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好好的麼,陸仲年,你的玩笑真是好笑。”江知九看見範辰好好地站在賓館房間的門口,雖然說只是看見她的背影,但也已經在心裡判定,她未出事。
陸仲年走紙她的前面,將周圍的人揮開,才轉身看向她,眼神深重,“你覺得她沒事?”
江知九懷疑着上前,範辰正好轉過頭來。
蒼白的臉,乾燥顫抖的脣,還有那無神的眼睛,青黑色的眼袋,整個人站着又彷彿隨時就會倒下。
“你怎麼了!”江知九趕緊上去扶住範辰。
話剛出口,自己便看見了房間之中的場景。
牀上一片黑紅色,甚至滿房間都是噁心的氣味,刺人口鼻。
一塊塊肉類的東西,被分解隨意的丟在了牀上。
地上的胳膊,牀上的腿。
江知九捂着嘴,捏着鼻子,翁聲說道:“這是什麼?”
陸仲年淡定的走到了牀邊,觀察着牀上的跡象,因爲接到消息,半路正好遇見江知九便通知她過來,他自己也是首次過來記錄。
臉不紅心不跳,他極其自然的說道:“人。”
江知九也上前,招呼着周圍的人照顧一下範辰,忍着極大的不適感,站在陸仲年的旁邊,仔仔細細的看着屍體,卻也沒有打擾陸仲年。
這大概已經不算是屍體了,只能算是屍塊了。
看了片刻,江知九目光凜然,快速流暢的說出了一系列的信息,“無名氏,醫院用來研究的無人認領的屍體,前一段時間被人取走。”
說完這些,身邊的記錄人員倒是有些詫異,陸仲年倒是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若有所思。
江知九直到陸仲年肯定看出了什麼。
“欸,江小姐,你爲什麼會知道這些?”警員問道。
江知九隨處看來看去,似乎在找着什麼東西,對於身邊的人的問題也是回答的漫不經心,“因爲那個取走屍體的人是我。”
“啊?”
……
江知九不再理會。
“你要是想要找他的腦袋的話,你可以去牀底下看看。”陸仲年簡單的提醒。
江知九隻是遲疑了一會,遂彎下腰去,雙膝跪地,臉貼向地面,往牀底看去。
賓館的牀,不似於自家愛好的牀,牀沿不高,牀底的空隙也小,江知九困難的觀察。
緊接着,她似乎看見了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
利索的掏出手機,江知九再次看去,手機自帶的手電筒一亮,一張已經高度腐爛的臉出現在她的視線裡,驀然嚇得她掉了手機,都未來得及爬起來,灰溜溜的往後面退去。
陸仲年的視線一時間落在了她的身上,江知九看見他蠢蠢欲動的嘴脣,直接僵硬着低下了頭,有些丟臉。
可是她之前似乎真的看見了那只有眼睛一直看着她,彷彿還殘留着生命。
一顆失去身體的,頭顱的眼睛。
但是等她再次看去的時候,卻是沒有發現任何的跡象。
“我帶範辰離開,這具屍體雖然不知道是誰的惡作劇,但是沒有人員受傷,這是不幸中的萬幸,想必陸偵探肯定會找出來那惡作劇的人的吧,加油啊。畢竟,你連看都不看都知道屍體的頭部在哪裡,肯定會馬到成功的。”江知九故作輕
鬆,面上毫無波瀾的調侃着。
這具屍體之前就消失了,而且也一併奇怪的出現在了太平間之中,現在被毀屍滅跡,事情定然不會那麼簡單,她此時那麼說,只不過是爲了找個藉口離開有陸仲年所在的空間罷了。
陸仲年並沒有因爲她的話生氣,而是很認真的像是講臺上的老師一樣對着學子解釋着這些事情的原理,江知九覺得有些難堪。
“地上有堆積的灰塵,牀的位置明顯被移動過,下面定然有什麼東西,不然兇手是不會無聊的搬動牀,當然,不排除這個兇手想要恍惚我們的視線。不過你找到了頭顱,那就證明我的猜想是錯的。”
江知九以爲陸仲年的話已經說完,卻不想他又再次說出震驚的話來,阻擋了她離開的腳步。
“小九,這裡並不是只有一具屍體。”
江知九詫異的回頭,看着他,試圖想要開口讓他解釋,但是那話就卡在喉嚨口出不來,只能尷尬的望着。
幸好,陸仲年自己開口出聲解釋了。
聽完之後,江知九不得不承認,陸仲年很厲害,他就像是陽光,在哪裡都是閃閃發光的。
“這具屍體,我也見過,所以我有了解,即使是男性,但是按這裡所有的屍塊來說,還是超過了這個男人原來的體積。而且你仔細看看,這裡有些屍塊明顯還是新鮮的,屍斑並沒有出現,甚至皮膚都比原先的屍體來的光滑,我可以肯定這是一具女人的屍體。”
陸仲年對着那些慘不忍睹的屍塊比比劃劃,好似在他面前的並不是讓人作惡的屍體,而是一些不得了的藝術品,臉上絲毫沒有厭惡的表情。
江知九覺得自己好像是被陸仲年的聲音蠱惑了,時不時的順着他手的方向看去,才發現他所說的竟然都是事實。
江知九愕然,被現實打擊的渾身傷口,無法辯解。
她才清楚,自己解釋可以看見另外一個世界,確實沒有辦法比得上陸仲年。
