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靈賦是這裡的畢業生,而且又是司馬季月的朋友,所以他們一路上長驅直入,無人阻攔。漓鴛從趙靈賦口中知道了有關這座學苑的情況,她用現代語言概括了一下。這清華學苑實際上就是一座少年宮加私立小學,學制爲六年,開設基礎文化課與琴棋書畫歌舞騎射、劍術等非文化類科目。不過,這裡是寄宿制,當然也不排除走讀的情況。招收的學員年齡最小的是五歲,最大的不超過十三歲。班級分爲兒童班與少年班,五到八歲屬於兒童班,九到十二歲爲少年班,男女生分開教學,分別在北苑南苑。每個學員必修六門功課,其中包括兩門語言與四門才藝功課,然後再任意選修不少於兩種功課,選修的課程有下限但上不封頂,只要你學的過來,全選了也可以。不過,男生與女生選修與必修的功課並不都一樣。至於哪些是選修,哪些是必修,哪些是女生該學的,哪些是男生該學的,哪些是男女都可以學的,漓鴛覺得挺煩,就沒再打聽。她對這些本來就不怎樣感興趣,也不急着知道。
目前,她所關心的是,司馬季月到底在哪裡?她的眼前呈現出一個學苑理事長派頭十足的司馬季月,他着裝整齊,面色嚴肅,此時正正襟危坐在辦公室裡。但是,很快她的幻想便破滅了。當趙靈賦將她帶到操場上,指着一個穿的花裡胡哨的傢伙告訴她,司馬季月在那裡時,她簡直就要崩潰了。
司馬季月不僅穿的像個花蝴蝶,更要命的是,他身邊花花朵朵的圍了一大圈。那廝正興高采烈地領着一大幫女生放風箏,而且那風箏還是一隻豔麗的蝴蝶。他站在中間,被十來個年齡大小不一樣的女孩子圍繞着,他一會兒摟摟這個,一會兒又抱抱那個,軟玉溫香享盡溫柔。他們的歡聲笑語在校園上空迴盪繚繞,此起彼伏,沒完沒了。
招蜂引蝶,勾三搭四,左擁右抱,這男人,簡直,簡直,這人心花的叫她無語。
“司馬先生,快跑呀,馬上就要落下來了。”一個女生嬌呼道。
“司馬先生,往這邊跑呀。”又一聲嬌呼。
“司馬先生。”
耳朵裡塞滿了這四個字,聽的她頭昏腦脹,心靈顫抖。看着那一隻歡快跳脫的花蝴蝶,她既悲且憤,站在一邊神傷。
趙靈賦臉上沒什麼表情,淡淡的看着,看了一會兒實在是不耐煩了,便朗聲叫道:“阿月!”
他這一聲喚的很響亮,估計是怕聲音小了,那隻花蝴蝶聽不見。不曾想司馬季月雖然沉浸在花海之中,但是靈臺卻清明的很,稱得上是耳聽六路眼觀八方。趙靈賦一喚他,立刻就轉過頭來了。他向着他們揮了揮手,笑盈盈的道:“凌賦,你們來啦!”說着將手中的繩子交給一個個頭最高的女孩子,吩咐道:“燕兒,拿好了!”燕兒接過繩子,領着那羣女生玩去了。
司馬季月神清氣爽,翩翩而來,漓鴛雙眸一輪未輪的死死盯着他瞧,剎那間她的心再次徹底爲之淪陷。先前的那些不滿情緒立時煙消雲散,一心只想着與他更加親近些。至於這個親近法麼,她認爲自家應該一個猛衝撲到他懷裡盡
情地撒嬌,以小賣小。只是,這個想法臨到實施時,她卻嚴重怯場了。司馬季月只在遠距離時稍稍瞥她一眼,其餘時間便一直對着趙凌賦賣弄風情去了。此時這二人勾肩搭背,好不親熱,司馬季月一臉哀怨相,抱怨道:“凌賦,你說你怎麼到現在纔來呀?人家都等的急死了。”
他這意思很明顯,表明他是因爲等人等的久了,纔會與這幫女生一起放風箏。她憤恨的瞪着他,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他們找了他很長時間,好不容易纔找到。
趙靈賦估計是見慣了他的伎倆,他一臉淡定無視司馬季月的幽怨眼神,淡淡說道:“別說廢話了,趕緊辦正事吧。”
司馬季月幽怨眼神絲毫未見清減,他靠着趙靈賦,膩膩的說道:“凌賦,你真是好沒趣,是不是沒事就不來找我了呢?”
趙靈賦露出一臉理所當然表情,肯定地答道:“那是自然,沒事我找你做什麼?”
