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九月的天,逐漸就涼快了,你真的捨得這京城難得的舒適好時光嗎?”在白松家中,王亮問道。
“他答應了人家了,那能怎麼辦?”欣橋手持一把水果刀,正在給大家切西瓜,這個時候拔出刀晃了晃:“去唄。”
“額...”白松連忙接過刀:“咱們家不大,這麼多人...你別切了,我來我來。”
“都到這一步了,也就不說啥了,我支持你去,弟妹我們幫你照顧。”王華東笑道。
“還沒跟你們說呢,她開了個課題,跟禁毐有關的,一年可能要去南疆幾個月。她在上京的時候,我會經常回來看你們的。”白松很快地把西瓜切好,分給了大家。
今天是個家宴,白松和欣橋從昨天就開始準備了。
很多朋友都要來,雖然他家房子不小,但來了十多個人還是有些擠。
“真好”,孫杰有些羨慕:“到你們這個地步,就可以適當改變一些規則了。”
異地戀和異地婚姻多是無奈的,絕大部分是爲了養家餬口,少部分爲了夢想、學業、父母壓力等,但總的來說還是沒有強大到改變規則。
“我這算啥,你們看人家張偉”,白松道:“這直接帶着媳婦一起到了上京定居。”
“我們倆一個自媒體、一個作者,其實在哪都一樣,等過了年,我倆一起開個房車出去自駕去,估計會去南疆轉悠轉悠,到時候看看你過得咋樣。”張偉笑着說道。
“那行,先和你說好,我去的地方很窮,你這大老闆來了,我指不定拉着你捐款。”白松調侃道。
“那沒問題,捐款嘛,能直接捐到目的地的這種錢,我願意捐。”張偉看向了徐紡:“對吧,媳婦。”
“你的錢我可不管”,徐紡說這話的同時,滿臉含笑。
“捐款的話,叫上我一起”,一旁的鄭朝沛拍了拍白松的肩膀:“我估計你去這一年,得吃不少苦。你我倒是不擔心,我弟妹回頭去了,可不能連個空調都沒有,這樣吧,哪個派出所來着?我捐點錢,讓他們重新建一個。”
白松看着財大氣粗的鄭朝沛,嘆了口氣:“算了算了,你們這...”
鄭朝沛才29歲,已經是財富上可以和鄭彥武掰掰手腕的存在了,白松突然看了一眼鄭朝沛,心想這都姓鄭,該不會...
鄭朝沛看着白松的眼神有些不解。
白松看着鄭朝沛的眼神,立刻知道自己這是瞎扯...純粹職業病犯了,姓氏一樣罷了,鄭朝沛家庭情況他還是很瞭解的。
“好香啊”,任旭聽着大家聊天,他也懶得插話,彎腰和旁邊的田根小聲說道。
“燉了一大鍋肉,據說是20斤牛肉。”田根看了看廚房的方向,竈臺上有一個超大的鐵鍋,以至於本來能放兩個鍋的竈臺現在只能放這一個鍋。
“20斤!”任旭一激動,接着看了看這麼多人,算了算分到自己這裡的重量,心情又平復了很多:“中午就吃這個嗎?”
“從外面飯店定了不少菜,家裡就做牛肉,除此之外再燉一條大魚。”
“哦哦哦那就好”,任旭不再擔心,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吃起了西瓜。
...
