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被逼急了的曾叔叔協調了縣城的警察局幫助尋找。生活在縣城的人們,一早起來上街發現自己原本熟悉的城鎮在今天卻成了閻羅殿,滿大街到處跑的都是一對一對的黑衣人(警察)和白衣人(醫生),活像一對對的黑白無常。每條街上的每個角落都被貼滿了尋人啓事,數量直逼牛皮小廣告,奇瑋年輕的臉龐一時竟成了這個縣城的招牌,以至於很多年以後,奇瑋重回病院,還能看見自己已經發黃的頭像貼在古老的牆上,無限唏噓感概。外地人也因此戲稱這個縣爲“奇瑋縣”,但在當時如果你是個外地人,當天住在旅店裡你的身份證會被查3次以上。縣城的老百姓人人自危,把自己鎖在屋裡不敢出門,但都透過窗戶看着熱鬧並顯得有些興奮,畢竟在這個偏僻的小鎮能出這樣一件大事對人們早已生活得有些麻木的神經是一個不小的刺激。街上除了必須上班的公務員外,沒有人上街,這件事給當地造成的影響非常大。
當然,我也在這茫茫的“尋人”大軍裡面,是“白無常”中的一員。
走在這個鎮唯一的一條街上,我漫無目的地尋找着,鎮上的每條衚衕,每個店鋪,每個居民區,所有能找的地方我們都找遍了,可奇瑋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我一邊找一邊想着奇瑋和我說過的話,心裡隱約覺得這次他的失蹤跟曾叔叔有着無法切斷的聯繫,因爲奇瑋病房的鑰匙只有我和曾叔叔有,就連護士給他換藥都要先讓我開門。奇瑋那“數眉毛”的功夫像極了古時候的占卜術,但他是他在故弄玄虛,還是巧合?畢竟他只說準過一次,還是聽說,是真是假難以分辨。想到這裡,我覺得我一定是被他耍了,我作爲一個精神病醫生,怎麼能相信病人的話。我又覺得很對不起曾叔叔,不該騙他。
我腦子裡突然呈現出一幅畫面:奇瑋在念完那段奇怪的“咒語”後,對曾叔叔說:“你把他們都弄到你的病房,究竟有什麼企圖?”曾叔叔則回過頭用一種很陰險的目光看着他。
想到這裡我覺得不對勁了,他一個精神病人,沒吃沒喝沒錢,甚至連身上穿的都是病號服,能去哪?按理說藍白色相間的病號服很扎眼,一出門就會被人注意到,但問了這麼多人都說沒見到,那就有可能他還在病院裡?但醫生們都找遍了說沒有,我開始隱隱約約覺得奇瑋失蹤這事和曾叔叔有密不可分的聯繫,因爲只有他的辦公室別人不敢進去找。難道真如奇瑋所說,這是曾叔叔的一個陰謀嗎?但我給曾叔叔打電話時,明顯感覺到他語氣中帶的驚慌,應該不像是裝的,那又會是怎麼回事?我越想越亂,感覺自己的腦袋都不夠用了,我索性搖了搖頭,總之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把奇瑋先找回來,先不想那麼多了。
我在主街旁邊的一條小衚衕裡走着,突然我的正前方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背影,約莫有18、9歲左右的年紀,身高1米78,穿着一身扎眼的病號服,那個背影在我面前晃了一下後就閃身拐進了另一條衚衕。
“奇瑋!奇瑋你給我站住!”我大喊着他的名字,趕緊跑上前去追他。很快我就拐進了奇瑋躲進那條衚衕,當我轉過身時,發現他在衚衕的另一頭站着,於是我又大叫着我追了上去,他聽見我的聲音,又閃身拐進了另一條衚衕,我又追了上去……我們兩個就在這個像迷宮般的衚衕陣裡互相追逐,我已經數不清楚自己被他帶的拐了多少彎,跑了多少路,到最後我已經被繞得天旋地轉,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當奇瑋最後一次拐彎的時候我終於感到了一陣輕鬆,因爲他拐進的是條死衚衕,警察抓小偷的遊戲終於結束了。
奇瑋對這個鎮的地形不熟悉,拐進死衚衕很正常。於是我放慢了腳步,氣喘吁吁地向那條死衚衕走去,一邊走一邊想,能抓住奇瑋這個全院最重要的病號,我要立功了,回去肯定受到曾叔叔的表揚。我得意地對着那條衚衕大聲喊着:你已經無路可走了,別跑了,出來吧!但衚衕裡除了我的回聲外沒人回答我,安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我感到事情有些不對,但立功的急切心情戰勝了恐懼,我快步走進那條衚衕,轉身一看,眼前的景象讓我愣住了,衚衕裡竟然一個人也看不到,只有兩面牆壁高高地立在那裡,整條巷子靜的可怕,難道奇瑋還能插上翅膀飛了不成?
