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瑤聽着兩人“深情款款”的對話,一陣無言,顧平志太會裝,伊羽恆太過信任,她真不知道如果對伊羽恆說顧平志野心勃勃,他會不會相信?
沉沉想着,那廂顧平志準備離開:“皇上好好休息,臣也想去儲秀宮看看如眉發生了什麼事。”
伊羽恆垂眸,體力有些支撐不住:“嗯,朕也乏了,李公公送他出去,阿慕留下伺候。”
已經走出內殿的顧平志這才發現殿內還站着人,回身看着慕瑤,慕瑤連忙行禮:“顧丞相。”
顧平志擰了擰眉,想要看清楚站着人的模樣,卻只能看見一團漆黑。
慕瑤心顫了顫,定定站在原地,受着顧平志的審視,心晃到了嗓子眼。
許久。
她才聽見顧平志淡淡應聲:“恩,好生看顧皇上,若是有一絲敢怠慢,要了你的腦袋。”
儘量隱藏自己存在的慕瑤連忙點頭,待到李公公出殿相送顧平志,才輕輕鬆了一口氣。
踏進內殿,瞧着伊羽恆閉着了細長的眉眼,沉沉睡了過去,輕咋舌,嘖嘖,這病着的伊羽恆可比正常時候乖巧多了。
然,伊羽恆的氣息也太微弱了些,要不是她此時看着那起伏的胸口,還真認爲伊羽恆一個不注意便會這樣睡死了過去!這傢伙短短几天之內哪像是生病了?簡直就像是氣力全部被耗竭的衰敗相。
此時,殿內寂靜。
淡淡的檀香盤旋,安神定心。
李公公沒有立刻回來,安靜的只有她和伊羽恆兩人,漆黑墨玉般的目光裡暗彩流光,脣角輕揚,轉了轉遂落在手腕間的藍鳶上,細細摩挲着手腕上的暗紋,復又看着伊羽恆,她剛纔進來時藍鳶立時便發出灼人的溫度,想來是感應到了伊羽恆!這伊羽恆身上到底有着什麼東西這樣吸引着藍鳶?
再次回頭謹慎的看了看,暗自咬了咬脣瓣,趁着四下無人,慕瑤撩開半垂着的黑色紗帳,走上牀按壓着手中的藍鳶,一道幽藍色的光芒閃過,藍鳶圖騰化作淡藍色手鐲纏繞在腕間。
慕瑤指尖撥了撥腕子上的藍鳶,順手往伊羽恆身上晃動着,低垂着眼眸,看着老老實實躺着伊羽恆,不禁璀璨暗笑,喃喃自語:“這樣睡着也好,也不知道你這傢伙身上藏着什麼東西,正好讓藍鳶現在感應檢查一下。”
沉睡者的伊羽恆,依舊緊閉眼眸,微抿雙脣毫無任何反應。
藍鳶在伊羽恆身子一拳之隔的地方緩慢移動着,慕瑤手腕上藍鳶散發着微弱的螢藍色周身,不溫不火的情況,讓慕瑤有些沉默,藍鳶這到底是表示着什麼?伊羽恆身上有神器?還是沒神器?還是神器怎麼了?
慕瑤伸出空閒的手,戳了戳藍鳶:“喂,藍鳶,你能不能別老是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藍鳶似乎聽懂了慕瑤口氣裡的無奈,討好似的微微閃爍着,等着慕瑤的手勢動作晃在伊羽恆黑色罩布時,停止了藍色的光芒。
慕瑤動了動腕子,藍鳶的藍色光芒似乎停留在了伊羽恆臉上。
心思飛轉,慕瑤戴着藍鳶的手直落往下,探向伊羽恆的頭部,伊羽恆的臉嗎?莫非伊羽恆的臉
真的和神器有關係?
但,眸色深凝,腦海中閃現那紫光如火,灼燒臉皮一幕,緊緊蹙起眉頭,除卻紫光和神器帶有點聯繫,伊羽恆臉上似乎沒有東西疑似神器了吧。
慕瑤正想着不知所以然,殿外當值的公公說話聲,立刻驚醒慕瑤摸向伊羽恆臉的手,面色一怔,不好!有人來了!
腳步後撤,微微半垂着身子候在牀幃一側。
慕瑤餘光瞥見暗色光線中的土黃色袍子,心口一沉,李公公回來了。
“慕姑娘還在?您先回去休息吧,皇上這般睡着怕是明日才能醒了,這裡有我便是。”李公公瞧着慕瑤淡笑着,面色帶喜色,顯然心情格外的好。
慕瑤進宮就是遇上李公公,也見識過這李公公的爲人,只是送丞相出殿便離開這麼長時間,怕是早已被顧平志收買了。
“是,多謝公公提點。”慕瑤應下,心思卻快速的飛轉,李公公這麼急着趕她離開養心殿是想做什麼?
慕瑤懷揣着對李公公的懷疑回了儲秀宮。
早春似乎得到了消息,候在儲秀宮外不遠的青石道上等着慕瑤,看見慕瑤的身影,白白圓圓的臉上微微放鬆,上前幾步,面色纔有幾分喜色:“恭喜慕姑娘,真是有能耐能夠留在養心殿。”
宮裡的消息,傳得就是快。
慕瑤作出一副嬌羞的神色,頷首輕笑道:“皇上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我留在養心殿中伺候他罷了。”
早春瞧了一眼慕瑤,動了動脣,攜着慕瑤沿着青石小道往儲秀宮方向走,以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溫聲解釋上午發生的事:“早上我被別院的宮女叫去扯架,耽誤了姑娘的時辰,姑娘若是生氣的話,只管罵可千萬別記在心上氣壞了自己。”
“哪有的事,我可不想顧如眉那樣小氣,瞧你也不是隨意怠慢人的人。”慕瑤擺手表示不在意,怕早春難過一般,爽快的轉了個話題,緩緩問道:“今天我瞧見顧丞相也來了,是不是後來顧如眉發生什麼事了?”
