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所能得到的最高清晰度的圖片了,由我隨身攜帶的記錄儀所拍攝,當時應該有很多人也看到了這一幕,這個東西停留在高空中,等着西關仁愛研究所所長的出現,然後……那老頭一出來,這東西就變成了一道閃電砸了下去。”
“醫生”說着,將畫面放大,最後整個屏幕上只剩下了那把環繞着雷霆閃電的長矛,緊接着,“醫生”又將畫面一轉,上面是某個搜索引擎的搜索結果。
“宙斯的勝利之矛?”會議指揮官一臉匪夷所思地看着兩張極爲貼合的圖片,一臉不解。
“沒錯,我們的世界樹召喚出了只存在於神話中的東西,宙斯的勝利之矛,他用這般究極且虛無不存在的武器殺掉了西關仁愛研究所的最大BOSS。”“醫生”說道。
“我的老天……他還有這能力?我怎麼不知道?”主持人納悶道。
“醫生”苦笑一聲,“我也不知道,但根據我們的人從戰場附近找到的物證來看,所長被雷擊的附近根本就沒有發現這把勝利之矛的蹤跡,當時的雷擊嚇退了附近的所有人,因此我們幾乎可以確定不是被別人拿走了,只有所長被雷電轟殺的正中心,我們找到了一根快斷了的鋼筋。”
他說完,將電腦上的畫面切到了下一張,那是一根沾着血的、被折彎得不成樣子了的建築用鋼筋。
“一根鋼筋?”主持人再次疑惑,“這都是啥跟啥啊?這鋼筋就是宙斯的勝利之矛?”
“醫生”再次苦笑,“這我不清楚,而且也是我要提出的疑問之一,我的另一個疑問就是,整個戰鬥的音頻您那也有備份,雖然我不知道世界樹那邊到底經歷了什麼,但在緊要關頭中,世界樹的確是優先求助了我,但那時候我正在跟增援小隊通訊,所以沒能及時回覆他,大概是他那邊的情況很緊急,導致他在慌張之中好幾次提及了‘女王’這個詞,我想知道,他口中的‘女王’到底是什麼東西?”
會議主持人放下了自己的東西坐到了“醫生”旁邊,看樣子準備跟他好好聊聊。
“另外,在後期的音頻當中,公丕慶多次用‘他’來稱呼自己,就好像是有個其他人接管了他的身體似的,從那之後他就陷入了暴走狀態,一路神擋殺神,冥王和幾支特戰小隊都沒能擋住他,而且他還使用出了‘勝利之矛’這種不存在於現實當中的東西,我懷疑……”“醫生”欲言又止,但他的意思已經相當明確了。
“你的意思我算是明白了,世界樹先是在緊要關頭喊起了我們不知道的名字,後來又疑似使用了我們都未曾瞭解的技能殺掉了西關仁愛研究所的BOSS,他們之前也說懷疑他的精神病一直久治不愈可能是因爲有其他強大元素在阻擋着他被治癒,現在你跟我說這些,也是爲了證明他體內真的有什麼所謂的‘女王’在背後控制他?”主持人一本正經地說道。
“沒錯,起碼我是這麼想的,在此期間我查閱了很多關於‘女王’的資料,但人類文明史上的女王實在是太多了,我無從下手,所以就把這個情況告訴了您,想知道您是怎麼看的?”“醫生”問道。
主持人託着腮幫思考了好一會,“其實我也覺得世界樹在西關仁愛醫院裡住了這麼多年之後變化很大,比如說他那能夠給人洗腦的能力本身也不在他的能力範疇之內而更像是冥王的技能,我感覺他就像是有一個人專門賦予了他一套專屬技能似的,如果是他自己的話,他的能力上限就是化身混沌形態,調用世界上所有可調用資源爲他所用,但即使這樣也做不到能夠給別人洗腦以及召喚神話裡的武器啊,我覺得……如果要解開他身上的這一謎團,我們得等到冥王甦醒。”
“醫生”一愣,“要等冥王甦醒?您是要……”
主持人沒有說話,但兩人的眼神交流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不妥吧……那樣只會增加他們倆的矛盾,萬一啊!我說的是萬一,我們讓冥王對他催眠,他體內的那個‘女王’不讓他被催眠,然後再一次把冥王列爲了敵對目標,讓他對冥王出手的話,我覺得冥王這回可能真的不一定能扛下來了,我們所瞭解的那個世界樹已經不是曾經那個世界樹了,他的背後可能有一個更加恐怖且強大的女王啊老大……”“醫生”意味深長地說道。
主持人扶額沉思,良久之後點了點頭,“沒錯……你說的對,不能讓冥王這麼做,那我們還能怎麼辦?如果那個女王不願意暴露的話,我們也問不出來,那還有誰能讓他說出這一秘密?”
