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猛鬼電力公司的公共區域裡,隨處可見一些壁掛式的平板電視。那些電視裡,全天候都在播放着一段公司的宣傳視頻。
其內容大致就是……
【猛鬼電力公司,我們永攀新高!我們讓你的汽車得以發動,讓你的家變得溫暖,點亮你所居住的城市,陪伴您的每一天……】伴隨着旁白,宣傳片中還播放着各種相應的科普圖解,【我們有着全怪物王國最優秀的驚嚇員工,在驚嚇屋中,被傳送而來的人類將體驗到令人窒息的恐怖,而高品質的恐懼將被轉換成持續穩定的能源,供您使用!】
【我們知道,人類的恐懼心理越來越弱,他們的膽子越來越大。但我們勇於接受未來的挑戰!本公司有最能嚇人的員工,最好的發電設備,並且已在着手研發全新的能源技術。我們……就是猛鬼電力公司!we_scare!because_we_care!】
在公司保安部的休息室中,若雨面無表情地看完了以上這段時長數分鐘的宣傳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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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就是用了怪物公司(由皮克斯製作的動畫影片)的設定嗎……”這句話是若雨的觀後感。
嗡嗡——
恰在此時,房間的門打開了。
門外走進了一名身材纖長的女性怪物,她的身體呈人型,着一身幹練的黑色西服套裝。其臉上長了大大小小十餘個眼睛,沒有耳朵和鼻子,不過有一張嘴……
“你好,女士。”多目怪表現出一種專業的、沉穩的氣質,她緩步行到休息室的桌椅旁,擡手對若雨示意了一下,說道,“我們坐下說吧。”
若雨微微點頭,默不作聲地走過去。坐了下來。
多目怪坐到了她的對面,隨即開口道:“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保安部的經理多目。”
“你可以叫我似雨。”若雨用她一貫的語氣回道。
“好的,似雨女士。”多目道。“讓我們開門見山吧……”她的眼神(所有的眼睛)微變,接道,“你是異界旅客對嗎?”
若雨略一思索,應道:“沒錯。”
“嗯……果然。”多目接道,“我們怪物王國……早已有了關於你們的傳聞,形式類似於都市怪談。”
“一個長了十幾個眼睛的鬼怪居然說我是都市怪談……”若雨不禁在心中吐了個槽,但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地回道,“那想必你們也應該知道一些關於我們的事。”
“是知道一些,但傳聞畢竟只是傳聞,大都很片面。且難辨真僞。”多目回道,“說到底……我們只是一家電力公司,而不是王國的執法機構。所以,我也正在考慮……是否要將你們移交給有關部門。”
“不,你已經考慮過了。”若雨當即朝對方投去一道銳利的目光。“或者說,是你的上級已經拿定了主意。”她十指相交,將手肘擱在桌上,上半身微微前傾,擺出胸有成竹的樣子(其實是在學封不覺),瞪着多目道,“此刻你與我進行的這番交流。本質上是一種談判。你非常希望從我這裡獲取情報,可你卻並不知道該用何種條件作爲交換。因此,你先從‘是否將我移交給有關部門’這一點入手,說白了……就是威脅我的人身自由和安全。”她冷哼一聲,“可惜……你的談判策略是錯誤的。”
“哦?爲什麼?”多目故作鎮定地接道。
“因爲……如果我們願意,我們可以隨時離開你們的世界。”忽然。另一個說話聲,從房間一側的牆壁內傳來,“死亡……也只是一種離開的方式罷了。”
話音未落,那面牆壁的上半截便開始隱隱發光,並逐漸淡化。直到變成了一塊透明的玻璃。
在那玻璃的對面,是一間暗室。此時,暗室中並肩站立着兩個人,一個是猛鬼電力公司的老闆——弗萊迪.古格(系列恐怖片《猛鬼街》的經典反派角色),另一個就是封不覺。
“你怎麼跑那兒去了?”若雨轉頭看着覺哥,直接問道,她知道對方能聽到自己說話。
“啊……我也就比你早到個幾分鐘吧。”封不覺笑着回道。
他一邊說話,一邊舉起了雙手。若雨這才發現,覺哥的手腕上拴着一副手銬。
“瘋先生,是你承諾了不會干擾她們的談話,我才允許你和我一同在觀察室裡旁聽的。”弗萊迪這時轉過頭去,看着覺哥說道,“你怎麼不守信用呢?”
