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綠柳如蔭,是個適合出行的好日子,林蔭路上,官家小姐的轎子排了一長串,公子哥們更是昂首比肩跨馬前行,一路上見到的都是,自信瀟灑的官家後代。
風華三人擠在小嬌中,熱出一身汗,卿歌扯了扯衣領,“還得多遠啊?”轎子一頓,轎伕憨厚的道,“幾位小姐我們到了。”卿歌幾乎是一個高蹦了出去,風華還未出去就聽到卿歌的殺豬般慘叫。
風華急忙飛掠而出,“怎麼了?有危險?”卿歌苦着臉點頭,風華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嚥了咽口水,不禁也有些想罵娘,前方通天的石階沿着一側的山峰盤旋而上,頂端雲山霧繞根本看不見盡頭。
景殊顫巍巍的道,“那個小姐……要不我就不陪你了……”卿歌轉頭看向那轎伕,“餵我多給你三倍工錢,揹我上去怎樣?”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嗤笑。
“哼,你就是多給他十倍他也沒這膽量,千級階不過是修靈學院入門的第一重考驗,凡夫俗子一旦踏上必將受到修靈院嚴重的懲罰,而求學者膽敢舞弊也就喪失了入院的資格。”
沒想到這修靈學院上來就是個下馬威,風華瞧那女子打扮俗氣,頭上髮釵繁重的像要壓斷她的脖子,她向來最不喜歡這樣的俗人,剛欲教訓教訓她,景殊急忙出來打圓場,“謝謝這位小姐提點。”
轉身對風華道,“小姐這裡不是京城,修靈學院絕對不是能胡鬧的地方,我們還是先去報道吧。”風華點點頭,遠處不經意的一瞥就看到蘇蘭和蘇衣也跟了上來,兩人不復往日精緻的打扮,只是簡單的穿了一件素色白衣,外面罩了一層輕紗。
看到風華後蘇蘭眼中的陰狠一閃而逝,蘇衣衝着三人微微一笑,拉過蘇蘭拾級而上,各家公子小姐爬上石階的人已經不少。抱怨聲不斷傳來,卿歌被風華拉着也只好認命的追了上去。
炙熱的太陽懸在頭頂,她們已經走了整整一個時辰卻還是看不到盡頭,攀爬的人明顯少了一半,許多公子小姐堅持不住的被迫折返,卿歌和景殊的狀態也不是很好。
風華將二人拉倒一旁,手中的靈力順着兩人手臂灌輸進去,兩人只覺體內一陣冰涼舒適不少,景殊抽回手後有些擔憂的道,“小姐你還是保存實力吧,一旦我們堅持不下去,你一定要堅持到山頂。”
卿歌也點頭,“對啊不要爲了我們連累你入不了學。”風華輕敲了一下兩人的額頭,“我決不允許你們打退堂鼓,忘了我的目標了嗎?就你們這樣半途而廢的喪氣樣我還能指望你們嗎?”
景殊和卿歌對望一眼,一掃頹勢,兩人重新振作起來,風華眯起眼睛向上望去,看來這石階考的不但是耐力,更是一個人的毅力,沒有比看不見終點更讓人絕望的事情。
三人轉過一處山腳,看到前面聚集了一堆人,而石階也在前方分開了岔路,看來衆人不知道該選哪一條路,一個面容俊朗的男子周圍聚集了不少人,風華定睛一看,可不是自己名義上的表哥風野。
唐唐青龍國太子自然是衆星捧月的,蘇蘭和蘇衣更是湊到了最前面,雖然已經大汗淋漓,卻還是裝模作樣的端着小姐架子。
風野皺眉似乎也拿不定主意,兩條岔路一條寬闊平坦,一條陡峭狹窄,風野剛欲朝着那寬敞的石階踏出第一步,看到風華後腳步一轉朝着三人走來。
“不想表妹也前往修靈學院,既然是一家人不如一路同行吧?”風華本不想和他牽扯上什麼關係,可是看到蘇蘭和蘇衣恨不得殺人的眼光,她欣然點頭,少有的表現出熱絡。
“表哥這麼好心當然是好了。”瞥了眼風野腰間的水袋,看來他早有準備,風華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說不渴是假的,可上來的時候也沒有人告訴自己,風野大方的將腰間的水袋遞給她。
“喝吧,跟我不必拘謹。”風華也不是矯情的人,接過痛飲兩口後,就遞給卿歌和景殊,卿歌自是不客氣,景殊卻是萬萬不肯飲那水,蘇蘭終於抑制不住,怒聲道。
“太沒規矩了,唐唐太子怎可和賤婢同飲一個水袋?”周圍的各家小姐看到風野對風華那麼熱情早就心生妒意,蘇蘭這麼一說衆人紛紛點頭應是。
景殊一下成了衆矢之的更是急的臉色通紅,眼看就要跪下,風華拉住她的胳膊,“太子也是人,同飲一個水袋怎麼了?牛喝水,馬喝水,豬喝水,怎麼不見你嫌棄它們不喝水了?”
