地暴露了出來,但他不在乎,他只想要在那裂縫關閉之前把張月梅拉上來。
但裂縫關閉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他縱身起跳,沒有任何突變的他最終卻也只是落在了裂縫邊上,他落地的時候裂縫就已經只剩下不到半米的距離了,最終,他親眼看着裂縫關閉,沉重的大地扣合,將他的半截胳膊和他緊緊抓着的那個女孩永遠地封死在了地面下。
大概是因爲目光剛剛已經習慣了明亮熔岩的緣故,裂縫關閉之後,公丕慶的眼前再次黑了下來,他的所有感官彷彿只剩下了自己那被夾斷的胳膊所傳來的痛感,他竭力試圖感受着那條胳膊上傳來的感覺,但他那已經被封在了地下的半截胳膊早就已經沒了知覺,他努力了半天,也沒能感受到那個女孩的存在,他的腦海當中只剩下了大地合攏前最後從裂縫中所傳出的骨頭破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