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月夜。
無星空。
冷風陣陣。
江知九坐在醫院頂樓的天台欄杆上,兩隻腳在十層樓的高空上不斷地來回擺動。
一臉笑意,卻是淒涼冷清。
風在她的身下急速的通過,互不相干。
黑色而天空,彷彿是一塊巨大的黑幕,壓抑的江知九喘不過氣來。
微擡着下顎,目光落在遠處。
都說死了的人也許會變成星星,但是今天晚上連星星都懶得出門。
失落。
悲痛。
在一陣陣風中,江知九清冷的聲音,和着那心中的悲鳴,不斷地在天台上唱響,慢慢的飄向遠方。
“我親愛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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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你不讓我看清楚
是否讓風吹熄了蠟燭
在黑暗中獨自漫步
親愛的小孩 快快擦乾你的淚珠
我願意陪伴你走上回家的路
親愛的小孩
今天有沒有哭
……”
然而她哭了,歌聲中帶上了哭腔,最後一塌糊塗,滿臉都是眼淚。
心理壓抑的厲害,江知九的雙手緊緊地抓緊了欄杆,身子不斷地往前傾去,大聲的對着空蕩蕩的前面喊道:“啊!”
“小九,算一下,這是你第二次想要跳樓了是吧。”
陸仲年調侃的聲音在她身後毫無預兆的傳來,江知九的手一鬆,卻又是再次握緊。
抱着那諷刺無比的笑意,江知九幽幽的回過頭去,盯着他。陸仲年那雙手踹在兜裡,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她更是狠狠地咬了一下牙齒。
江知九眼中意味不明,一瞬間閃過一道幽光,更是在看見跟在他身後的女人之後,陰森森的露出了自己的白牙。
江知九伸出自己手,因爲袖子被挽在了上邊,那潔白的手看起來如此消瘦。
“來,過來,陸仲年,我們一起死唄,過來啊。”江知九聲音輕得很,卻是可以清清楚楚的傳到陸仲年的耳朵裡。
她看見陸仲年的身子一抖,那女人直接擋在了他的面前,一副保護他的陣仗。
江知九大聲的笑了出來,眼淚被逼出了眼眶,喉嚨笑的嘶啞,“陸仲年你這樣的人活着幹什麼!明明有那麼多人愛你,你卻萬花叢中過!你不是說愛我嗎!那就和我一起死啊!你殺了我的孩子,你還有什麼資格活着!來啊!過來啊!”
“好。”
江知九看着陸仲年一步一步靠近自己,毫無防備,眼中視線一直定在他的臉上,包含着愛意,仇恨,複雜的情緒。
而陸仲年看不見女人在他面前保護他,直接從她的身體中穿了過來,徒留那能力不夠的女人在他的身邊着急的團團轉。
她笑的咧出牙齒,似乎開心的不得了。
“你要我死,那我就陪你,小九,我是真的愛你,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以前是我的錯,我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來彌補那些錯誤,爲什麼要這麼衝動呢?”陸仲年皺着眉,一聲一聲輕輕地說道,可那話卻沉重的要命。
江知九回過身去,“陸仲年,你莫不是怕了?要死就過來一起,你
現在勸我還有什麼用?展示你的文化還是身爲偵探的你能力高強?笑話。”
江知九的眼睛向上翻去,竟是沒了瞳孔,一片眼白。
江知九聽見了聲音,知道陸仲年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稍稍偏過腦袋去,就可以看見陸仲年的那一隻腳。
江知九轉過身去,伸出手來,就想要抓住陸仲年的衣服將他往前拖去。
可是她沒有成功,因爲她伸出去的手被江知九拽住了。
坐在欄杆上,江知九有些驚慌,因爲眼前的人一把就拽住了她的手!
但是她也看見了不遠處的陸仲年,趕緊解釋,“阿仲,這個江知九是假的!”
陸仲年走到了兩個人的中間,笑着對她說道:“宋琦,小九永遠不會叫我阿仲。”說着又是搖了搖頭,很是不忍,“之前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但是你也該有自知之明,那孩子不是我的,你要債也不必要纏到我身上來。”
宋琦知道自己暴露,又被陸仲年的話刺激,哪裡還有江知九之前的美貌,整張臉比恐怖片都還要嚇人。
張着血盆大口,“阿仲,你不能這樣子對我,是這個女人害了我!你要給我報仇啊!”
