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那些年的曾經
垂眸見九葉似已在懷中安睡，氣息悠長寧靜，九尾的目光一柔，想了想便輕輕的橫抱起她，並懸浮起來，讓她能在自己懷中睡得更舒服。看到有一縷細碎的髮絲貼在她的臉頰上，他就忍不住伸手輕柔的拂開，只是這一拂，指尖下柔嫩的觸感便讓他的手眷戀不去。
看着這一張恬靜睡顏，九尾恍惚間便想起了經年前，她安睡於藤花樹下，光透過藤花枝條的縫隙，斑駁的投射在她身上，各種濃郁的靈氣輕柔的圍繞着，反襯出她所處在的整個空間的迷離。小小的它蹲在她面前，癡癡的凝望着她絕美的睡顏，那麼的靜謐，那麼安寧，那個時候它就只願歲月靜好，無數時光就如此舒服的度過也不錯。
只是此時，那人步履輕輕的走了過來，優雅沉靜得不有發出一絲聲響，卻在看到她之後開口嘆息着說了一句話：“又再累得睡着了啊！”
這一句話是多麼的憐惜，多麼的無奈和心痛，然後它看着他萬分珍重，無比小心翼翼的橫抱起她，聽到了他再度輕如蚊吶般的呢喃：“如果可以，我多想代替你挑起這個擔子，接下你肩頭的重任，這麼一來，你便能對我……”
接下來的話，它沒有聽到，它只驚愕得瞪大了眼睛的看到——那個人竟吻了她。吻得那麼輕柔，如若蜻蜓點水般，如若微風吹過般一碰即離，生怕驚動了她一般的吻了她。
它從他看着她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他深沉的情意，只是他向來隱忍，向來沉穩自持，向來嚴守於規矩，生怕自己表現了些什麼而產生什麼無法掌控的變化，因而在她面前從沒有表現些什麼。而當時看到這一幕的它，不過是覺得驚愕，覺得心跳加速，覺得羨慕不已。
現在的他也已不是當年的它，漫長的歲月中，在她自它眼前即將消失的那一刻起，它便知道這世界萬物，皆比不上她在它心中的位置，縱然讓它傲立在世間萬千生靈之上，也無法抹去她不在身邊的徬徨和空虛，所以它拼盡一切力量和生機也要凝聚她的神魂，只可惜當時的它到最後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的神魂消散，它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它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七界之上發生了些什麼，它只知道當它醒來的時候，身在無盡之境，身體更是退化成了兩條尾巴的小狐狸。若不是它身上還有她給的寶物，只怕憑那個時候力弱的它，會直接死在無盡之境，也因爲它拼盡全力離開無盡之境，那個已經沒有了她的神力滋養的寶物，便在它離開無盡之境時化成粉沫，消失在虛空之中。
然而當它一出了無盡之境時就發現自己在第一層，可見這無盡之境被誰降到了第一層，它多想馬上回到七界，甚至九界問個明白她到底去了哪，但是如此力乏的它根本無法越過任何界面，連呼喚衆神也得不到任何迴應。無奈之下，它便只有努力收集各系的力量，期望有一天能回到七界，追問結果。
或許是冥冥中自有定數，讓它在那個時候重遇了她。九尾深深的凝視着九葉，輕輕的撫着她的容顏，她的眉眼，暗道當時的她氣息和樣貌跟過去的她不同，只是讓它隱隱的有種熟悉的味道，若不是她替自己改名爲九尾，若不是看到她召喚轉化前的麒麟的召喚陣，它也不會生出九葉可能就是她的想法。
主人！主人，我最愛的主人！你還活着，真好！九尾凝視着九葉的臉，腦海中閃過那人輕吻她的情景，忍不住心中一動，暗自猜測她應該不會醒，就把臉輕輕的壓下。