早春左右看了兩眼,見着四周安靜沒人才開口:“我當時被隔壁院子的宮女帶進,才發現院子裡吵起來的是顧姑娘和林姑娘,顧姑娘動手不小心被利器傷了腳,只能成爲第二波的待選的秀,只是等着掌事公公來,顧姑娘卻一口咬牙說是林姑娘故意傷她,我們做奴才留下盤問,後來,顧丞相便來了,對着顧姑娘便發了好大一頓脾氣,慕瑤娘你不知道當時顧姑娘都快哭着下跪求饒了。”
回憶着當時的場景,早春還心有餘悸,顧丞相暴怒得連整個儲秀宮都要抖上一番。
慕瑤笑了笑,眼底明顯有些不敢相信,淡淡安撫的拍了拍早春的手道:“不可能呀,你又不是不知道顧丞相,可是出名的謙謙君子,這顧姑娘又是顧丞相的親戚,怎麼可能還捨得數落她,一定是你自己太害怕想多了。”
早春見慕瑤明顯不信,擰眉張了張脣,瞪大着眼睛着急道:“以前顧丞相的確是待人溫和,但是自從皇上病了,太后被禁冷宮,皇上有沒有別的兄弟姐妹,手掌整個南華生死大權的已經變成了顧丞相,慕姑娘你說顧丞相還用的着看誰的臉色?
”
慕瑤眉心一蹙,這道理連小小的宮女都看出來了,顯然顧平志根本就不打算遮掩住自己的野心。
遠處一抹桃紅色的衣裳一晃而動,慕瑤脣角淡揚,輕笑道:“早春!這樣的話,可別再對別人說了,畢竟是一個宮裡的秀女,皇上也還沒有說到底留下多少姐妹呢。”
蔥鬱的枝葉中把日光剪成細碎的光斑,那一抹豔紅色人影已經由着兩名宮女緩緩走進。
早春這才發現,兩人不知不覺已經踏進了儲秀宮,擡眉對視上慕瑤沉目光,見慕瑤緊緊盯着遠方一處,早春順着目光緩緩轉頭,口中也立刻快速接下慕瑤的話茬:“慕姑娘心思好,早春差點就犯了這麼明顯的錯了。”
一語雙關。
兩人望着由遠及近的身影,薄紗的衣裙嫋嫋而來,帶動着隨行的風,輕輕飄飄。
慕瑤輕笑,看着走進的人,尖細的臉,彎月柳葉眉下有着一雙似笑含嗔的眼,恩,的確是長着一張能看得過去的臉,當然了,若時此時她的臉上沒有深沉的怒氣,她這張臉可以稱得上好看。
“你!你們看見我了,怎麼還不過來!”前方已經走近的顧如眉柳眉倒豎,一雙妝容精緻的臉上盛滿了不滿。
“嗯?”慕瑤輕應,脣角含笑偏側頭看着顧如眉:“顧姑娘是在叫我們嗎?”
“廢話!本姑娘不是叫你們難道叫鬼啊!”顧如眉呵斥,腿腳上有着傷,也難爲她還能在宮女的攙扶下走的這麼虎虎生威。
這話說的極其不客氣,趾高氣揚,讓人看來很是不悅。
慕瑤聽着心口亦是覺得一堵,想着這個顧如眉真是個令人喜歡不起來的女人!緊抿脣轉瞬微鬆,脣角輕輕一勾,帶起一絲嘲諷的弧度,直接了當道:“哦,叫我是嗎?我姓慕單名一個瑤字,這是我的宮女名叫早春,顧姑娘剛纔不叫我們的名字,我還真以爲顧姑娘有什麼能叫鬼的巫師本事!”
哼,她可不是什麼受氣包,誰打一拳也默默受着!誰要敢打她一拳,哼,她比還之,還順帶來一記狠的!
一番奚落,讓含怒而來的顧如眉更加怒氣沖天,一把推搡開兩旁攙扶着她的宮女:“給我閃開,你好大膽子,你再說一次試試!”
聞言,慕瑤更是意味深長輕“哦”一聲,嘴裡更是說着氣死人不償命的話:“顧姑娘這是聽不見?恩,原來顧姑娘還有些耳背。”她強調了最後二字,眸子有了一閃而過的戲謔。
近來壓抑的久了,正愁沒地方發泄發泄,剛好來了這麼一個炮灰,不哄她,那簡直就是浪費老天爺給的機會!
顧如眉氣得臉色青白,手推搡着更厲害,嘴裡哆哆嗦嗦的罵道:“你們兩個都是死人啊!沒看見我被人罵了嗎?你們還不幫我!”
一旁被推搡的宮女擔心的看着顧如眉,臉上露出艱難的表情,慕瑤身份畢竟是秀女,她們兩個宮女怎麼敢上前動手,應着頭皮應道:“顧姑娘你腿腳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我們回去先休息吧”
“怎麼?我的話你們沒聽明白嗎?”顧如眉怒,氣都喘的比平常粗:“你們可記着了,我大哥可是顧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