今天是送行局,小雨案子徹底結束之後,白松準備兌現諾言,去桑圭那裡,當一年派出所警察。
桑圭現在病退,拿100%的退休金,然後在派出所附近的小學當起了老師。
說起來,桑圭那裡也早已不是以前的樣子。
大概五年以前,這裡根本就沒有大的學校,就是普通的民居改建的,現在已經有了三層小樓,有了六個不同年級的班級。
近些年其實國家發展很快,最關鍵的地方就在於這些真正貧窮的地方。
網上天天emo、拿着3000元薪資這羣人其實並不是真正需要幫助的,而是那些還在貧困線以下,吃飯都成困難的人。
真正的貧困線,2018、2019年度大約是人均3200元左右,年收入。也就是說,三口之家,全家人總月薪少於800元纔是貧困,這在很多人眼裡是不可想象的。大部分人月薪三四千覺得活不下去,大城市月薪八千的天天抑鬱,天天說共同富裕沒有帶他。
國家要在2020年徹底脫貧,所以這幾年對真正貧困對地區投入還是很大的,桑圭過得很踏實,他還跟白松開玩笑地說,如果再不去,也許明年這裡的貧困縣就脫帽了。
小雨案件的結束,局裡面白松徹底成了話題人物,遠超前陣子辦理的那幾個案子。白松今年28歲,倒也不是不能繼續升職,但是已經太快了。
魏局都說了,讓白松下基層鍛鍊一下,找個貧困地區待一年,混個資歷,回來就是正處級。這個其實是很有功利性的,但是卻恰好和白松之前的打算不謀而合。他倒不是想去混資歷,而是真的覺得有些事,值得。
人一輩子,能做好兩件事,那就是絕對的成功者。
有所爲。
有所不爲。
除了提拔這個事情之外,還面臨一個事情,就是評功。連續七年的優異表現,白松和他帶領的團隊成功獲得了集體一等功,這個沒有任何質疑的聲音。但與此同時,有領導指出,白松應該獲得二級英雄模範稱號,和他父親白玉龍一樣!
這個其實是造成了一定的爭議的,直到現在也沒有結論,但白松本人卻根本不在乎。
真的不是說大話,榮譽現在對他來說,只是歷史。
他已經不可避免地進入了仕途,並且擁有極好的前景,雖然他現在只有探長這樣小組級別的指揮能力,但是他只有28歲。
...
話說到這裡,到底是爲什麼讓白松有了這麼大的功勞呢?
問題還出在了小雨這裡。
小雨怎麼也沒想到,她的性格被白松拿捏得死死的,最終落網。
她可沒雙胞胎等情況,白松還特地給她和鄭彥武搞了親子鑑定,確定是小雨。
從性格上來說,小雨和奉一泠還是比較像的,真的被抓了,反倒是還能灑脫,並沒有花費巨資去想辦法找律師脫罪,反而是淡定地提出了一個要求:注射死刑。
提出了這個要求被白松輕而易舉地答應了。
實際上,他就和小雨見了一面,後來再也沒有見過。
嗯,鄭彥武他也沒有再見,只是聽說鄭燦最近還不錯。
小雨的性格很矛盾,灑脫的同時還偏激。簡單來說就是在自己偏見的範圍內灑脫。
她提供了很多很多犯罪線索,順着這些線光商業間諜就能抓幾十個。
她招供了自己的一些所作所爲,基本上也能出本書。
她告訴了白松,當初上京那個被分屍的男子,到底偷走了什麼東西。
白松的照片。
...
當時聽到小雨這麼說的時候,白松感覺非常震驚,仔細想了想很多事倒是理解了。
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小雨,居然喜歡上了白松。
長了這麼大,小雨扮演過很多身份,做過很多事,但是在她處於自己真實身份的前提下,她只給一個人倒過水,這個人就是白松。
她見過太多太多的男人,唯獨覺得白松不一般,對白松的態度也是非常奇怪的,有時候想折騰一下,有時候想陷害一下,有時候...
終歸是從來沒有派人直接去槍殺、暗殺白松。
關於這個結局,白松是有些不想多聊的。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居然被奉一泠的女兒喜歡上了。說到這裡,白松是要感謝小雨的。因爲小雨從來沒有針對過趙欣橋。
很顯然,小雨是明白的,趙欣橋即便死了,她和白松也是兩個世界的人,她只是覺得這個男人有趣,真的很有趣,所以她的情感到底是喜歡還是愛情,沒有必要去深究。
如果不是出於這樣的情愫,最後也不會給白松留個電話。
她留電話,其實就是想告訴白松,她很厲害,卻沒想到...
