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瑤在原先掌櫃停佇的那道陰影處蹲下,手沿着暗黑的牆底一直徐徐往上探着,南逸驍抱拳站在她的身後,她身子上下浮動,近乎貼在牆面上,腳步後撤,一步一步挪動,眸光深邃,姿態嫺熟。
最後挪動了半尺之餘停下,朝着身後的南逸驍道:“你用內力試試,把這扇牆往裡推。注意響動。”
南逸驍目瞪口呆,想不到慕瑤竟然真的在這找出了密道,南逸驍用內力把牆面往裡移動,果真毫無一丁點聲響。
詭異的黑暗裡,彷彿有着魔力一般,吸引着人往裡探知渴求的一切。
走進去,裡面很大,可惜太黑了,什麼也看不清,南逸驍能暗中視物,抓住慕瑤的腕子往裡面前行。
索性是一條道通到尾,慕瑤與南逸驍快靠近時,能聽見通道順着風聲傳入耳中的說話聲,還帶着迴音,兩人走得更緩慢了,微微彎着身子,避免盡頭的火光照在身上。
說話聲越來越近,卻並不是在通道的前面,反而隔着些距離,走到盡頭時,才赫然發現前方已經沒有了路!顯然是一處斷口,順着洞口往前方四面看去,發現了大大小小、上上下下同樣的洞穴,只是不知道這些洞是通往哪了。
這些洞口的中心,也就是在慕瑤和南逸驍的洞外下方的石頭地,四周用高大的石子包圍住,一旁的大石上歪歪斜斜的寫着“一線天”,一線天的正中間纔是一塊平地圍衆聚集着許多人,只是有了大石的遮擋,根本觀察不清平地上到底在進行着什麼。
來不及震驚這通道設計的高深。
粗獷沙啞的大公鴨嗓音,瞬間牽動了幕遙的思緒,趴在洞口處,便能清晰的聽見那刀疤漢子說話:“李掌櫃的果然是豪爽!炳哈哈哈!!”
“開門做生意,只不過我做的可是兩面生意罷了。”嘶啞着嗓子,帶着虛無的飄散在空氣中。
“李掌櫃的,我們兄弟兩買了它,現在想試試這神器效果如何?你看……?”這話儼然是那大哥說的。
“嘿嘿,沒問題,只不過你們要記得,他會消耗你們體力,到時候就覺得渾身沒勁的時候,來我這領些藥吃就會好了。”李掌櫃輕輕解說着,他的聲音陰冷無比。
慕瑤遠遠的聽着,驀然記起昨夜發藥的場景,那些人面色暗黃、眸光暗淡、人形枯瘦,他們不是也排隊領藥吃?掌櫃發的藥到底是什麼?
越想外面的情況越發詭異,慕瑤禁不住探頭,冷冷的瞧着。
刀疤漢子轉頭看向自己的大哥,那大漢擺弄着自己手上所謂的“神器”,虎目生威的問道:“那藥不會有?”
李掌櫃搖了搖滿是皺紋褶子的臉:“不會,你問大夥便知道,這藥只會讓你恢復精神,是強身健體的良藥,去問城裡的大夫都知道。”
大漢走出平地,站在石頭外圈,不知道是怎麼操作的,大漢低吼了聲,身上穿的粗布衣裳竟然寸寸綻裂開,四分五裂的從身上飛濺開來,扎着馬步,雙手握拳,大力往前方打去,幽藍色的內力順着拳風直直把面前的大石擊得粉碎!
巨大的轟鳴聲響過,大漢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雙拳
:“這、這內力如此厲害!”
“自然,這下二位兄弟可放心了吧?”
後面又不少驚歎聲:“掌櫃的,有保證我們就放心了。”
不少人掏出錢袋,高價購買這神器。
慕瑤瞧着心越發沉下去,危險的眯了眯:“看來我們錯過親眼看見怎麼使用這假神器了。”
“不急。”
人羣陸陸續續的沿着低矮的幾處洞口出去,慕瑤和南逸驍也準備慢慢退出,恰在這時,那端走出一身着素衣,面容婉約的女子。
她嬌聲喚:“爹。”
“怎麼了?你在客棧裡好好呆着,怎麼跑這裡來了?”掌櫃暗沉語氣裡帶着濃濃的不悅。
小婉抿脣點頭應下,擰眉解釋道:“爹,我也不想的,只是昨晚上又有人死了。”
“死了便死了,自然會有人把他屍首埋了,你急什麼?”
“哎呀!爹,就是因爲還沒來人埋他的屍首,他的屍首就不見了!這怎麼辦?”小婉言罷,迫不及待地等着掌櫃回答。
掌櫃一片陰暗死氣的面孔帶着詫異,微微下墜的眉角帶着幽深,半響,用森然的語氣回道:“你讓他們四處找找,還有小婉你確定那人死了嗎?”
