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慣了怎麼血腥的場面,江知九看着眼前的現狀,心中麻木一片,王強的腦袋不受控制的落在地上,滾在了她的腳邊。
鮮血蔓延了一路。
江知九也只是淡然的看了一眼,拍了拍手,將自己手上沾着的鮮血在衣服上抹乾淨,而後微偏頭的時候她便看見陸仲年用一種極其誇張的表情看着她。
極其舒心的笑容綻放在她的臉上,江知九微微側着頭,一臉無辜的表情,“怎麼,害怕?”
顯然,江知九這樣愜意的語氣,讓陸仲年已經開始生氣起來,但是她毫不在乎,只是蹲下身子,用手指戳了戳地上的腦袋。
圓滾滾的腦袋,沒了身體,到處沾滿了鮮血,紅豔豔的,就像一顆綵球,在地上慢慢地滾來滾去,漂亮極了。
因爲下半身沒了支撐點,葛誠的身子已經落在門外邊的地上,江知九看不見,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情況。顯然,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決。
雙手鄭重地將整個腦袋捧在手心,江知九輕聲的說道,報警吧,“洗清自己的嫌疑,若是陸偵探出了什麼事情,我還真是擔當不起。”笑着站起身來,江知九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見長的情緒也在慢慢地發泄出去,原本緊繃着的神經,現在一瞬間的放鬆之後,渾身的力氣都在快速地消散。
江知九現在才發現她自己雙手微微的顫抖,連雙腿都在控制不住的打顫。
陸仲年無動於衷,江知九爽快的翻出了自己的手機,撥通了電話,陸仲年根本沒有阻止的意思。
她似乎對於這種結果顯而易見。
不然,爲何五年前,他會這般容易的就將她定了罪判了型,什麼都不做,只是看着她被逼着無奈享受着根本不屬於她的悲慘的生活。
這樣子,纔是鐵面無私的陸偵探。
很快,警車就到了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那些人都已經算是老熟人了,見面的時候還跟她打了個招呼,但是卻在看見情況之後,一個個失了神,丟了原來的笑容。
江知九隻覺得好笑。
雙手遞到一個警察的面前,江知九將葛誠的腦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而她則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來的人,包括站在一邊靜默不出聲的陸仲年都在用一種看待瘋子的眼神看着她。
江知九笑意滿臉,嫣然一笑,“怎麼?抓我啊,我就是殺人兇手,抓了我,你們又可以上報業績了。若是你不相信,你完全可以問問陸偵探,他可是當時就在場,看的清清楚楚,連我用的殺人兇器,殺人手段都看的清楚記在腦子裡呢。”
陸仲年此時已經穿上了衣服,看起來耀眼生輝,和她此刻落魄的樣子完全是兩個極端,他們就是同一個世界,卻是不相關,處於兩個平行線之上的人類,卻是有時候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不斷地有着交集。
第三條線,就是那命運之線。
因爲她殺了人,不但如此淡定,還在這裡談笑風生,連這些警察都是覺得不可思議,有的小警察還因爲那血腥的場景接受不住,先行告退了。
就在江知九受不住警察磨磨唧唧的時候,自動站了起來,跟在後面就要離開的時候,陸仲年卻是驀然之間出乎意料的攔住了她。
所有人都詫異的,疑惑的看着陸仲年,包括她自己。
“我是證人,江知九隻是正當的反抗,而不是故意殺人。”他說話的時候表情嚴肅,那種派頭儼然就是面對犯人的時候纔會有的。
江知九啞然失笑,用自己的胳膊肘輕輕地捅了捅陸仲年的胸膛,笑的沒心沒肺,有意無意。
卻在那之後身子一軟,直接跌倒在了地上,摔得響聲巨大。
因爲身上很多王強的鮮血,就算是她自己的鮮血流了出來,也不會有人知道。
有的人有時候,就會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倔強的要死,就像是此時的江知九。
她昏迷前的一個想法,那就是又要再次去醫院了。
這醫院都像是她家一樣了,繁忙的進進出出。
自己就像是已經被折騰的千瘡百孔的布偶,明明快要報廢了,卻被別人強行的補救回來,接着繼續使用。
昏迷了很長的時間。
也不知道這次是因爲解決了一件心頭大患,還是什麼原因,江知九竟然沒有做夢,安然的度過了一段時間。
但是終歸是會醒的。
她只是受了傷,失血過多而已。
命運對於她還是很關照的,這樣子她的內臟都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
也不知道是不是葛誠太過倒黴了一點。
