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當日談判的場景時,徐將軍不禁皺起了眉。
楚國的使者不過是打着來整救楚端玉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壓迫東辰國,想讓東盛國免除他們國家的一切稅賦和每年的朝貢。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東辰國地理位置優越,一直是這幾個國家中的大國,
附近這些像是南楚,甚至西涼的這些小國,每年,都需要向東辰國交一定的朝貢和稅負,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而且更是他們對東辰的尊重,如今南楚派人過來跟東城談判,想要免掉這一切,無疑有問鼎之心。
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
“梵兒,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徐將軍有所指地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顯然是在問她在對楚國的態度上該如何處置。
“父親,我不過是一個婦道人家,不好談論這些朝政。”
徐梵勾脣一笑,道:“但是如果非要我說的話,恐怕只能靜觀其變了。”
“從如今的狀況上來講,我們並不處於主動地位,而且也不能主動出擊。”
徐梵端起了茶水,輕輕地喝了一口,接着道:“我們所能夠做的,只是看楚國那些使者會有什麼舉動。如果他們放棄了自己的條件,自然可以讓順利地把楚二皇子帶回去,但是如果他們不同意的話,事情恐怕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可是姐姐,我聽人說楚國那些人根本就把楚除二皇子當做棄子對待的,說不定他們根本就沒有想讓他活着走出東辰國。”
這個時候,徐凌忽然插了一句,神色之間有些恍惚。
他曾經見過那個楚國的二皇子,楚端玉,此人跟師傅的關係十分不錯,經常有些事情要求師傅幫忙,但是他的身子卻十分瘦弱,據說是小時候,便被楚國的皇后當做藥罐子培養的,想想這人也是有些可憐。
後來他又被人當做質子送到了東辰雖然東辰國的人一直沒有爲難他,楊貴妃更是在臨死前把自己的女兒託付給他,但是徐凌也知道,無論這些人對他如何之好,楚端玉都始終是楚國的人。
想到此處,他的心中忽然一跳,似乎有什麼不可琢磨的念頭閃過,卻總也抓不住。
“這個可能性不但存在,而且極大。”
徐將軍有些欣慰地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對着他慈祥的笑道:“楚國的人想要發起戰爭,可是卻苦於沒有藉口,所以只能在東辰的邊境線上停了下來,只是派了使者團進京,跟我們國家談判。”
徐將軍頓了一頓,頗有些教育意味的看着自己的兒子道:“對於楚國的人來說,二皇子不過是一個隨時都能夠放棄的人罷了,有他們國家的大皇子繼承皇位,他們自然不會在乎二皇子這個藥罐子。所以,皇上就是因爲擔心他們會對楚國的二皇子動手,然後栽贓陷害給我們國家,以此發起戰爭,纔會一直派重軍把守着楚公子的住處。”
徐凌聽完父親的解釋,大吃了一驚,但是隨即也反應了過來:“楚國的人,說不定真的有這麼卑鄙!”
“好了,這件事情就說到這裡吧,今日爲父跟你們說這些,也不過是想讓你們多長几個心眼兒,以後說話辦事一定要處處注意,不能再如同以前那般隨性。”
徐將軍冷着臉結束了話題,最後更是深深的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
徐凌頓時滿臉愧色。
恭敬地送了自己的父親出去,徐凌又連忙回來纏着自己的姐姐,臉上更是罕見的紅了:“姐姐,姐姐,你去端王府可有查探到煙姑娘的消息?”
徐梵坐在太師椅上,裝作不悅的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語氣微冷地道:“什麼煙姑娘,她早就已經是端王的側妃了!”
徐凌看着自己姐姐生氣的樣子,頓時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解釋道:“當初也是因爲我,他才嫁給端王的……”
徐梵故作嚴厲,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道:“那又如何?她已經嫁做人婦,你可不能總在惦記着她了!”
“我……”
一番話說得徐凌,十分委屈,如今最最疼愛自己的姐姐,又對自己如此兇,他的眼睛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看看你那個沒出息的樣子!”
徐梵看見自己的弟弟,眼圈竟然紅了,頓時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惦記了他許多年,可是沒有辦法他,已經嫁人了,如果王爺和王妃不肯放人的話,你即便是在惦記也沒有用。”
“可是王妃娘娘跟我說,您姑娘現在想離開段王府,而且王爺也從來都沒有動過她!”
