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會議又陷入了短暫的沉寂之中,每個人似乎都陷入到了一個死局當中。
他們都不知道公丕慶和冥王到底經歷了什麼,雖然公丕慶是一個人回來的,但他回來後的結局可能也會有很多;比如,他一個人回來後嬉皮笑臉地對他們說:“夥計們我和冥王的任務成功了,無盡能源裝置我給你們帶回來了,但我和冥王在回來的時候遇到了一點小挫折,所以冥王就留下來掩護我了,估計他也快回來了,大家不要擔心……”
如果他真這樣說的話,這場會議裡就不會有這麼多人緊皺着眉頭,腦袋裡想着各種辦法試着從公丕慶的嘴巴里套出點話來了。
可事實上呢?公丕慶從被發現的時候就一直是哭喪着臉,但對他個人來說,他的任務是圓滿完成了,他真的將無盡能源裝置從機械之國帶了回來,但他如果還是不開心的話,那就只能說明,是出現了什麼突發情況,讓他心中的悲痛淹沒了任務成功所帶來的欣喜。
而在公丕慶旁邊,在公丕慶說完“冥王留下來掩護我”這句話之後,老人的目光就慢慢地落到了放在桌面中心的那個核桃般的金屬小球上。
其他人目光紛紛鎖定在了老人身上,大家都能看出來,老人的眼睛裡已經泛起了一汪晶瑩的色彩;他放在空中的手微微顫抖着,似乎是不敢相信這一幕。
或者是說,他不敢相信,冥王以自身生命安全爲代價換來的,居然就是這麼一個還不如雞蛋大的小鐵球。
而如果公丕慶是抱着一個超大號水桶般的無盡能源裝置回來的話,他們也許還會短暫地將注意力放到公丕慶身上。
但這一次,公丕慶帶回來的,也只是一個空蕩蕩的小隊,和他手中那枚小型雞蛋一樣的無盡能源裝置。
老人的目光似乎是不敢相信,如果冥王這一次真的在機械之國裡遇到了危險,難不成,他們拼死拼活甚至把命都留在了魔界,最後帶回來的卻只是這個看起來充滿古風色彩的小鐵球?
在某個瞬間裡,包括公丕慶在內還有一些其他的高級指揮官都看了出來,老人不是想要哭,而是想要離開這場會議。
畢竟,他是真的有把冥王當成自己的孩子來對待的,如今冥王去執行了一次任務就沒有回來,只留下那個孤獨的老人坐在夕陽西下時,望着眼前逐漸吞沒黃昏的夜幕,眼睛裡流淌出了交雜着千絲萬縷情緒的淚水……
“我去把無盡能源裝置交到科研人員那邊去,你們先聊,我去去就回。”幽靈組的總負責人說完,起身拿着公丕慶放到桌面上的無盡能源裝置走向室外。
一時間,寂靜的會議室裡又只剩下了一片沉寂。
“世界樹……這些突發的情況先放一放,請你先跟我們彙報一下你們本次的任務結果,好嗎?”幽靈組的總負責人率先開口,打破了這像是敵人雙方正在對峙的緊張局面。
“我和冥王來到了一個名叫‘納伊’的小鎮,一開始情況還算正常,我掩護着冥王用意念搜尋裝置,但最終因爲一些小事我們沒能將這一過程結束,最後我們的目光都定格在了小鎮邊緣的一座鐵礦場裡。”
“機械領主還是早就還是在那裡給我們佈設下了天羅地網,我在鐵礦場下的礦坑裡發現了自己和當初“魔界之行”計劃時我小隊成員們的屍體,就好像有人是採取了什麼製造平行空間的能力,把那個空間裡的我們全都殺死在了裡面一樣。
“平行空間?你的隊員?”一個高級指揮官一臉詫異地問道。
公丕慶微微點頭,“是我們當初被困在了一個幻境裡後出現的模樣,只是在現實中,我們逃出來了而故事裡的我們永遠地被埋葬在了下面一樣。”
負責記錄的高級指揮官點點頭,“好,那麼進入下一個問題,你剛說你們在機械之國遇到了機械領主,請問世界樹能跟我們說一下機械領主的某些特徵嗎?現在我們對機械領主的形象還一無所知,如果你知道的話,可以跟我們說一下。”
“機械領主沒有固定的身體,它更像是以一股電流或者是一股能量流的方式存在着,它可以順着未知媒介輕而易舉地附着到某個機械造物或者是其他東西身上,從而對那東西進行恐怖的強化。”
“這不是你的能力麼?”一個高級指揮官盯着他問道。
“跟我有所不同,我的突變和進化都是建立在肉體身體基礎上,而機械領主,它可以附着到那些機械上方,而且它在進行身體控制權的交接與轉換時,根本就沒有任何徵兆。”
“在我和冥王跟它戰鬥的時候,它就通過這種方式將自己和那些小兵轉換位置,偷襲完了我又偷襲了冥王,我們受傷都很重,冥王爲了保證任務不失敗,就釋放了大招,將我掩護了回來。”
“什麼?你們受傷了!你傷的哪?我看看!”一個高級指揮官立馬關心地問了起來。
但其實就算他不問,其他人也在會議一開始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公丕慶身上的異樣。
因爲在他的胸口位置,一直都有着一層很厚的外骨骼,一開始會議成員們都以爲公丕慶是因爲剛從任務中脫身,還沒來得及褪去自己身上的外骨骼,但現在,公丕慶一說自己受了傷,那麼毫無疑問,傷口可能就是在那個地方了。
於是,公丕慶當着所有高級指揮官和兩名部門總負責人的面,慢慢地拉開了戰衣上的拉鍊,露出了胸口和腹部上的那一層厚如石板一樣的外骨骼。
其實,指揮官們早就該注意到這一點了,因爲這一塊外骨骼掛在公丕慶的胸口和背後格外的突兀,他們一開始就該問問這下面是什麼的。
不知爲何,在緩慢褪去外骨骼的時候,公丕慶的臉上居然還浮現出來了一絲笑意。
可隨着外骨骼徹底從他身上脫落下來的那一瞬間,他臉上的笑頓時被因痛感引發的劇痛而猙獰起來;會議室的空氣當中頓時多出來了一絲血腥的氣息。
指揮官們的驚呼聲像是一擊重錘般砸在了公丕慶的腦門上,在一陣陣呼喊聲中,公丕慶感覺自己的意識逐漸模糊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受傷有多嚴重,但就算不去想,他也應該意識到這一點——機械領主當初明明是打中了他的後背,可傷口卻直接從後背位置蔓延到了胸口,敢情說來……就是他整個人都被機械領主的那把小鐵鎬給打穿了啊……
是啊……連他都承受不住的傷害,冥王又該有什麼辦法來讓自己從機械領主手中活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