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話,我不敢苟同,畢竟先登的功勞雖然不大不小。”
“但是卻一定會被寫進奏書裡面,而且被國君所知曉,甚至在大殿之上被文武百官所聽到。”
“我們兄弟五人,爲了搏一份功名,親上戰場,訓練士兵,籌備鎧甲,廣納賢士,爲的就是今天的功勞。”
“你這樣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想要我們兄弟幾個把這一份好不容易纔得到的先登之名拱手讓人。”
“你是覺得我們兄弟五人好欺負,還是覺得今天的事情可以隨意操控,王上自然不會過問?”
衛和自從那一天覺得自己有所改變之後。
他的口才是一天比一天好。
雖然先登的名頭確實會被國君知曉,就連其他的文武百官也會記住這個名字。
但是畢竟只是一個名字,除非花錢讓人在朝中打點,不然它說到底也不過就是一個名字。
至於什麼親上戰場,訓練士兵,籌備鎧甲,廣納賢士更是套話。
這種話誰都會說,現在拿出來也沒有什麼用。
真的不要臉面的是後面幾句。
如果對面的陳福說是覺得他們兄弟幾個好欺負。
那麼衛和就會直接說這是大將軍的意思。
說大將軍爲了搶佔軍功甚至不惜斷了下層士兵的晉升之路。
而對面要是說王上不會過問此事。
那麼嚴束就可以諷刺大將軍含沙射影王上糊塗,這是妄議朝政。
看起來僅僅是輕描淡寫的三句話。
但是實際上全是衛和下的套。
對面的陳福雖然也是縱橫家的弟子。
但是這種一上來就給別人挖坑的同門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等到他花時間確定了衛和話語裡的意思。
對面的衛和就掛上了一個屬於勝利者的笑容。
因爲只要對面的反應沒有自己快,臉皮沒有自己厚,膽子沒有自己大。
那麼對於他來說,對面就是一個好的縱橫家。
要不然你以爲他是怎麼給嚴束的軍隊籌集糧草軍械的?
那可真是全靠一張嘴啊。
陳福也明白了自己的不是對面的對手。
拱了拱手,退了兩步,示意自己甘拜下風。
但是這一次他是爲了自己的弟弟博前程來的。
要是因爲這麼幾句話就不談了。
那麼他都對不起他的弟弟。
“既然衛先生也是縱橫家,咱們就應該拿出縱橫家的氣節。”
“我自然是有縱橫家的氣節,就是不知道你有多少本事了。”
衛和說完,直接叫了一聲“福伯”。
然後就把陳福手裡面的那張地圖遞給了福伯。
“這是縱橫家之間的誠意,當兩個縱橫家見面的時候,會暫時放棄套路與辯術,把所有的資源整合出來,然後進行換算,進行公平的交易。”
“現在我們來統計對面的功勞。”
“封地:終縣,會縣,素縣,奧縣,過縣。各價值五分之一先登功勞。”
“軍械糧草:一文不值”
“盔甲寶劍:一文不值”
“各式戰功:一文不值”
“奇珍異寶:一文不值”
每當衛和說出一樣,嚴束的管家福伯就在地圖上記錄上一筆。
除了五塊封地是極爲有價值的之外。
其他的東邪全都被衛和說成了一文不值。
聽得陳福血管直突突。
“我說衛和,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我知道這一份軍功很重要。”
“但是除了五塊封地之外,軍械糧草、盔甲寶劍、各式戰功、奇珍異寶全都被說成一文不值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陳福說着,身子就往前湊了湊,配上那一副生氣的容顏。
不管是誰看了都會下意識的覺得這個人很生氣。
只不過衛和卻根本不吃這一套。
“我說,別弄得你好像受了多少委屈似得,我看你這眉目,和我們的傳令兵陳澤有些像啊。”
衛和一邊說着,一邊主動地幫對面的陳福添了一杯茶。
而陳福卻一點都不領情,直接把茶杯往旁邊一推,茶水直接鋪滿了桌面。
“你少來這一套,你應該也知道,要不是因爲我的弟弟是你們的傳令兵,我們也不會對這個功勞勢在必得。”
衛和看着桌子上的茶水。
有些可惜的搖了搖頭。
對面的表演還是不夠精湛,如果是自己的話。
一定會把這杯茶水拿起來。
然後潑到剛纔那個嘰嘰歪歪的人身上。
只有這樣才能凸顯憤怒。
而不會現象再這樣,再一次把主動權讓給了對手。
“你看看,你着什麼急,你不爲你的弟弟多考慮考慮,你也要爲你自己考慮考慮啊。”
衛和說着,不但把茶杯重新擺好,再次添了一杯茶。
然後還從地上捏起了一把土,灑到了茶水裡面。
“你這一次來,雖然是爲了你的弟弟,但是未必也沒有表現自己的意思吧?”
“之前乖乖聽話的弟弟一瞬間身居高位,那種落差感肯定不好受!”
“我不會……”
“彆着急,你先讓我說完,你的弟弟可以身居高位,你也可以。”
“我們可以把先登的名頭讓你弟弟,甚至還可以讓給你,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衛和笑着,看着對方驚奇不定的臉色。
從對面讓自己掌握話語主動權的那一刻開始,對方就已經輸了。
畢竟現在,這裡可是自己的主場。
“考慮好沒有啊,五塊封地,可都不是你自己的,但是這功勞可是實打實的。”
“到時候人家把話傳到家裡面,說你們陳家一門兩猛士,也是一段佳話啊。”
陳福先是有些緊張的想要站起身來。
但是還不等他扶好桌子,就被衛和給壓了下去。
“我覺得,這並不是一個很難得選擇題。”
“我知道你只是一個傳話的,大將軍那邊我去幫你說,這五塊封地,我們也勢在必得!”
陳福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水。
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沒有機會拒絕。
從自己進來的那一刻開始,自己就像是一塊砧板上的魚肉一樣。
“你會說話算話的,對嗎?”
“哈哈哈哈,當然,我們都是縱橫家,縱橫家不騙縱橫家!”
衛和一邊笑着,一邊給了嚴束一個拿捏的手勢。
然後就笑眯眯地跟着陳福出去了。
正剩下軍帳內的三個人和福伯。
福伯拿過來剛剛衛和放下的水壺。
給嚴束添了一杯茶。
“少爺真是結交了一批不得了的人呢,老奴看到這樣的一幕,哪怕是含笑九泉,也死而無憾了!”
“福伯說笑了,你還能再輔佐我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