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好累,好累

最先集結完畢的是15班和16班,高一(8)班的表現讓代老師頗爲滿意。

待所有的班都集合完畢後,依舊是王排長神采奕奕的開始講話:“今天夜晚的緊急集合大家的表現有些不盡人意。當然也有表現的很好的班,15班、16班提出表揚,其他的班表現得都不是很好。現在所有隊員聽口令,立正,稍息,立正。”

大家聽到王排長高亢的整頓隊伍的聲音瞬間睡意全部,一個個都格外精神的聽着王排長說的每一個字。

“今天晚上有夜行的任務,往返40公里,全程要求快速前進。請所有的同學不要掉隊,如有身體不適的同學,可以向教官申請到隊伍最後面的救援車上休息,但是我不希望這輛救援車就成爲你們當逃兵的藉口。”王教官目光如炬的看着面前的每一個同學,看到同學們也都堅毅的看着自己,王排長微微一笑,扯起大嗓門:“全體隊友,出發。”

在王排長的安排下,由女生先出發,麥筱跟着大部隊也慢慢的小跑起來。高教官跑在16班的隊伍中間喊着口號。麥筱努力的想看清自己班前面的隊伍,可是路燈太爲昏暗,看不清太遠的,只覺得自己的前方是無數個虛無縹緲的人影,模糊不清。最爲真實的卻是地上的人影,一晃一晃的證明自己在努力的奔跑。

起初,同學還在輕聲的交談着這次夜行的一些細節,精神好的同學則是小聲的數落着魔鬼般的王排長。深夜的京山氣溫十分的涼爽,耳畔有習習的微風,在這樣的環境中慢跑讓人覺得神清氣爽很自在。遠離的王排長的監管,高教官一邊要大家保持隊列整齊,一邊鼓勵大家穩步前進。可是同學們忽略了40公里這個可怕的數字,漸漸的很多同學都已經呼吸急促起來,慢慢的同學們連交談的力氣都沒有了,一個個的都喘着粗氣,腳步沉重的跟着高教官緩緩的向前行進。

這樣的夜行跟麥筱白天期待的夜行完全不一樣,這樣的夜行全然不像麥筱期待的探險那樣,更沒有神秘和刺激的感覺。麥筱感覺自己的身體彷彿都已經不聽自己的指揮了,麥筱也早已聽不見耳畔的涼風習習,聽見的只有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和沉重的呼吸聲。

這時,麥筱聽到一個同學急促的喊着“報告”。高教官聽到聲音後立即讓自己的隊伍停下,所有同學都暗暗慶幸,各自原地休息。麥筱一屁股坐在地上,粗重的喘息着。麥筱拿起自己的水壺,一仰頭才發現水壺裡的水早就被自己不知不覺的喝光了。麥筱連生氣的勁都沒有了,無奈的將水壺擰緊再次掛在身上,心裡還阿Q般的安慰自己,水喝光了好,免得背在身上更重。

麥筱沉默的坐在地上,根本不去理會隊伍前方是誰在喊着報告,也絲毫不關心到底是哪個同學出了狀況。麥筱大口的呼吸,努力將自己的身體在最短的時間內調整好,因爲她知道前面的路還很長很長,她可不想當王排長口中的“逃兵”。

就在麥筱努力平復自己狂跳的心臟的同時,一個水壺赫然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麥筱擡頭一看,是張丹妮。此刻的張丹妮也是一臉的狼狽,漂亮的劉海溼漉漉的貼在腦門上。張丹妮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是把水壺在麥筱眼前晃了晃,然後也挨着麥筱坐下。麥筱接過張丹妮手中的水壺,輕輕的搖了搖,感覺水壺裡的水也不多了,擰開抿了一小口,隨即一絲清涼從喉頭一直蔓延到心頭。麥筱將手中的水壺擰好重新遞迴給了張丹妮,張丹妮沒有接,看向麥筱說:“你拿着吧,我不是很愛喝水。”

麥筱心頭一暖,看着前方,昏暗的燈光,朦朧的人影,遙遙無期的盡頭。然後望向張丹妮說:“你自己留着喝,我還有呢。”說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水壺。

“你能裝的像一點啊?你有水乾嘛還喝我的?”張丹妮毫不客氣的點破了麥筱的謊言。

“我不能再多喝了,不然等下又要找廁所。”麥筱繼續強詞奪理。

“拿着吧,你是屬魚的。”張丹妮執拗的將自己的水壺留給麥筱。

麥筱十分感動張丹妮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但是這個水壺她不能要,夜行的目的地還遙遙無期,自己不能這樣自私的喝掉張丹妮本就不多的水。麥筱十分堅決的對張丹妮說:“丹妮,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但是我不能拿你的水壺,我的良心會譴責我自己的。我剛剛喝了一口你的水,現在也休息了一下,已經不那麼累了,你自己把水留着,等下我要是渴得受不了了,我就直接找你要。”說完,麥筱親手將水壺掛在了張丹妮的脖子上。