其實在這個時候我已經感到事情有些怪異和棘手,如果此時能靜下心來動腦想一想,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一切事情,我今後的人生一定會像一個平常人一樣,過着悠閒而無聊的生活:娶個普通的老婆,生個一男半女,或許還能接曾叔叔的班當個領導幹部。但急切的立功心情衝昏了我的頭腦,我跑進衚衕拼命地在尋找着,連牆角的磚頭都要掀開看一下,心裡明明很清楚已經不可能找到,但還是不甘心,難道我看花眼了嗎?應該不可能,我一路跟着他來到了這裡,如果看錯的話早就跟丟了。當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頭頂上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老陳!”
還沒等我擡頭向上望,一塊磚頭重重地就向我砸了下來。我腦子裡“嗡”地一聲巨響,兩眼一黑身子一軟就暈了過去。
等我被腦袋的巨痛再次弄醒的時候,睜開眼卻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下襯了幾片麻袋,周圍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我用手捂着頭,腰部用力坐了起來,周圍的空氣有些陰冷和潮溼,我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難。當我掙扎着試圖站起來的時候,一個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你終於醒了。”這是奇瑋的聲音。
我聽到是他的聲音,心中非常憤怒,在黑暗中大聲吼着:
“奇瑋!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你一個人跑出來幹什麼?你爲什麼要把我打暈?”因爲周圍一片黑暗,我無法看到他的位置,我想如果此時我能看到他,我一定會衝上去狠狠揍他兩拳。
“對不起,我知道把你打暈了是我的不對,但我別無他法,現在只有你能幫我。”奇瑋的聲音繼續響着。
“你還有什麼好幫的?病院給你提供了那麼好的住宿條件,曾叔叔讓我不管其他病號專程治療你,你享受到了這麼高的待遇,現在還逃跑,搞得整個鎮都亂了套。雖然你爸是廳長,但也不能這樣把別人當猴耍。”我一着急,什麼話都說出來了。
“這些我都看見了。但我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只能出此下策尋求你的幫助。”奇瑋繼續幽幽地說。
我聽了他的話,有些好奇,他明明受到很好的照顧,爲什麼要說自己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難道有人要害他嗎?
“我能幫你的肯定會幫你,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得先和我回去,曾叔叔現在很着急。警察也在找你。”我的怒氣稍稍平復了一些,開始和他講道理。
“我答應你肯定會回去,但在回去之前,你得先聽我把話說完。”
“有什麼話出去說,這裡黑洞洞的,我很不舒服。”我感到身上潮潮的,全身的關節都隱隱作痛。但結果卻是奇瑋這樣的回答:
“抱歉,這裡是一個地窖,沒有我的幫助,你出不去。”
我擡起頭,看到頭頂有一塊臉盆大小的光亮,應該是窖口吧。由於視力稍微恢復了一些,藉着窖**進來的微弱光線,我能夠看見周圍胡亂地堆着着白菜、紅薯等東西,我腳底下是黃土,這是一個農村那種常見的用來儲存糧食和蔬菜的地窖。但還是看不見奇瑋在哪,應該是他離我比較遠的緣故吧。
“你怎麼可以這樣,我把你當朋友,你就這麼對我?先讓我出去。”我繼續說。
“正因爲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信任你,才把你引到這個地方來,爲的就是想讓你幫我。”
我想,既然沒有他我出不去這個地窖,那我就姑且聽聽他有什麼對我說的。於是我說:“那你說吧!我怎麼能幫你了。”
“那好,你先耐心聽我把話說完。”
“呵呵,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我不聽你說完也沒辦法了,但是有一個條件,你必須出來和我說話,我不喜歡別人在我背後偷偷摸摸。”我冷笑道。
“好吧。”奇瑋一邊說着,一邊從旁邊的白菜堆裡鑽出來,他點燃一根蠟燭,放在我面前,燭光只夠照亮我們兩人的臉,他臉上帶着愧疚的表情:“再一次地向你道歉,弄傷了你的頭,但我必須這麼做,別無他法。”
我生氣地說:“你想找我幫忙就不能好好和我說嗎?把我砸暈幹什麼?你知不知道我的頭有多疼?如果你不是我的病號,我早就把你揍死了!對了,你從哪裡來的蠟燭?”