“談判已經結束了,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封不覺歪着腦袋,一臉嘲諷地回道,“我的同伴從一開始就洞悉了你們的策略,識破了你們的底線。而你們對她仍是一無所知,她也不會告訴你們任何事的……因此,繼續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哈……”弗萊迪聞言,深深嘆了口氣。下一秒,他揮了揮手,兩個房間之間的牆壁便化作綠光消散了。
“你沒事吧?”若雨見牆壁消失,立刻就站了起來,朝封不覺走去。
“別擔心。”覺哥微笑着回了一句,並當即擡手一扯。下一秒,其手腕上的鐵手銬竟是應聲而斷。
若雨見此情景,便也安下心來,打消了武力解救的念頭。
而弗萊迪和多目見狀後,卻都是神情一變。前者還緊張地向後退了兩步,與封不覺拉開了一點距離,才說道:“瘋先生……看來你是深藏不露啊……”
“呵……”封不覺衝對方笑了笑,“上手銬時我沒反抗,只是爲了表達我合作的誠意。”他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猙獰,“現在將其掙斷,則是爲了告訴你,假如你想訴諸武力,我也奉陪到底。”
“原來如此……”弗萊迪沉聲念道,“抱歉,我剛纔有些失禮了。”
作爲一個智力頗高的恐怖片反派,弗萊迪幾乎是本能地從覺哥身上感覺到了危險。這個來歷不明的異界旅客喜怒無常、實力莫測,且從頭到尾沒有絲毫的慌亂和畏怯。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面對這樣的一個對手,弗萊迪自然不敢有半點大意。
“無妨。”封不覺攤開雙手,輕鬆地回道,“至少……從此刻開始。我們可以以一種比較對等的方式來討論合作的事宜了。”
“你所指的合作是……”弗萊迪試探着道。
“你們,猛鬼電力公司全部的人員……和我的小隊互相配合。”封不覺回道,“一起去對付‘真正的入侵者’。”
“那又是什麼東西?”弗萊迪又問道。
“那是你的滅頂之災……”封不覺瞬間換上一副肅然之色,“我有一條可靠的情報,就在此時此刻,已有一名比你們高半個維度的、非常強大的類人型生命體,來到了這個宇宙中,而且……就潛伏在你的公司裡。”他和弗萊迪對視了兩秒,觀察着對方的表情變化,“我暫時還不知道他/她的性別和名諱。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他/她的種族,被稱爲‘衍生者’,那是一個極度危險的族羣,對你們來說。他們有着接近神祗的能力……”覺哥說着,擡手指了指多目,“比如這位多目女士,以她的實力……”他的眼中迅速閃過了幾縷黑色的數據流,“……就很有可能被衍生者直接操控,成爲一個言聽計從的傀儡。”
“你說話最好有點兒根據!”多目立刻用激烈的語氣反駁了一句。這也是怪之常情,任誰聽了這種話。都會覺得惱火的。
“呵呵……我只是舉個例子。”封不覺的變臉速度比翻書還快,眨眼間又換上了和煦如風的笑容,“請別見怪。”
另一邊,弗萊迪思索了一會兒,然後摸着自己那潰爛的下巴問道,“你有任何證據……可以佐證自己的這種說法嗎?”
“目前還沒有。不過……”封不覺回道,“等你得到切實的證據時,恐怕已經晚了……”
“那恕我直言,瘋先生。”弗萊迪接道,“我無法完全相信你。”
“你暫時不信我。也沒關係。”封不覺早已推測到了這種結果,“眼下我正好還有另一件事要做,如果你能允許的話,那麼通過這件事情,我可以進一步的表達我的誠意。”
“哦?”弗萊迪疑道,“什麼事?”
