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火氣上來了,也猛的一拍桌子,氣勢洶洶的道:“你憑什麼?我什麼時候說過要你封我做那什麼倒黴公主了?”做不成情人就算了,她又沒死皮賴臉的黏着他,做什麼這麼急切的嫁她?這人也太混球了,她是越想越窩火,越想越傷心。當初怎麼就喜歡他了呢?在紅顏山莊那會兒,還爲了他不顧臉面尊嚴的拼命往外逃。就算是現在,雖然知道他成婚了,卻還心存妄念。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人家坐擁後宮三千佳麗,早就將她不知道忘去哪一國了。
嬴政見她臉色悲慼,心口好似被壓上一塊大石,面上卻仍舊是笑盈盈的,柔聲安慰她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選一個年輕有爲的聯姻對象給你,保證你像朝雲一樣嫁的稱心如意。”
“夠了!”她終於忍不住了,惱怒的責問他:“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找我三年就是爲了要將我封爲公主,然後聯姻嗎?你們秦國缺公主,難道也缺女人嗎?你有這功夫,百八十個妹妹也認了,爲什麼還要巴巴的尋我回來?”
嬴政默然不語。
她更窩火了,衝過去對着他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她原本只是想象徵性的來兩拳,沒想到兩拳下去之後他沒什麼反應,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她的膽氣登時便壯大了,既然他看起來如此好欺負,那還不抓緊機會施暴嗎?於是,便打的越加放肆了,兩個粉拳頭捶的對方胸膛擂鼓般作響。
她自認爲自己此番作爲是狂暴至極,剛開始時頭昏腦熱什麼都顧不上只是一味的施暴,怎樣痛快怎樣使力,但是打着打着她便有些煩躁不安。她乃堂堂一女俠,身上那是帶功夫的,似她這般打法,若是將他打出個三長兩短的怎麼辦?雖然很氣他,但是也不能下那毒手,假如他真要被傷到了,自己心裡就好受了麼?如此一想,不自禁的便放緩了動作。
嬴政順勢將她拽進懷裡,緊緊摟住她,而且是越來越緊,逐漸逐漸地緊到她以爲下一刻必然要出些什麼事的程度。然而就在那一刻,嬴政放鬆了些,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語聲飄渺的說道:“其實,你若是不想聯姻也行。”
“哦?”她沒料到他會說這句話,原先還以爲他會說,“鴛兒,我爲什麼要尋你,你難道不知道嗎?”又或者,“鴛兒,別說是三年,我對你的心不管經過多久都不會改變,一如往昔,直到天荒地老。”可是,他怎麼都不說呢,此情此景還跟她提什麼倒黴聯姻。
嬴政半晌不語,似是在等待她的應答,不曾想她只“哦”了一聲後再無下文,遂深深吸了口氣,說道:“端午將至,三天後,宮中將會大宴羣臣以及各路賢才。到時候,亦會有許多大臣的女眷跟隨。到時候,你便隨着那些女眷們一同入宮,多多留心些那些賢才們。”
她猛地掙出他的懷抱,不冷不熱的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從那些人中選一個夫婿嗎?”
嬴政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面無表情道:“怎麼,這樣你還不滿意嗎?難道非要讓爲兄的爲你操碎了心纔好嗎
?”
她真是鬱悶,憋屈又莫名其妙,不過隨隨便便地叫了聲兄長,他就真拿自己當兄長了,還搬出什麼長兄爲父。他又是哪門子長兄?就算是長兄又怎樣?她想着倘若趙凌韻敢這麼着將她終身大事給做主了,自己非要找他拼命,將他毒的三年五載下不得牀。就算是趙凌賦,她也要毒的他三天見不得人的。此刻她忽然明白了荷子爲何那麼熱衷毒藥了,實在,將一切不順眼以及眼不順的全部毒倒,那是一件多麼暢快的事情。可惜她的百毒衣沒穿來,否則今日定要毒翻了他。不過,她忽然又有些糾結,假如此時百毒在手,該拿什麼伺候他呢?冥思苦想一番之後,仍舊是沒發現哪一種毒適合他。於是,她又很慶幸,虧得手頭沒帶毒。
嬴政見她臉上表情變幻莫測,忽怒忽喜忽悔忽疑且神色越來越渺遠,便伸出手去在她面前晃了晃,問:“你想什麼呢?”
“我。”她將要答言,忽然擡眼瞥見門扇上閃過來一條幽靈般的人影,那人對着室內畢恭畢敬的說道:“君上,酉時已過,要備車嗎?”