陸仲年站在她身邊,看見她醒來之後。
直接給了自己一巴掌,這一巴掌力道之重,讓他的臉直接轟中剛起來,接着沒有任何斷接的地方,陸仲年大聲的對她說道:“對不起。”
江知九愣了一會,受傷的時候腦子轉動的當然比平常要慢,稍微的思考了一下,才清楚爲森麼陸仲年要這麼做。
他是在爲自己之前的行爲道歉。
在爲沒有幫助到自己,甚至還在懷疑自己道歉。
更是爲了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自己的傷勢,還在那裡和自己款款奇談道歉。
但是江知九心裡卻沒有什麼多大的感觸,她有意的隱瞞,雖然陸仲年也有些過錯,但是她卻是覺得無關緊要。
沒有力氣多說話,她只能稍稍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根本不在意,而後就偏過頭去,根本不看陸仲年一眼。
在江知九看不見的地方,陸仲年糟心的站在一邊,看着滿色越發憔悴,這段時間受了這麼多苦的江知九,心中有着說不出來的感覺。
事情發展到現在,他知道自己的過錯很大。
若是自己之前不懷疑江知九,簡簡單單的聽了她的話,若是自己第一時間感覺到危險,那麼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若是他沒有隱瞞着那些事情,沒有欺騙江知九,若是他自己有着更強大的力量,結局都會比現在好得多。
而且他現在更是知道江知九之前是爲了救他,而他之後竟然這樣子對待江知九,心裡面的愧疚就像是
一座座大山,直接壓在他的心上,沉重的直不起腰來。
陸仲年的拳頭握緊了又鬆開,即使看不見江知九現在的表情,他仍舊是極其認真的說道:“我會放了遊景的。”
江知九在被子下緊緊握着的拳頭,終於在這一瞬間鬆開了。
陸仲年好歹眼力見是很厲害的,卻是到現在才做了一件讓她順心的事情。
嘴巴乾燥的說話都困難,江知九卻堅持着發出了一個字,“好。”聲音嘶啞的就像是電鋸的聲音,粗糙的,艱難的。
……
“呵,好久不見。”江知九對着眼前的鬼魂打着招呼。
陸仲年早就已經不在房間,那是因爲她讓他出去了。
她自己稍微的恢復了一段時間,更是喝了一些水,吃了一些東西,狀況比之前要好得多了。
“你爲何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陸仲年不是說了會保護你的麼!”遊景憤憤不平,說話的語氣都是對陸仲年爭鋒相對。
沒錯,陸仲年說了那句話之後,便將遊景放了出來。
江知九這才知道,原來他是將它隨身攜帶的,就連之前他蹂躪她的時候,都不例外,但是她卻一點蹤跡都沒有發現。
江知九嘴脣輕輕的抿着,眼眸眯着,“沒事,這是我自找的,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說的是極其的風輕雲淡。
遊景卻是不幹了,激動起來,“你到現在還要維護他麼!你也不看看他對你做了些什麼!”緊接着像是發現了什麼重大的事情,更是驚訝起來,“你肚子裡的鬼胎呢?”
江知九還沒說話,遊景卻是自己自問自答起來,“他倒是還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江知九無奈搖頭,苦笑着,“沒有,這是我自己取掉的,傷口都還在呢。”
遊景錯愕。
就要衝出去。
江知九阻止,“都說了這些都是我自己自找的,你沒必要找他的麻煩,更何況,我會讓他放你出來,只是爲了答應何美的承諾。”頓了頓,深吸了好幾口氣,江知九壓下一陣陣疼痛,才接着躺在牀傷解釋道:“你要知道,遊景,我和你之間也早就沒了關係,你走吧,以後的事情只要是和我有關的,那你就不要參和,我自是不會插手你的事情。”
說完這話,江知九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癱軟在牀上。
這話說得簡直夠冷漠絕情,卻是意料之中,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遊景這時候的表現竟然也很淡定,只是頗有深意的看了她幾眼,答應道:“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就走。”
在遊景快要離開的時候,江知九幽幽的說得:“何美還在等你。”
但是卻沒了下文,遊景已經離開了。
江知九不懂他們之間究竟是怎樣一種關係,但是顯然就像是之前她自己說的,完全沒有任何關係,便是放任它就這麼離開了。
並不是所有的事情你說了,或者是你勸阻了,就會有轉機的機會。
該發生的事情它還是會發生,你無法阻止,也無法改變,這就是天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