幾秒後,兩人同時擡頭,“張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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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部監護室內。
公丕慶躺在牀上,時不時的發出一兩聲豬叫似的哼哼聲,他的表情也一直都在變化着,時而傻笑,時而悲傷,怎麼看怎麼是個精神病。
但他今天表情變化次數最多的就是悲傷了,想必也是在做什麼噩夢……
的確,他夢到自己在一個無邊無際的荒原上奔跑,像是在躲避天敵的追殺。
可他的身後還是一片荒無人煙的荒原,也根本沒有什麼天敵在追殺他,他的恐懼來源,是他面前的那個揮之不去的半透明面板。
整個面板幾乎都被那個進度條所充斥,這個進度條他曾經見過很多次,女王說這是他們之間合作的進度條,他每讓女王用他的身體幫一次忙,這個進度條就會增長一些,等到進度條滿了之後,他就會忘記現在所知道的一切……
至於忘記這一切之後他會變成什麼,他就不知道了,他只是覺得,雖然自己的人生也沒經歷過什麼大起大落,但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人生,卻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忘記的,有些人可能會覺得他放不下的是張月梅,但實際上,他放不下的東西可太多了,他腦袋裡的一切都放不下,又怎麼可能讓人輕易地奪走自己的這部分記憶?
但現在,這個進度條已經增長到了一半還要多,按照這樣的增長進度的話,恐怕他再找女王幫一次忙,女王就要奪走他的全部記憶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片荒原上已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想要逃離什麼,就算他累得自己早已上氣不接下氣,但他也依舊不敢停下,即使是累得眼前陣陣發黑了也是如此,彷彿只要他一放慢腳步,那個東西就能追上來把他的記憶給吃掉似的。
他也看出來了,在這個地方,他的一切能力都失效了,他不能再根據現在所處的環境進行突變,因爲要是他的能力還在的話,他都已經跑了這麼久,早就能夠在適應性進化的影響下突變出來兩條迅捷的雙腿來讓他逃離了。
雖然這個荒原上只有他自己,但他心裡知道這一切都是女王搞的鬼,女王就是在用這種辦法來讓他看到這個進度條,來用這種方式告訴他:你的時間不多了,你的記憶很快就要歸我了,你很快就要忘記現在所記得的一切了……
他一下子明白了,自己一直都在躲的,原來就是女王,他想要藏到一個女王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他的地方,在那裡過着自己的生活,精神病也罷普通人也罷全都無所謂,哪怕是再來一個仇家把他殺了也無所謂,起碼死亡對他來說也算是一個正經的歸宿,而不至於像現在這樣遇到點他自己無法解決的麻煩就要求助女王,然後出賣自己的記憶來獲取勝利……
可他心裡也十分明白,自己根本甩不掉女王,因爲女王最早的時候就說過,那只是一個藏在他腦海深處的系統,是跟他合二爲一的存在,如果沒有了女王,他什麼都不是,甚至如果沒有了女王,他早就死翹翹了,根本沒機會活到現在也根本沒機會認識張月梅……
這一切難道就是命運麼?他不明白,他所逃避的,到底是女王,還是所謂的命運……
他跑啊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一望無際的荒原上出現了一個亮着燈籠的小土屋,他眼前一亮,一股熟悉的感覺瞬間襲來,他下意識地想要跑過去落落腳,心中卻總是會無由來地生出一股史無前例的恐懼來阻攔着他前往那個地方,最終,恐懼擊敗了他的慾望,讓他下意識地想要逃離,可他突然發現,整個荒原的盡頭全部被這樣的土屋所包圍,這些土屋全都一模一樣絲毫不差。
他好像又一下子明白了什麼,這一切就像是命運,無論他怎麼逃離,最終所到達的,都是同一個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