之前那些想要將陸仲年打擊的滿身傷痕的想法,現在成爲了最可笑的事實。
“小九,這些事情我會處理的,你先帶你的朋友離開吧,晚一點我去找你,好好研究一下,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昨晚上你出現在了這個房間裡面。”陸仲年眼神微妙。
江知九的嘴角甩出一個弧度,自嘲的說道:“不錯,昨晚在這裡的是我的客人。”
陸仲年並沒有接下她的話,而是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她。
“不過,陸偵探,你還是如此一般對待女人都那麼溫柔……所以我才那麼討厭你。”
她甩手離開,心裡也知道很多事情不能隨便的被外人知道,她現在要先安排好範辰。
帶着範辰離開,江知九將所有的人甩在了後面,再一次回到了好不容易離開的地方。
骯髒,噁心,充滿着黑暗的地方。
範辰整個人都靠在她的身上,進門,她竟然看見了之前見到不久的葛嫣。
此時正拿着一個鮮紅的蘋果,一刀一刀木然的削着皮,雖是如此,那蘋果都已經只剩下了殘骸,葛嫣將蘋果連皮帶肉的割掉了。
這一場景讓江知九想到了之前在賓館裡面看見的一幕幕。
偏過頭去,準備誰也不打擾的將範辰打理好,自己離開。
但是很
多時候,麻煩都是自己找上門來的。
“欸,這不是江知九麼,怎麼,昨天才走,今天怎麼就回來了,莫不是離了這裡就過不下去了?”葛嫣擋在了她們的面前。
江知九被恰好的堵在了門口。
“讓開。”她不想在這個時候糾結更多,範辰在她的懷裡瑟瑟發抖,之前遇見的事情讓她現在精神不是很好,若不及時安撫,肯定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讓開?不要說笑了,江知九。”
“你什麼意思?”江知九問道。
葛嫣笑嘻嘻的玩弄着手裡的水果刀,鮮紅的指甲,更是襯托出了那皮膚不同尋常的白。
江知九垂眸,不動聲色的觀察着。
葛嫣的手指腹上都是那種類似於被睡水泡久了的褶皺,而身上更是散發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之前在街上的時候因爲通風,她並沒有聞到,也因爲沒有多大的興致,江知九並沒有發現葛嫣那麼多的不同尋常。
可這回不同,江知九之前看見了那麼嚴重的案發現場,現在神經都是緊繃着的,很是敏感。
心中的疑問,並沒有很好的掩藏住,詢問的話語立馬脫口而出。
“葛嫣,你昨晚去幹嘛了?莫不是是掉進糞坑裡了?身上那麼重的消毒水的味道,離我遠點,臭死了。”
葛嫣聽見她的話後,明顯情緒變得不是很好,但最後只是捏緊了手裡的水果刀,咬着牙忍住了,這讓江知九覺得更加奇怪。
葛嫣不像是這種會學會隱忍的人。
而她更是讓出了道路,江知九一邊奇怪的看着葛嫣的方向,一邊攙扶着範辰往裡面的房間走去。
還沒走多久,便聽見後面傳來報復的聲音。
“我倒沒事,你們兩這是殺了人回來麼,臉色蒼白,嘖,還一股子血腥味,有什麼資格說我。”
江知九對於葛嫣不同以往的敏銳回頭看去。
葛嫣一臉笑意,根本不像是生氣,反而更像是看着自己的獵物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佈下的陷阱的那種得意洋洋的氣勢。
皺緊了眉,江知九默默地將葛嫣的不同尋常記在了心裡。
站在範辰房間的門口,江知九並沒有直接進去,她感覺到氣氛很奇怪。
雖然因爲之前在賓館裡面聞多了血腥味,鼻子有可能會產生暫時性的嗅覺疲勞,可即便是如此,她也聞到了更重的血腥味。
將範辰靠在一邊,江知九對着她囑咐道:“你先站在這裡,我進去看看。”
範辰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右手緊緊地抓着自己的左手,臉色很是蒼白,嘴脣顫抖。
江知九望着她不斷下滑的身子,知道她兩腿發軟。
可是江知九並不認爲她現在是因爲之前看見的事情而害怕,反而是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感到緊張和無措。
多抱了一個心眼,江知九蹲下身子,握住範辰的雙手,“沒事的,不用擔心。”在範辰沒有注意的時候,將她的左手快速地掰開,她看見了範辰的手心有着被刀割傷的新鮮傷口。
而範辰注意到她的動作之後,很是激烈的掙扎起來,將自己的左手塞在背後,“我,我沒事,你,你進去看看吧,江姐,不用擔心我的,真的。”
最後很是勉強的做出了一個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