徐凌連忙替慕紫煙解釋,看見自己姐姐的臉色又冷了下來,趕緊道:“姐姐,你也知道?這些年我的心裡到底有多苦!別說端王沒有動過她,即便端王動過她,只要她願意跟着我,我也要娶她贖罪!”
聽見這句話,徐梵頓時皺起了眉。
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如此深愛着那個女人。
不,從弟弟的用詞之中,她看到的更多的卻是對自己以前所做過的事情的悔過。
“這件事情我沒有辦法幫你。”
想起了自己父親那嚴肅的臉,徐梵還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忍住了心中的痛意,對着自己的弟弟狠心的道:“縱然是我答應了父親,也不一定答應,所以這件事情,就暫時算了吧。”
徐凌頓時有些慌張。
姐姐原來不是這樣的,從前的時候,她一直都很疼愛他,向來都是他說什麼她做什麼,從來都沒有出過意外。
可是如今在煙姑娘這個問題上,自己卻和姐姐發生了分歧。
這讓徐凌不禁有些難過。
看着自己弟弟的表情,徐梵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眸地卻閃過一絲凝重。
自己的弟弟如此剃頭擔子一頭熱,誰知道那煙姑娘到底願不願意?如果到時候弟弟瘋狂的想要娶她,煙姑娘卻不同意,那事情就尷尬了。
所以如今她還是先潑他的冷水比較好。
這也是爲什麼,她在家的時候和在端王府的時候,對慕紫煙的態度表現的完全不一樣。
徐凌有些鬱鬱寡歡地走出門去,在自己家院子裡,好好的打了一套太極,纔算是把心中的那些不甘心的氣都打散了。
這麼多年以來,他找煙姑娘真的是找得好苦。
縱然旁人不知道,自己的姐姐,以及鳳傾城也該是知道的。
可是如今師傅的態度尚且不明朗,姐姐覺得自己如此嚴厲,看那樣子並不是很支持自己把煙姑娘娶進門。
徐凌嘆了一口氣,在院子裡的石椅上坐下,望着天邊發起了呆。
從前沒有見到煙姑娘的時候,他總是惦記着煙姑娘,惦記着自己對煙姑娘犯下的錯,也曾經無數次的想象過自己和她相遇時候的畫面,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再一次和煙姑娘相遇,竟然是在端王府的院子裡。
她已經是王爺的側妃。
不管這個名頭到底是不是真的,徐凌心中的震驚和懊惱卻還是無法言語的。
“好了,你也別傷心了,”見自己的弟弟打完了拳,獨自坐在冰冷的寒風中嘆着氣,徐梵再也不忍心折磨他,上前勸道:“煙姑娘的事情我已經幫你問過了,王妃娘娘說,這些年以來,她都是幫助王爺在王府吸引旁人的注意力,都跟王爺之間並沒有什麼。”
徐凌聞言,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自己的姐姐一眼。
她不是很討厭煙姑娘嗎?爲什麼會主動幫助自己問及這個事情?
“姐姐也不是不心疼你,這些年來你的難過和後悔,我都看在眼裡。”
徐梵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勸道:“可她終究是王爺的側妃了,縱然是放出府來,旁人也少不了那些閒言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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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爹爹很可能不會讓她進門的。
徐梵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她怕自己傷了弟弟的心。
可是徐凌卻生平第一次跟自己的姐姐,激動了起來:“姐姐不也是從太子府大歸的嗎?難道有一日姐姐遇見了自己的心上人,也會因爲怕別人的閒言碎語而不嫁嗎?”
徐梵的手,頓時僵硬在了半空之中,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似乎不太相信竟然會從他的口中說出這些話。
徐凌看着自己姐姐的臉色,頓時有些後悔。
他怎麼能如此衝動,跟自己的姐姐是這樣的話呢?
他連忙恨恨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對着徐梵道歉道:“對不起,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徐梵勉強笑了一下,低下頭,神色卻有些落寞。
是啊,她也是被休回家的人,怎麼能這樣說慕紫煙呢?
更何況,她還是弟弟所喜歡的女人。
想起了今日在端王府裡看見的那個男子的身影,徐梵的心中又是一疼。
今日最初看到自己的時候,他並沒有認出自己來。還是王妃娘娘介紹了下,他纔有些恍然大悟的神色。
但是很顯然,他的神色平淡,似乎並沒有什麼激動之處。
想到這裡,徐梵苦笑着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