司馬季月深受打擊,一下子矮了大半截,苦着臉對漓鴛說:“鴛鴛呀,你二哥真是無情吶。”
反正比你濫情的好!很想回他這一句,但是趙靈賦在這裡,她忍了,只是朝他翻了個白眼。
“漓鴛,你跟着他們一起玩吧,我們還有事情要做。不要跑遠了,待會帶你去吃飯!”趙靈賦關照了漓鴛一聲,就與司馬季月走了。
漓鴛想說跟他們一起的,冷不防司馬季月回過頭來,衝着她拋了個大大的媚眼,將她這句徘徊在嗓子眼的話給電了回去。瞬間,她便只覺得眼前無數紅星飛舞,什麼也看不見了,什麼也聽不到了。一直等他們兩個走的不見了身影之後,她纔回過神來,腿一軟一屁股就坐地上去了。她捂着心口,避到下風頭,慢悠悠吐出一口氣來,擡頭看青天。青天之上,白雲之間,一隻大蝴蝶被風拉的一躍一躍的分外精神,眼看就要跟着風去了,下面那羣女孩子手忙腳亂,胡亂嚷着“快將風箏收回來,風太大了!”想要將它給拽回來。只是,風太大,她們一連換了好幾個據說是力大無窮的人都沒能將線收回來,而且個個都掛了彩。
她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這羣孩子真是實心眼,風都大到這程度了,還不棄風箏而逃。似她們這般死死拽着,那線十有八九是要斷的。與其勉力支撐到最後讓它自己掙脫了,還不如早一點撒手讓它去了,這樣大家還都能夠留下一雙完好的手。
“線斷了!”女孩子們驚恐的大叫,眼睜睜的看着大蝴蝶乘風而去。那風箏在空中翻了幾個筋斗,忽然沒了力氣,一頭栽到隔壁的屋頂上去了。
她不禁鬆了口氣,終於斷線了。
“燕兒姐姐,怎麼辦呢?”一個女孩子忐忑不安地問,“這風箏是司馬先生最心愛的。”
“對呀,怎麼辦呢?”
衆多女孩子圍着燕兒嘰嘰喳喳的說個不休,估計這燕兒是她們的頭。可是,燕兒也沒想出辦法來,只在一邊皺着眉頭不說話。
漓鴛實在是無法忍受如此聒噪,而且亦看出她們對風箏丟失一事頗爲擔憂,估計是怕受到訓斥。不過,
這一羣人也未免太過誇張了。那風箏就落在隔壁屋頂,撿回來不就成了麼。可憐的孩子們,事情太過緊急,六神無主了是不?看來只有她出馬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方顯巾幗本色。
她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各位,能不能夠聽我說一句?”
她這一聲吼效果很明顯,那羣小女生全部安靜下來,個個都轉頭看着她,臉上滿是驚愕之情,就好像剛剛見到她一般。對此,她很無語。嬌小如她,瘦弱如她,竟然被人無視。
“你是誰?”有人問。
趙凌賦曾告誡她清華學苑是個嚴肅的地方,其中幾百學子都是勤勉好學的上進人士。是以,她努力做出個勤勉端莊的樣子,斯斯文文的答道:“小女子姓趙,名漓鴛。”
“趙漓鴛?”燕兒疑惑的問,“你是這裡的學員嗎?”
她笑道:“暫時不是,以後定然會是。”她直奔燕兒而去,這個是頭,有話就要對此人說,意見採納與否是此人說了算。她先衝着燕兒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彬彬有禮地說道:“各位姐姐,在下知道風箏對你們很重要,但在下深刻的覺得你們一直在這裡吵鬧非常之不妥。”
“那你說該怎麼辦?”燕兒打量了她一眼,目光裡雖然很有不屑之意,但還是問了一句。
她伸出一指,指指隔壁屋頂,說道:“燕兒姐姐,風箏就落在那一處屋頂之上,你緣何不派人上去撿起呢?”
燕兒看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妹妹,你說的這個方法我已經想過了,但是對面那個院子,我等是不能夠去的。”
她詫異而問:“緣何不能去?”這就怪了,那裡分明是學苑地盤。
燕兒即刻露出一臉“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來,洋洋自得地說道:“那裡是男生學習的北苑,按照學苑規定,沒有師長特批,女生不準跨進北苑一步。男生亦然!”
漓鴛聞言分外訝異,這什麼破學苑竟然還有這怪異規定!這麼一來,實際上就是將這座學苑分爲了女校與男校,男女之間私下不得有任何接觸。本來還以爲此校是個熱情奔放的場所,堪稱封建社會教育大園林之中的一朵奇葩,沒想到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不過,她細細一想覺得這麼着也無可厚非,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因爲不管任何時代未婚男女雜處一處都很容易生出一些癡癡纏纏的故事來。禁止不得,唯有防患於未然。
衆女生眼巴巴的瞅着屋頂上的那個風箏,只是望而不得,不由得各自開始埋怨起各自來。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帶着我們往這邊跑,風箏也不至於會落到那邊去!”一女生指着另一女生,頗爲不滿的指責道。
“怎麼能夠怪我?明明是你說那邊路不好的!”被指責的女生反指責。
“若是剛纔將風箏線給我拿就好了,我纔不會跑到那邊去!”另一個女生橫插一槓子。
下面就是你一言我一句的羣吵,人多口雜,字句就聽的不甚清楚了,只是一大片嚶嚶嗡嗡聲,猶如羣蜂振翅入花間,又如羣蠅共舞齊盤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