“定是死了,服下這藥,身底子過虛的人根本耐不住,必死無疑!”小婉肯定道。
掌櫃佝僂着身子動了動:“會不會是昨日新來的那幾個人弄得?那對夫妻四處遊蕩,我總覺得不簡單。”
“不會吧?爹要覺得那夫妻不對勁殺了便是,不過……能否只殺了那女的,我要那個男人。”小婉漫不經心的說着殺人,恍若殺人就跟殺只雞鴨一般簡單。
而後,小婉似是想着南逸驍對他挑眉輕笑的模樣,兩頰不覺飛起了紅雲,補了句:“我喜歡他看我。”
慕瑤聽着小婉說的那句“能否只殺了那女的”時,眉峰不自覺地跳了下,斜睨着身旁的南逸驍,詭異冷笑:“果然是風流種子,想不到我還挺礙人眼的。”
南逸驍凝視着慕瑤冷漠的神色,揚起淡淡的笑臉,此時,要不是礙於兩人處於的地方太危險,一定會失笑出聲,輕聲貼耳道:“早說過,爺的魅力可是大得很。”
慕瑤冷哼,笑幾聲。
掌櫃沉吟,空洞疲乏的聲音傳來:“好了,先看看再說。”
……
回到客棧,進房,關門。
南逸驍心情甚好,面色倜儻灑脫,看着慕瑤神色一怔,遂着目光望過去,眸色一縮:“他呢?”
拉上的帷幔被掀置捲曲在了一旁,牀上原本應該躺着的南逸寧已然不見。
慕瑤心沉了沉,四處看了看,注意到了中間圓桌上放着的空着的茶盞,眸光動了動:“應該是自己走的。”
南逸驍頷首點了點頭,低頭拍了拍早已沒了灰塵的衣袍,輕哼道:“不管他,渾身髒死了,我先回去沐浴。”
慕瑤看了看自己,也覺得渾身有些癢,要了些熱水。
出水一件件穿上衣衫,耳尖輕動,卻聽見牀榻方向傳來陣陣聲響,目光一凝,不覺迅速套上外衫扣上
。
牀板顫了幾下,隨後“吱嘎”一聲推開。
慕瑤眸光飛起一抹冷光,一手從後勒住來人的脖子,一手勢迅猛拔下頭上的簪子抵過去:“誰派你來的?”
“別、是我。”
慕瑤往下看去,暗黑的甬道里下面還有一個人,聽聲音是南逸寧,慕瑤側目看着制住的人,面色蠟黃,毫無人氣,是個死人。
慕瑤把屍體順手抱拖出來,隨意的仍在了地上,半溼的發熨帖在兩旁,髮梢還滴着水珠:“你怎麼知道我牀下有地道?”
南逸寧少了束縛,麻溜的爬上來,蓋上了牀板,沒有受傷的左眼帶着微淡的琉璃色,喘了幾口氣:“無意間找到的。”
慕瑤輕笑,根本不想先南逸寧這套說辭,只是淡淡點頭:“那……這具屍體怎麼回事?你是從哪裡弄來的?”
南逸寧撇嘴,臉頰上的滕紋跟着晃動:“從這地道那邊偷出來的。”
慕瑤挑眉,以一種不鹹不淡的眼神示意南逸寧繼續說下去。
“就這樣啊?他離我最近,我看着那羣人行爲詭異的很,就偷了他出來研究。”
慕瑤看着那具屍體,脣角烏青帶紫,乾枯蠟黃,就像那夜詭異的祭祀一樣:“地道那邊是不是全是這樣的人?”
“恩,死人堆一堆,乾枯的屍骨堆一堆,另一邊燃着篝火,很大,還放着一口大鍋,估計是用來煮東西吃,因爲我看見有大部分人圍在那在吃飯了,這纔有時間把他偷出來。”南逸寧眯眼仔細回憶着,那場面其實有些驚悚,詭異的屍體和被扒了皮的屍骨,竄起的大火實在讓人看着心驚膽戰,南逸寧心裡還是想着別嚇着慕瑤爲好。
南逸驍推門而進,鬆垮的衣袍斜斜的穿着在他身上,腰間的玉帶也沒有系的嚴實,一派風流模樣,看見牀上坐着的南逸寧時,脣角一抿,而後才注意到地上放着的屍體,脣角下彎得弧度更深了。
“這是怎麼回事?”南逸驍問道。
南逸寧看着南逸驍的臉便冷哼,雙腳微擡上下交錯架在一起,身子後仰,人靠在牀架上,愛理不理。
“六爺下了地道,這人是六爺親自擡回來的呢。”慕瑤露齒輕笑,回了南逸驍的問話。
南逸驍驀然憶起那小婉說的話:“屍首不見了。”難道就是眼前這具,南逸寧爲什麼要把他偷回來?要是被他們看見了怎麼辦?
走近,打量着地上的那具屍體,執起那具屍首的腕子,檢查起屍體來,疑惑道:“他應該是內力耗竭而死,可是他體內根本感應不到一絲內力尚存。”
“會不會是那假神器弄得玄虛?”慕瑤假設,爲今只有這個一個理由說的通了。
“像,假神器能讓沒有內力的人擁有內力,這期間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是這內力憑空而來,肯定憑藉消耗着什麼來換取能量,或許這和他們吃的藥也有一定聯繫。”
“那這一切也就說的通了。”
南逸寧不知什麼時候側坐起來,來回看着南逸驍和慕瑤兩人,沉着一張臉,狠狠說道:“你們倆到底想幹什麼?我勸你們別再查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