奇瑋倒是顯得很平靜,或許他早就猜出我會對他發怒,聽完我的話後,反問道:“蠟燭是我從這家農戶的窗戶上偷來的,包括火柴也是,總之,這個不重要,你先聽我給你解釋。如果我不把你砸暈,你會跟一個神經病人來到地窖裡嗎?”
我:“……”
“所以我說,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必須這麼做。”
“你有什麼事非要在地窖裡面說?我們在醫院不是聊得好好地嗎?”
“先前我以爲是的,可後來我卻發現在我們聊天的時候總有一個人在門外偷聽。”
“誰?”
“曾院長。”
“你是說曾叔叔嗎?”我苦笑道:“我想你是誤會他了,他作爲你的主治,當然要了解你的病情,聽聽我們的對話倒也無妨啊。”
“事情遠沒有你說的那麼簡單。”奇瑋說:“我用我的眼睛看過他,發現他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奇瑋說到這裡的時候,我心裡的疑問捅了馬蜂窩似的涌現出來,但一時又不知道從何問起,只張了張嘴沒出聲。
奇瑋看到我的表情,真誠地笑了一下,這讓我多少有了份安全感:“我能看出你的心思,所以我才說你得聽我慢慢把話說完。我先前早就說了,其實我不是一個精神分裂患者,我能流利地表達出我的思維邏輯,我能設計把你這麼一個‘正常人’帶到地窖裡來,你有見過這樣‘正常’的病人麼?”
“可是你的病歷我最清楚,你有典型的精神分裂的症狀。”
“那不叫精神分裂,說出來你別不信,那是我和我的‘眼睛’適應期所表現出來的症狀。”
“眼睛不一直在你臉上長着麼?還需要適應什麼啊?”我莫名其妙地問道。
“我有一雙普通人的眼睛,還有一雙特殊的眼睛。還記得我昨天跟你說過的那個張春暉嗎?自從18歲生日那天晚上我被他‘看過’之後,第二天早晨一睜開眼我就發現自己彷彿帶上了一副無形的‘眼鏡’,那種感覺好像是往眼睛上蒙了一層塑料布一樣,我用手去抓,但只能抓到自己眼瞼,眼前並沒有什麼東西,但眼睛還是憋的慌。我搖了搖頭,驚奇地發現在我動的時候眼前的東西都拖着一條金色的尾巴,但這並不影響我的視覺,相反能讓我看得更加清楚。我想一定是我昨晚喝的太多把自己頭喝暈了吧。於是我就結了賬跑回家睡覺,可一覺睡醒來我發現自己還是老樣子,我徹底慌了神,認爲自己被張春暉的鬼魂纏上了,爲此我還專門跑到醫院去找他,可他那時候活得好好地,哪裡會有什麼鬼魂。我垂頭喪氣地回到家裡,後來這種感覺越來越嚴重……”
我聽到這裡,打斷他的話,用不屑的語氣說:“等等,你這也太扯了吧。你肯定是病的出現幻覺了。看東西帶尾巴?那你過馬路的時候不得被車撞死?”