一句話噎的蘇蘭臉紅脖子粗,周圍的衆人反應過來風華在諷刺蘇蘭是畜生後,也都有些忍俊不禁。卿歌更是放聲大笑,風野將水袋塞到景殊的手中。
“在這裡沒什麼君臣之禮,你我都是同學喝吧。”景殊接過水袋的手有些顫抖,這是她一輩子都沒敢想過的事,風野的手指勻稱修長,不小心擦過他的指尖,景殊心頭一顫。
“謝……謝太子。”風華看了眼岔路,風野沒架子的作風讓風華對他的好感倍增,“表哥你打算走哪條路?”風野猶豫了一下,“自然是平坦的。”風華剛欲追隨,鬽的聲音忽然在心海響起。
“走那條窄路。”風華一愣,“爲什麼?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鬽皺眉道,“不知爲何那條平坦的路總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風華對於鬽還是十分相信的,於是對風野道。
“我選窄路,看來要和表哥分道揚鑣了。”風華轉身踏上窄階,衆人暗喜想着這女人莫不是瘋了,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挑那僻靜的小路,風華三人率先踏上窄階,風野看着幾人的背影,陡然腳步一轉,也追了上去。
“表妹慢走,我們一起去總算有個伴。”風華暗呼陰魂不散,卻沒有注意到景殊臉色一紅,嘴角掛出一抹微笑。
蘇蘭怒道,“姐姐我們怎麼辦?由着那個賤人蠱惑太子?”蘇衣冷笑道,“隨他們去,太陽落山前還到不了修靈學院就喪失資格了,我們還是走大路,隨他們折騰去。”
大部分人的還是很理智的也選擇了平坦的大路,而風華本以爲太子一個人傻也就算了,沒想到還跟上來兩個笨蛋,一個是看起來呆呆的女子,揹着一個極大的書簍。
不聲不響的跟在幾人身後,身上書卷氣極濃,風華腳步一停,那女孩竟然直直撞到了風華的背後。
揉了揉撞的有些發酸的鼻子,那女孩不住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忽然停下來。”不知爲何風華對這個女孩產生了好感,“你叫什麼名字?”那女孩沒想到風華會關注她。
木然的道,“我……我叫皎然,初月皎潔,光照云然。”卿歌拍了拍風華的肩膀,“你竟然喜歡書呆子的類型啊?”風華挑眉,也許她撿到寶了不是?皎然的書卷氣就像一縷春風驅走了灼熱的煩躁。
而卿歌自顧看熱鬧的同時,身後忽然伸出一雙手,嚇了她一跳,“這位小姐敢問芳名?可否交個朋友?”卿歌以爲見了鬼,急忙竄到風華的身後,這纔看清,那是一個長的清秀的男子。
男子長着月牙般的眼睛,放佛看誰都在笑,風野挑眉,“這不是柳丞相的公子,柳兄好久不見。”那男子急忙抱拳,似是不好意思般撓撓頭,“沒想到在下這幅窘相被太子抓個正着。”
風華看着眼珠子都恨不得飛到卿歌身上的男子,忽然明瞭這是追姑娘來了啊,卿歌倒的確有禍國殃民的資本,只是喜歡上這麼個女子恐怕有這小子難過的時候。
卿歌皺眉道,“餵我管你什麼柳公子樹公子,本姑娘跟你不熟,也不想認識你,你在敢無聲無息出現在我身後,看本姑娘打的你不能人道!”
說罷還示威的揚了揚拳頭,在場的人都輕笑出聲,那柳公子卻流露出癡迷的神色,“柳巡風從未見過姑娘這麼爽朗的女子,如不嫌棄我們一起同行可好?”柳巡風下定決心跟着幾人,風華也不能一掌把他拍下去。
看了眼已經西斜的太陽,“我們時間不多了,先趕路吧。”衆人收起嬉鬧的神色,開始趕路,畢竟這纔是正事。
這窄階就像懸在山峰邊上的天道,外圍連護欄都沒有,越往上走路越窄,到後來甚至只容一隻腳,衆人緊貼着山壁前行。
風華向下一望腿肚子都不免有些打顫,“堅持住,我已經看到前面的殿門了。”卿歌笑的比哭還難看,“就怕我們不到殿門就先摔成肉餅了。”
幾人手拉手總算在那山壁邊堪堪擦身走過,來到了平坦寬敞的路面。衆人幾乎癱軟,皎然少有的露出興奮的神色,指着前方道,“我們真的到了,看那就是殿門!”
夕陽的餘韻照在古樸的翹檐殿門前,更添一抹神秘,大理石雕刻的石門上書,‘修靈學院’四個大字,透出一股肅穆。風華四處望了一眼,他們竟然是第一批到達的學員?
門外站着兩個年輕的男子,緊身白袍背後一柄長劍,頗有幾分儒生的氣質,不過仔細看去就能看到眉間流動的英氣,可見這修靈學院果然不是一般的地方。
看到幾人後男子微微抱拳,“幾位是前來報名的吧?”風野點頭,“還請兩位師兄帶路。”
兩人掃了一眼幾人身後,其中一人有些詫異的道,“今年報名的學生明明比往年多,怎麼這麼晚了都不見有人上來?”風華想起鬽的話,難道那條路上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故?
另一個男子道,“師弟你先領他們去報道,我帶人下去看看。”其中一個男子帶領幾人進入殿門。
殿內景色讓衆人都神色一震,上空翱翔着潔白的靈鳥,鳴聲陣陣,前方一處石臺上面排列着一對方陣此刻正在修煉。穿過拱橋就看到高聳的凌雲峰,那男子指着山頂道。
“那裡就是掌門的廳房,閒雜人等不可隨意上去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