嬴政面上現出一絲落寞,沉聲道:“備車!”接着回過頭來,輕聲道:“鴛兒,爲兄,我要回去了,你且安心在這裡住下。”
她皺着眉頭看着他,很想問一聲不住這裡中不中。可是他卻不給她這個機會,瞅着她似乎要說話,連忙扼住她的話頭,提高音量說道:“三天後,我派人來接你。”
她想說,我不去。
同樣,這三個字也無出口的機會。嬴政算準了她會這麼說,故而在她即將說出口時,飛快地從袖子裡摸出塊碧澄澄的翡翠牌子塞到她手中,道:“這期間我怕是沒有時間來看你了,你若是想找我隨時都可以來。”他終於頓了頓,似是吸了口氣。
她終於逮着個說話的機會,慌忙道:“我纔不……”會去找你。
哪曉得嬴政卻是置若罔聞,自顧自扭頭去看了看門扇,並在她後四個字還未說出時,忽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道:“剛纔那個近侍叫做辛差,這幾天他會留在這裡,你若有什麼事儘可找他商量。”忽然笑盈盈的看着她,關切的說道:“我看你方纔似乎是有話要說,現在我說完了,該你了!”
她發誓,剛纔是準備生氣來着,可是一聽他這話立時無語了,垂頭喪氣地說道:“你剛纔出現幻覺了,我沒有任何話要說。”
嬴政很有耐心的說道:“雖然酉時已過,時間緊迫,但是我可以等你說完再走。”
她徹徹底底的無語了,一邊往外推他一邊說:“沒有了,走吧,走吧,趕緊走!”
嬴政被她推着到往外走去,走到門邊時,忽然轉回頭,嘴角帶了絲曖昧的笑,問:“看你如此失落,怎麼,難道你心中想要我今晚留下?”
這是從何說起呢?簡直就是誣人清白!她立刻板起面孔,嚴肅的說道:“本來失散三年的兄妹重逢是件天大的喜事,理應留你下來秉燭夜談三天三夜,痛快的訴說離後別情。但是
,你一向日理萬機,國事繁忙,而且今日還是一個特別的日子,你定然是要照看大侄子的,所以不用管我,先去忙吧。”
嬴政手扶着門框,笑道:“其實國事都處理完了,你大侄子麼,也自有人照看,我回不回去或者遲一些回去其實沒什麼緊要。與鴛鴛賢妹你徹夜長談是爲兄三年來的夢想,所以……”
嬴政的話還沒說完,她已飛一般竄到門邊,很有禮貌的伸出右手,彬彬有禮的說道:“阿政兄長,請!黃道吉日,豔陽高照,正宜出行!”她面向空中一輪皎皎明月,臉不紅紅心不跳的信口雌黃。
嬴政的表情頗爲落寞,悶悶的看着她,再開口時語氣裡隱含了幾分警告意味。他說道:“下回在我臨走前,面上不要露出那種可憐兮兮的表情來,否則我會誤會的。”
她連連點頭,端肅了容顏,正色道:“嗯,我知道了。請兄長放一百二十個心,絕對不會有下回了!”
嬴政擡頭看了看天覆又看她,似笑非笑道:“你知道不知道,深更半夜這麼着面向月亮而立,有什麼嚴重後果嗎?”
她下意識的兩手摸上臉頰,驚問:“什麼嚴重後果?難道這樣對皮膚有傷害嗎?”曾經聽說過,月亮也是不能曬的。
嬴政伸出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嘆道:“何故如此驚惶,不過是不利於美白爾。”尾音帶上了深深的笑意。
那不就是曬黑麼?這個後果如何不嚴重。想她先前捂了大半年白臉,就是爲參加明年紅顏山莊舉辦的三年一度的白富美大賽做準備。可是現在這般疏忽大意,可不是要前功盡棄了麼。她連忙縮回屋子裡,邊關門邊對嬴政說道:“你先回去,三天後也不要來接我了。我這臉現在不得了了,不精心調養個三五月,決計是無法出門見人的。”說完,嘭嗵一聲關上門,乾脆利落的落了栓。
嬴政站在門外,甚是無語,鬱悶至極,禁不住嘆道,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呀。只是,鬱悶歸鬱悶,走還是要走的。最終,他只好鬱悶的走了。
漓鴛將耳朵貼在門上聽着外面的動靜,等着什麼聲響也沒有了,估摸着嬴政該是走了,決定立馬搞定辛差然後開溜,她要離開這個害自己平白無故徒增無窮無盡之煩惱的僞家。她是來完成任務的,不是來嫁人的!她慢悠悠的將門拉開條縫,湊過一隻眼去瞅瞅目標在何方,卻是一眼便瞅見辛差站在直衝門的圓柱子旁邊,兩隻手來回不停的向她招搖。
她以爲自己看花眼了,遂將門縫拉大些,湊過兩隻眼一起看。由於視野寬廣了,看到的內容便豐富了些,竟然看見辛差長了三條胳膊。登時她那心肝顫抖的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嗖的一聲抽出皁影劍,大喝道:“呔!何方妖孽!”一劍就刺了過去。
“俠女饒命!”一聲驚恐的喊叫過後,辛差背後舉起來兩隻手。隨後,只聽噗通一聲,辛差應聲倒地,露出藏在後面的三個人來。
她瞪視着那三個人,頓時一雙豹目睜地差點滾出珠子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