“剛纔我已經說過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那些金色的尾巴並不影響我的視覺,只是讓我覺得有點不習慣而已,我總想着要摘下那副‘眼鏡’,可它是無形的,看不見,摸不着,只是一種感覺,那種感覺令我非常難受,所以我表現出了種種狂躁的症狀,因爲看東西帶尾巴,我就想把眼前能看到的一切都砸碎,這樣我就看不見那些尾巴了。他們都以爲我瘋了,漸漸地沒有人再敢靠近我。我也以爲自己得了精神病,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情令我意識到事情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簡單。”
奇瑋嚥了一口口水,繼續說道:“有一次我躺在牀上越想越難受,自己這麼年輕,成天看東西就跟眼花了似的,看得多了腦袋還暈,現在我身邊一個朋友也沒有了,我的父母只關心他們自己的前途不管我,我越想越覺得孤獨,覺得這個世界已經拋棄了我,於是我就想自殺。我鬼使神差地跑到廚房,抓起案板上的菜刀就向手腕砍去,想借此了斷我的餘生。在我擼起左手的袖子,右手拿起菜刀對準手腕的時候,不知怎麼地,腦海裡突然就響起了那段張春暉對我說的那段古怪的對話,不,確切地說當時的感覺應該是那隻無形的‘眼鏡’告訴了我那段話,我的嘴不聽使喚地把它唸了出來:‘啊跌跌……’當我念完那段咒語後,奇怪的事情出現了:原先那種眼前像蒙上一層塑料的感覺沒有了,更奇怪的是,右手拿着的那把菜刀刀刃上的那一道道密密地金屬紋在我眼裡一下放大了好多,而我也像患了強迫症似的開始數那些金屬紋,一下就可以數一千條,就像那天數那個同學的眉毛一樣。短短几秒鐘,我就算出了那柄菜刀的刀刃上一共有六千七百一十八條金屬紋,緊接着奇怪的景象就在我眼前出現了:景物後面那條金色的尾巴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媽媽拿着這把菜刀切菜的場景。我看到這個場景一下就哭了出來,爸爸在沒當官以前我們一家生活的很幸福,那個時候爸爸喜歡在客廳看電視,媽媽喜歡在廚房裡給我做各種好吃的,而我每次在外面玩的一身泥巴後回來就可以吃上美味的東西。後來爸爸的官越做越大,回家的時間也越來越晚,每次回來都一身酒氣,他們的爭吵也開始逐漸升級,後來爸爸在外面有了女人,媽媽也找了一個,他們在外面有了各自的家後就很少回來看我,只留我一個人在那間空空的大房子裡。他們之所以現在還沒離婚,是爲了維持爸爸這個廳長的面子。老陳,我給你說的這些,千萬不要說出去,那樣會影響爸爸的仕途。我把你當唯一的朋友,才向你傾訴這些。”
升官發財是絕大部分男人的夢想,但誰可曾想一入豪門深似海,當了官後,不僅沒有自由的時間,連原來自己那種溫暖的小幸福都沒有了,還害的自己兒子想自殺。聽了奇瑋的話之後,我心中充滿了對他的同情,但我還是沒有放鬆對他的警惕,只是安慰他說:“過去的已經回不來了,再怎麼說你曾經也擁有過父母的關愛,比那種一生下就被遺棄的孤兒要好。那後來?你爲什麼沒有自殺?”
奇瑋愣了一下,有點憤怒地對我說:“怎麼,你希望我自殺嗎?”