溫熱的氣息撲灑在臉上，一直在半夢半醒般的思考着的九葉，終是察覺到了些什麼，於是暗暗嘆息着開口：“九尾！”
九尾一僵，在這種只差半分便吻上之時被呼喚，令他心中略帶了些遺憾，一些懊惱，一些糾結，卻不能不回答的稍退離的回道：“在！”
“我……是誰呢？”九葉卻沒有睜開眼睛，但微閉着的眼簾下，眸中的光卻微弱的閃過。
“你是我最愛的主人。”九尾嘆息着訴說自己的心意。懸浮着的身體向後稍傾斜，令九葉在他的懷中躺得更舒服，在別人看來就像是她壓在他的身上，他身下的九條尾巴如同雪色棉軟如雲般的錦被，輕柔的承託着他們的身體。
“我是說……我曾經的名字。”九葉眼簾下的眸中光芒微轉，在‘真言書’中她所得知的東西都是片斷，卻沒有聽到其中的任何人叫喊出她的名字，所以她真的很好奇自己前生到底是誰。
九尾的嘴脣動了動，終是嘆息一聲的道：“我說不出來。似是有種無形的法則阻止。”這一結果卻令他皺眉，是誰發出這種法則，連她的名字也不準提？這種行爲是大逆不道的，若是讓他知道是誰，他必定用九條尾巴外加一雙手甩他耳光。
“那好吧。”九葉動了動，卻是更貼緊九尾的胸膛，聽着他沒有一絲亂了的心跳，輕輕的道：“那前生的我和衆人神，魔神之間是什麼關係？”
若不能直接知道自己的名字，那她就試試從側面去猜測吧，等確定了身份，那知道名字也容易得多。
“上級和下屬的關係。”九尾輕輕的用手指梳理着她的發，依稀記得還是小小的狐狸身子的它，最喜歡用爪子撫摸她那滑如錦緞般的墨發，卻沒想到有一天能像現在這般用和她一樣修長的五指，感受這髮絲在指間流淌的感覺。
“那縈君呢？”九葉的眼眸微轉，目光落在靜臥在全系光柱之下沉睡的施縈君，道：“他前生和我是什麼關係？”
“……得力助手。”九尾默了默，本想說上司和下屬，卻似乎突不出和那衆神的分別，在那時候，他和那個人於她是最特別的存在，也是無可替代的存在，在此刻讓他嫉妒的存在。
“那他前生叫什麼名字？”九葉睜開了眼睛，問道。
“……”九尾垂眸，只能看到九葉的發頂，以及挺直的鼻樑，看不到她的表情，就有些私心的道：“我……說不出來。”
他隱隱的感覺到，若是他說了，她便會更看重於施縈君，更注重於他的恢復，而自己卻可能因此而被遺忘在角落，他無法忍受啊！
“那我是艾君斯嗎？”九葉自他的胸膛上撐起，手掌落在他的心臟位置，直直的望着九尾，感受着他在她這樣問話之後，心跳的頻率有一瞬間的紊亂，卻隨即恢復了原有的節奏。
“不是！”九尾的目光眷戀的望着她，柔柔的道：“你是這天地間最尊貴的存在，無人可比。”
“那前生的我……有戀人嗎？”九葉的目光閃了閃，對他的話做了保留，看得出來九尾視她爲天地之尊，那必定認爲她是最強的，他的話中有一半真實，有一半是發自內心的奉承話。
“……沒有！”九尾再度默了默後，狐狸眸中閃過一道狡黠的光，脣角一勾的道：“要真說有的話，那就必定是我了。”
九葉挑眉，擺出不相信的神色睨着他。
“如果不是我，你又怎麼可能無論去哪都帶着我呢。”九尾眉眼彎彎的笑道：“所以我是你前生唯一的戀人。”
“那藍帝斯和我是什麼關係？”九葉沒理會他眸中熱切的祈盼，垂下了眼簾的問道。
“上司和下屬的關係。”九尾的眸中閃過一絲失落，想起剛纔未能完成的吻，目光開始集中於誘人的紅脣。
“誰是上司？”九葉沒注意九尾的目光，只在腦海中將剛纔問話所得的關係做個聯繫圖，企圖推理出她是在什麼位置。
“你。”九尾梳理髮絲的手從她的身側移到了她的背，從她的肩膀移到了她的頸後，心跳開始加速，目光更爲之灼熱。
“那藍帝……唔……”九葉感覺到了九尾紊亂的心跳，卻還沒來得及問出完整的話，就突然被九尾抱着她一個翻身並以吻封緘給打斷了。