一直在旁邊觀看的江知九終於看不下去,她能夠忍着巨大的悲痛,和陸仲年一起上來,完全是爲了這件事情可以快點解決,此時看見宋琦這般嘴臉已經覺得噁心到了反胃。
她是不知道之前她明明已經被江雲抓住,此時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是江知九清楚的很,宋琦不解決還有更多的人要失去生命,她的生活也不會安生。
“夠了,宋琦!害人終害己,那件事情你我之間心知肚明,你害了那麼多人,也已經走了!要不然,我有辦法可以讓你魂飛魄散!”江知九緊緊地抓着宋琦的手,卻是她怎麼掙扎都沒有掙扎開來。
她不知道自己爲何可以碰到鬼,畢竟這些事情她以前從來沒有嘗試過,可如今她只能這麼做。
即使碰到鬼讓她全身發寒,雙腳無力,很是不舒服。
“啊!江知九!放開我!你爲什麼可以碰到我!爲什麼!”
江知九完全將宋琦的哭哭狼嚎屏蔽在自己的腦神經之外,迅速麻利的將自己的中指咬破。
鮮血一瞬間滲了出來。
忍着疼痛,江知九死死地將掙扎之中的宋琦拽到了離自己身前更近的一步,果斷的伸出右手,將中指按在了宋琦的腦門上。
宋琦一時間停住了掙扎,但是在江知九將她鬆開之後,卻是又開始了另外一番更加厲害的掙扎。
只見她從腦門開始冒煙,不斷地發出次次次的響聲,那聲音類似於有什麼東西燒焦了的模樣,讓人覺得不安。
即使宋琦不管怎麼尖叫,這股士氣到最後都沒有消失。
而她的身形卻消失在了空中。
江知九看着空空的天台,又是看了一眼縮在角落裡的女人,覺得渾身疲憊不堪,坐在了地上。
小小的身子縮在寬大的病服之中,顯得很是脆弱不堪。
“小九,我們回去吧。”
陸仲年伸出手來,可江知九看也沒看一巴掌打開,看着一邊的角落,冷冰冰的說道
:“事情已經解決了一部分,你給我滾開,你的未婚妻在那個角落,之前她一直在保護你,你就不去看看麼?”
江知九說着擅自站了起來,看了一眼還在流血的手,眉頭一皺,獨自走下了天台。
事情很棘手。
宋琦的消失不代表事情就這般簡簡單單的結束。
“怎樣了,姑娘,那隻鬼呢?跑了嗎?”
正在詢問的正是之前在醫院喊她,說是不要出現在他身邊的老頭,姓顧。
江知九好不容易扯出一個笑意,說道:“恩,消失了。”
“消失?”
江知九並不知道顧老頭的驚訝代表着什麼,可她現在沒有心情去追究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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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九離開了醫院,她昏迷了兩天,在夢裡也不得安寧,卻是醒不來。
此時她正坐在江雲的墓碑前,整個人靠在上面,手指不斷的在那一臉笑意的孩子臉上撫摸,可那只是照片。
她竟然連親手埋葬他的機會都沒有嗎……
不知道是否爲了照應江知九的心情,天空中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
而江知九卻是一動不動,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泥濘的土,冰涼的雨水,都絲毫沒有將她趕走的機會。
醒來的時候,她是準備去天台,可卻沒有準備自殺……
可誰知道在電梯上升的過程中,她和顧老頭一起困在了電梯之中,上不去下不來。
“姑娘,爲什麼每次和你遇見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老頭年紀看起來不小了,可是精神氣還是十足的很。
她只是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是啊,我還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電梯之中沒了聲音。
“喂,老頭,你爲什麼可以看見那些鬼?”
顧老頭挺直了腰板,意氣風發,似是他還是那曾經的翩翩少年,“那是因爲我顧老頭生平就是幹這些事情的!當然知道。”
江知九愣愣的,黑暗的空間之中只能說說話,做不了別的事,更是沒有信號,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待。
“哦,我還以爲你是半隻腳入了土,纔看得見的。”
“呸呸呸,不要咒我老頭子。我告訴你啊,要是想要鬼怕你,你可以把自己中指的血按在鬼的額頭,鬼怕就會離開了!聽見了不!”
江知九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但是顧老頭看不見,還在一邊絮絮叨叨。
後而電梯門打開的時候,陸仲年看見了她,詫異她不是往天台走了麼,爲什麼在這裡。
還問了她在這裡的時間。
“時間完全對不上,小九,若是那個人不是你,那是誰?”陸仲年疑惑。
可江知九心裡卻有了準頭,“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這便是有了後來的這一幕幕。
本來是破了一個局,可如今看來她根本沒破,好多事情她都不知道,更是不知道如何去解決。
江知九迷迷糊糊睜開眼來,淚水和雨水已經分不清楚。
呢喃着:“江雲,你讓媽媽我怎麼辦好?你怎麼這麼傻,有什麼事情告訴媽媽又什麼不好?你要讓我怎麼辦纔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