我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語,趕忙說:“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是什麼東西支撐着你活了下來。”
“當然是好奇心,當時我看到媽媽切菜的景象,狠狠地痛哭了一場,哭完之後我心裡感覺好受多了,也不怎麼想自殺了。於是我就決定還是繼續活在這個世上,探究我眼睛的秘密。我把菜刀扔進垃圾桶裡,回到牀上繼續睡覺去了。”
很多自殺的人都是因爲沒有合理地宣泄心中的抑鬱,一時想不開而做了傻事,其實當時只要他們能夠找人傾訴一下或者像奇瑋一樣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就可以解決問題,當他們跳下樓或者喝下毒藥的那一刻,一定會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但事情已經無法挽回。
奇瑋繼續說:“漸漸我發現,這雙眼睛不僅可以看到過去的事,還可以占卜到未來,而且眼前那種蒙着塑料布的感覺明顯在慢慢消退,直到今天我已經完全沒有那種感覺了。我也漸漸適應了那種看東西都拖着尾巴的景象,總之,我的眼前不再像是帶着一副無形的眼鏡,那副眼鏡已與我的眼睛融爲一體。當我把這些事情告訴父母的時候,他們不但不相信,還認爲我患了精神分裂症,加之我在學校的那次表現,他們硬是把我送到了你們病院。”
我沉默了,我承認剛纔有被他的故事打動,但我作爲一個醫生,一個無神論者,是不相信他的話的:“你說的這些,我怎麼相信你?如果你的眼睛真的有那麼神奇,爲什麼不演示給他們看?”
“剛開始,我和眼睛互相不適應,還處在磨合期,每次要給他們演示的時候不是咒語唸錯,就是沒有把數字數對,眼前自然沒有出現當時的情景,所以他們纔會說我得病了。”
“那現在?”
“現在熟練了很多,基本不會再算錯。”
“那你說曾叔叔是怎麼回事?”我不想再在這個事情上糾纏,轉念又想到了這個問題。
“那天他進來的時候,我本想演示給你看,好讓你相信我,結果,我從他身上看到了一幅場景:我和你還有另外4個人被他囚禁在一間很大的屋子裡,他手裡把玩着一條蛇,一遍遍地在我們眼前比劃着,嘴裡還發出女人的聲音,非常可怕。”
我心裡覺得十分好笑,覺得他一定是還有被迫害的幻想,就繼續問下去:“我記得當時你數了一千多的數字,你數的什麼東西?”
“那是他手裡拿着的一本書的頁數。我的眼睛告訴我,那不是一本普通的書,上面記載了很多神秘的東西。”
“那你看清那本書的名字了嗎?”
“看清了,書名叫《精神病理學概論》。”
一本《精神病理學概論》能記載什麼神秘的東西?看來奇瑋的病還需要長時間的治療。我坐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對他說:“好了,就算我相信你說的話,現在你也該跟我回去了,大家都在找你,如果再這麼拖下去,你爸爸就要把我們病院掀了。”
沒想到奇瑋卻看向我,一臉急切地說:“請你務必給我一次機會,就今天晚上,我會展示給你看的。”
“可是大家都在找你,尤其曾叔叔,很着急。”
“一個晚上不會有事,我答應你,今晚過後,我就和你回病院。”
“如果我不答應你?”
“這個地窖必須兩個人一起才能出去,你不答應我,咱們就在這個地窖裡一起坐到渴得受不了或者餓得受不了爲止,那就不只是耽誤一晚上的事情了。”
“你居然還敢威脅我……”說到這裡我說不下去了,我擡頭望了望窖口,現在要想上去必須一個人踩到另一個人的肩膀上,才能出去,出去的那個人再把另一個人拉上來才行。
我開始猶豫了,如果我按照他說的去做,從另一種層面上講是幫助他逃跑,可是我又是個好奇心很重的人,我要把他送進醫院,那我就永遠也解不開這個謎團了。從病院那十分嚴密的門禁設施中逃出來一個正常人都很難做到,奇瑋一路設陷阱把我引到地窖裡,不得不說這一連串的計策設計得絲絲入扣,簡直就像一件巧奪天工的藝術品。更絕的是奇瑋用必須兩個人互相幫助才能出地窖的這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方法要挾我幫助他,而且是心甘情願的幫助。試想,如果他粗暴地把我綁起來,或許我只會把他當一個精神病人對待而不會相信他。奇瑋真是聰明至極。
一晚就一晚吧!反正時間也不長,也沒有人知道,都到這種地步了,我還有其他辦法嗎?懷着僥倖和好奇的心理,我答應了他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