…………
五分鐘後,公司地下車庫。
“我已經把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們啦!別這樣!我只想回家!”跪在地上的愛德華已經把自己的生辰八字都給交代了,就差自曝小學時掀女生裙子的黑歷史了,但那三名玩家仍然沒有放他走的意思。
“怎麼樣?”倦夢還看着小靈問道。不知爲何,他好像把小靈當成了這兒的話事人。
“嗯……好像確實是沒什麼好問的了。”小靈若有所思地念道。
從捕獲愛德華到現在,總共也就過了十分多鐘。就在這段時間裡,小靈已然很有條理地將對方所知的、有價值的情報問了個遍,成功掌握了怪物王國的一些基本世界觀。
“但還是有件事……非常奇怪。”貪狼說道。
“是啊……”小靈也點頭,喃喃接道,“爲什麼主線任務到現在還沒觸發呢……”
【嗯哼,喂喂~聽得到嗎?】忽然,停車場的廣播裡,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事實上,還不止是停車場……整個猛鬼電力公司裡,都響起了封不覺的說話聲。
【我是封不覺,我現在和似雨在一起。地獄前線的各位,以及……倦夢還,貪狼你們二位,聽好了。】覺哥通過廣播說道,【請你們立即去附近找一名保安,讓它帶你們到公司的保安部來。】他停頓了兩秒,又道,【你們應該也注意到了吧,主線任務直到現在還沒有刷出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們,這是衍生者導致的。】他這後半段話,在npc聽來是完全不同的內容,因爲已經被系統做了屏蔽轉化處理,【都還記得v1.10補丁的核心內容吧——新版本中,凡進入人數爲六人的噩夢難度團隊劇本後,都將有0.2%的機率遭遇衍生者。眼下,我們就是遇到了。】
話至此處,聽到這段廣播的玩家基本都已確認這不是陷阱。因爲……劇本中的npc冒充玩家發佈廣播是有可能的,但他們絕不可能會說出v1.10補丁這種臺詞來。再者……封不覺那種獨特的語氣,確實很難被模仿出來。
【現在劇本開始還不到半個小時,衍生者的數據八成還未成型。不過……我已能夠斷定,這次我們遇上了非常厲害的角色,以致於劇本本身的劇情都受到了影響。】覺哥的話仍在繼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當那衍生者的完全體生成時,主線任務的提示就會響起,而且那一定會是一條與該衍生者有直接關聯的任務。】他吁了口氣,【簡單地說……系統現在也正在等,準備視情況作出安排。所以……我們最好抓緊時間,早作準備。】
說到這兒,他覺得也差不多了,於是最後跟了一句:【總之,請各位儘速趕來,具體的事等見面了再說吧。】
…………
同一時間,保安部,總控制室。
“好了,我說完了。”封不覺關掉了話筒的按鈕,回頭對弗萊迪道了一句。
“那麼……讓我們拭目以待吧。”弗萊迪雙手叉腰,看着眼前衆多的監控畫面接道。
“不覺。”此時,一直站在後方保持沉默的若雨,忽地開口對覺哥道,“小嘆可能來不了了。”
“嗯?怎麼了?”封不覺接話時,已然掃了一眼遊戲菜單,“他明明還在生存中啊?”
“別人我不知道,但他肯定沒有聽到廣播。”若雨接道。
“你怎麼知道的?”覺哥問道。
“唉……”若雨嘆了口氣,擡起右手,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右側。
封不覺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視線很快停留在了房間角落的一個小屏幕上。
此刻,屏幕中正在播放這樣一幅景象……有一個正方形房間,房間的一角,擺着一個梳妝檯和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個紅衣女人,正不緊不慢地對着鏡子梳頭。而在房間的另外一角,還有個男的(小嘆)。他正蹲坐在角落裡,雙臂抱膝,滿臉大汗地盯着那梳頭的女人,連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