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日這天晚間,喜宴酒已運回馬大哈家,放在廂房存儲。一切事情都按計劃有條不紊進行着。
村民往來不絕,馬大哈家中熱鬧而壯觀。鄉親們來時都拎着米、面、雞蛋、手工製作的小娃娃衣服鞋帽等物。以前彼此間嫌隙的,此刻也隱去不談,生怕一點不愉快而給主家添晦氣,故而人人臉上洋溢着喜悅和歡笑。
普通鄉親都被安排到四鄰的院中,少數有頭有臉的鄉親被安排到馬大哈家院裡,院中搭着帳篷,張燈結綵,喜氣揚揚,聲樂四起。安排到院門口的位置大部分是鄉兵,突然出擊以後,方便堵住門口甕中捉鱉,不使郭化元和隨從逃出去。
院內靠近堂屋門口的重要位置,空着留給郭化元。馬周派人請過他一次了,他遲遲沒有動身,推辭說再等會兒,等人都到齊他才現身。
先行來到的客人,坐在一起說着不關痛癢的話,也有些人議論馬家兄弟古道熱腸,帶着全村人發財的事兒。現在全村人都參加這次喜宴的熱鬧場面,就是對他們二人最大的回報。其他人做不到使全村民參加,兄弟二人做到了,這就是人氣威望,在鄉間比錢都重要。
鄉親們全部到齊後,第三次請郭化元,他才姍姍遲來。他一到院中,衆鄉親便齊聲喝彩,爲村裡出這樣一位大官而興奮。難能可貴的是,郭化元如此賞臉,回鄉參加這種儀式,可見一心繫着鄉親。
馬大哈負責接待一衆鄉親,老族長接待郭化元等官面的人,天官接待郭化元帶來這些府兵。馬周總調度,哪裡缺人頂到哪裡。雖然人很多,也忙而有序,沒有出現任何差錯。但四人忙得幾乎是腳打後腦勺。
按照事約定,動手時間以馬周的信號爲誰。馬周的意思是,讓大傢伙先吃個飽飯,臨近結束突然襲擊,打一個意外,打一個驚喜。那時候大家敞開肚皮喝酒,已經喝得暈暈乎乎。真要動起手來,提前做準備不大喝酒的鄉兵,對陣喝得暈頭轉向的府兵,一拿一個準。
而且,天官派二十餘名強悍的鄉兵,暗中把守着進出村子裡的要塞。即使在院裡沒把人殺死,逃到村口處也插翅難飛。
郭化元一家人入座以後,神情十分得意。最重要的位置留給他們,使他們居高臨下,俯視衆人,那種感覺相當嗨!
看看場面已經就序,老族長來到郭化元身邊,要求他給鄉親們講幾句。
在村子裡住了幾十年,現在榮升縣令之職,如今回來,郭化元心裡多少有衣錦還鄉的意味。這種場合就圖個喜悅開心,他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便站起身,清清嗓子,對衆人說道:“大家靜一靜,靜一靜,我郭某有幾句話要講。”
一見郭化元站起來,衆人都停下了,一起打量他,偌大的院落剎時間靜得掉針可聞。只有不懂事的小屁孩和小屁妞,在桌邊爬來爬去,嘰嘰喳喳玩着只屬於他們的樂趣。
一見衆望所歸,郭化元非常滿意,微笑着衝大家一抱拳:“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本村村民馬大正喜得貴子,家中添丁添旺,可喜可賀。兄弟二人盛情邀請本府,不勝推辭,便歸來與衆同歡。近期他們兄弟所作所爲,衆鄉親已經知曉,也有鄉親本身就給兄弟二人做長工,借這個場合我就再囉嗦幾句。”
“一直以來,郭某借居馬莊村,帶領大家誠心誠意過好日子。可世事不如人意,又兼郭某才疏識淺,賤居村正幾十年,並沒達成此心願。馬周兄弟二人卻替郭某做成這件事,善莫大焉!故此,郭某忝列茌平縣令,極力提拔馬周馬賓正做廣文館祭酒之職,提掖後進,以示不忘鄉情。”
“今日是個喜樂的日子,大家盡情暢歡,各隨自已的意願。能多喝就多喝,不能多喝就多吃。總之一個要求,開心爲上!”
這番話講得恰如其分,既講明兄弟二人的功績,也不失他郭化元的風度,可謂是不亢不卑,錦上添花。
衆人齊聲喝彩,鼓掌相迎。
老族長不失時機取過酒,高舉頭頂,朗聲稱道:“這前三杯酒,敬天敬地敬祖先。”說着,取過三杯酒,隆重而緩慢地地潑在地上。
倒上第四杯酒,老族長對郭化元笑道:“本村唯一擔任官職的人,非郭明府莫屬。這四杯酒,大家共同敬郭明府!”
衆人忙起身,一起把酒喝乾。
郭化元端過酒來,溼了溼嘴脣,就把酒放下,衝大家抱拳請海涵。衆人都知道,接下來郭化元要迎接重頭戲,全村三四百人,除去女人孩子,還有百餘壯丁。每人敬他一杯酒,他就得喝爬下!當然不能實打實喝個痛快,溼溼嘴脣表表意思即可。
“馬大正馬周兄弟,帶領全村人賺大錢,功不可沒,利覆百年。這第五杯酒,大家共敬兄弟倆精誠合作,財奪九州!”對兄弟二人這句讚美之言,老族長是發自肺腑的讚許。
衆人萬分感激馬周兄弟二人,就連身居要位的郭化元也比不上。村民對郭化元的感情屬於單純的敬重,對兄弟倆既敬重又感激,心裡流淌的是幸福和震顫。
第六杯酒,老族長本該敬自已,可他主持着場面,當然不能自我敬酒了,便和大家又喝了個共同舉杯。
儀式之後,衆人甩開膀子開喝。其間有人向郭化元不斷敬酒,也有向馬周、老族長等人敬酒的。馬周學着郭化元也只沾沾嘴脣就放下,接下來還有一場重頭戲即將上演,當然不能真喝。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天官借取酒之機,湊到馬周身邊使個眼色:意思是問,何時動手方便。
馬周滿臉春風掃視一圈院內,見衆人都暢懷痛飲,無人注意自已,暗中叮囑道:“把那幫強悍鄉親請進來,借勸酒之機把郭化元團團圍住。趁其不備先拿下,不要取他的性命,也不要傷害他的家人。他有罪,家人卻無辜。那幫府兵麻煩天官叔親自過去,千萬不能出任何差錯。府兵中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爲了陪那幫府兵喝個痛快,把村裡飲酒好手專門派過去,目的就是把他們喝翻,失去抵抗之力。但是,凡事都有個意外,有些人不能喝酒,還保持着清醒狀態,動起手來頗爲麻煩。所以,也派出一部分身手強勁的鄉兵,暗中監視着他們。
天官領命後笑着離開,暗中安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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