她驚得雙眸一縮，想要掙扎推開他，卻被他固定住了頭，然後腦海中劃過某些片斷，依稀像是跟她的前生有關，她便放棄了掙扎，任由九尾吻她，並且發現九尾吻得越深入，腦海中劃過的陌生片段更爲清晰，似是以九尾狐狸時那樣的小身子的視角看到的景象，讓她不禁伸出雙手迴應他的吻，企圖能看得更多，看得更真切。
她的迴應，令九尾一陣興奮，心中的花朵開得漫天遍野，他最愛的主人竟然沒有推開他，還如此熱情的迴應他，是不是說明這一生他有機會擠身進她在意的人之行列之中呢？這麼想着的他，吮吻得更是熾熱，更是欲罷不能。
良久，吻分。彼此額頭抵着額頭喘息了一會之後，微垂着眼簾的九尾忍不住想要探索得更多，低下頭從她的脣角，下巴，脖子一路吻去，卻沒想到被九葉捧住了他的臉，和他拉開了一段距離。
“九尾。”九葉微微喘息着垂眸望着他，憐惜的道：“謝謝你！”
雖然在吻中她能看到的景象不多，但從它的角度卻能讓她看到不一樣的事實。她從那些景象中看到了前生的自己和縈君的相處，看到了闇在她的背後癡癡的凝視着自己的神情，看到了木人神那依瑪笑靨如花，親切的拉着自己講述她所管理的木系區域的情況，以及光人神莉若拉與她保持不遠不近，有禮卻疏離的態度。
她這道謝來得不明不白，令九尾愕然的擡眸，卻望到了她雖然臉上豔若桃李，但眸中卻沒有半絲之意，悠遠清明得像是看到了許多東西，讓九尾的眸色一黯，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主人，你我何需言謝！”九尾眷戀又憐惜萬分的撫着她的臉道。她似是在這一場熱吻之中知道了些什麼，所以纔會如此熱情的迴應他的吻，所以纔會在熱吻結束之時向他道謝，只是他多想說道謝什麼的太虛無，比不上她肯打開心房接納他，接納他成爲她的男人。
“你對我很重要！”九葉如是說道，身體卻懸浮着直立起來，不再如此曖昧的於空中被他壓着，撫着他頭上的銀髮道：“九尾，我需要你，需要你幫我看清我身旁的迷霧，需要你幫我看清那些人神和魔神，誰是真情，誰是假意。”
感受到自己頭上的掌中熱度，九尾的眸光閃了閃，握住了她的手，輕吻她的掌心，只希望你能同時看得清我的心，我的真情！別再以這種像是摸着寵物一樣的動作，去撫摸我。他悶悶的自她的掌中發出聲音道：“我會盡一切力量幫你的。”
“那好，我先出去了。”九葉頷首，看了一眼施縈君後再度交代一句：“縈君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九尾笑笑。看着她的手離開他的掌心，他慢慢的握緊了手，暗暗發誓下次必不能就此停止。他無法成爲她的唯一，也要成爲她心中的其中之一，從寵物擠身到男人的行列之中。
回首看向還在沉睡之中的施縈君，九尾輕輕的飄了過去，看到他沉睡的臉那麼安寧，那麼平靜，像是能感覺得到九葉如此關心他那般，看得九尾心生嫉妒。
“我真嫉妒你。”九尾順了順施縈君的發，卻在最後忍不住揪緊他的發，道：“從過去，你和他便是她身邊不可缺少的存在。即使那時的她不曾對誰生出情意，但你和他卻是她最深的牽絆，如血脈一般無法舍割。今生，你不惜忍受輪迴之苦，也要追尋她的腳步，率先進入了她的心，如此一來，即使今生受了多少苦也值得了，對吧？”
九尾說着底下頭，在施縈君的耳邊說出一個名字，令沉睡中的施縈君如若被刺激般的一震，原本平靜的面容上開始皺起了眉頭，越皺越緊，像是陷入了某種夢魘之中不能自拔。對此，九尾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絲惡作劇般的光芒，任由他自夢中掙扎，在驚恐交加中看清某些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