張丹妮見麥筱如此堅決,也不在和麥筱推脫,收好了自己的水壺。

就在這時,高教官要16班的同學列隊站好,開始了他們新的征程。就當麥筱他們再次整齊的跑步行進的時候,一輛軍用小吉普閃着耀眼的車燈停在了16班隊伍的前方。高教官命令16班同學立定,然後將16班的一名女生送上了救援車。麥筱定睛一看,原來是陳文靜,此刻的陳文靜臉色蒼白,全身也汗得透溼,看起來弱不禁風,就好像隨時會暈倒一樣。陳文靜也收起了自己平時刁蠻的性子,眼瞼下垂,沒有任何表情的低着頭。16班同學在高教官的帶領下緩緩前行。麥筱並不關心車子上的陳文靜到底是什麼狀況,她只是不斷的在心中自己給自己鼓勁,她決不能當“逃兵”。但是就算麥筱不打聽,從周圍同學的議論中麥筱也知曉了事情的大概,陳文靜此刻大姨媽來了,碰巧還是第二天,本來想堅持的,但實在是肚子疼的快要虛脫了,所以才申請休息的。麥筱聽到大家的議論,頓時又開始同情陳文靜了。

連麥筱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久,耳邊只剩下自己如風箱般的呼吸聲,腳也如灌了鉛一般沉重無比。高教官的腳步也似乎沉重了起來,但他依舊爲16班的同學們堅持不懈的喊着口號:“一二一,一二一。”

麥筱身邊有很多同學多少都流露出想要當“逃兵”的想法。其實申請休息的想法麥筱也是有的,但是當這個想法剛一冒出的時候,麥筱想到了李永輝曾經在班會上逃兵是最可恥的,如果是在戰爭年代,逃兵是人人皆可誅殺的。麥筱雖然不是一個戰士,但是她不想被別人看扁,所以她拼命的鼓勵自己,堅持,堅持,再堅持。但是眼看着身邊的同學都萌生了退意,麥筱覺得自己應該履行起一個副班長的責任來,於是麥筱大聲的喊了一聲“報告”。

高教官應聲讓隊伍停下,所有的同學都看向了麥筱,眼光各不相同,班長姜蓓蓓眼裡有一絲輕蔑的嘲諷,而張丹妮則是一臉的不可思議,更多同學眼中沒有任何的情緒,顯露出來的只有滿滿的疲憊。

麥筱沒有理會同學的目光,而是看向了高教官,十分從容的說道:“高教官,實在是太累了,請讓我們原地休息一下吧。”沒有等高教官答話,麥筱接着說:“同學們,我知道你們或許會認爲我是想申請休息,但是你們都猜錯了。我只是想趁着休息的時間說幾句話,希望大家能聽聽我的看法。”

16班的同學都詫異的看向麥筱,呼呼的喘着粗氣。麥筱略微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淡然的開口說道:“夜行真的很累,我真的很想休息,看着這麼多的同學都在走在跑,如果我就這樣停下來了,我覺得連我自己都會鄙視我自己,所以我告誡自己一定要堅持下去。同學們我相信大家都很累,但是請你們記住,這次夜行我們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我們是一個班16班,我們更是高一(8)班,我們都是高一(8)班的一份子,我希望大家都能拿出自己的集體榮譽感,不要讓別人看我們的笑話,更不能讓別人看我們班的笑話。不知道大家是否還記得剛纔王排長說的話,他希望我們不要當逃兵。逃兵兩個字說起來很輕鬆,可是這確實是一個很沉重的詞彙,就像李永輝說過的,逃兵是會被人們所唾棄一輩子的,而且你自己也會被逃兵兩個字壓得你一生都擡不起頭。當然,我們雖然不是真正的士兵,如果你是在堅持不下去你也有權利選擇休息。但是我不會,我會一直堅持,即使是爬我也要爬完,我不會爲高一(8)班抹黑。同學們,和我一起加油吧,我們一定可以的,走到終點的時候你會發現,其實我們可以這麼強。”

麥筱的一番話很平實,但得到了很多同學的認可。大家頓時似乎有了鬥志,每個人都沉默的在休息,在喝水。但是眼神裡傳出來的目光則多了一份堅毅。麥筱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平靜的深深呼吸。

高教官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等待着同學們休息。片刻後,高教官精神抖擻的整頓了隊伍:“16班同學,立正。你們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女生,你們和想象中的城市女生不一樣,在我眼中你們就像是女兵一樣,都是勇敢的女戰士。”

高教官的話語更大的鼓舞了16班同學的鬥志,同學們都跟着高教官快步的向前疾行。但此時的氣氛則更加凝重了一些,一路上再也沒有人說話,所有同學都是默默的、安靜的跟着高教官往目的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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