...
白松並不知道小雨喜歡自己,但是他研究了很多小雨的處事風格。
和小雨交流的最後,白松還和她進行了一段簡單的辯論。
簡單來說,小雨覺得中國人沒有信仰,倒不能說都沒有,她覺得臧區的人民有,漢族沒有。小雨受一些文化的影響,信仰上帝。
對此,白松說了一些話。
白松說小雨並不缺乏高等教育,而是缺乏通識教育。中華民族的信仰,從來都不是鬼神。從來都不是出了天災人禍後在那裡祈求上帝,而是集合起來戰勝困難。
我們的信仰就是我們自己民族的文化。我們有56個民族,但是我們從來不按照血統、出身來劃分民族,而是按照文化。
比如說甘省積石山下,有從蒙古族遷移過來的一羣人,他們在那裡數百年,形成了新的文化,1952年,依照其民族自願,定名爲保安族。這樣的文化,我們依然尊重,依然是中華民族的一員。
這就是我們的信仰,如果說唯信仰和日月亙古不滅,那麼中華民族就永世長存。
小雨以爲的信仰是上帝,而實際上,上帝,只是那些國家用來統治百姓的一個工具和幌子。
聊到這裡,小雨不再和白松爭論,白松也就走了。
白松走了之後,後續的取證非常順利,小雨交代了很多很多事情,這些剛剛也提到了。
...
和大家聊着天,白松切好了西瓜,去廚房看起了燉的牛肉。
幾乎所有的大案都已經完結,這頓飯算是給白松去南疆送行。茶几根本不夠大,也不夠所有人坐下,但是白松還是執意在家吃。
作爲魯省人,白松還是覺得家宴是最高禮遇。
吃飯、暢聊、打打牌,一直到下午四點鐘,大家才陸續離開,就田根留下了,幫白松等人收拾衛生。
田根現在的學校距離這裡太遠,白松也只是偶爾才把他接過來,現在這孩子是真的越來越懂事了,未來可期。關於田根的故事,可能還有很長很長~
...
時光荏苒。
天華市,算是白松夢開始的地方,最後的一個命案,章小天案,還是發生在天華。
南疆省,是白松第一次出差的地方,因爲辦案也不知道多少次來過這裡,現在再來,白松感覺到了那種幸福感。
人生,果然就是一個循環。
白松到目的地的時候,桑圭老單位的所長開着車,來一百多公里外的機場直接把白松接了過去,於是白松開始了爲期一年的邊疆派出所的生活。
這裡工作非常有新奇感,也很充實,很有意義。
閒暇了,白松也會去桑圭的學校,給孩子們講講課,甚至不少學生都表示以後想要當警察。
對於這些孩子們,白松從未鼓勵過當警察,但是他自己知道,警察這個行業,很難又很簡單。
熟悉在鏡頭下辦案,已經是一種常態。命案發案率在降低,破案率在逼近百分之百,但是媒體報道的次數卻遠超以往,工作開展壓力是極大的。
這些,白松也沒有給孩子們講,孩子們又哪裡懂?
人生本就是一次孤獨的苦旅,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陪伴你永遠。
事業更不過是人生的調味劑,能享受其中的人也同樣是極少數。
回到終極問題,人生有什麼意義呢?
也許本就沒有意義,創造什麼就是什麼意義。
...
2011年,當初那個追求正義而來的白松,時至今日,2019年,他依然站得直,自己沒有違背自己的原則和夢想。
一年,轉瞬即逝。
發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比如說張偉有了孩子,朋友們包括柳書元等人紛紛結婚;比如說當初白松在金寶街派出所,囑咐那個賭徒買茅臺的股票,現在那個人就差給白松塑像供着;比如說侯鵬和那個司機,現在已經有了不小的名氣;比如說白松當年解救的被拐賣的孩子,也像田根一樣表現很優異...
...
我們在這裡寫下“一年”,似乎感覺過的很快。
合上書,我們回想自己過去的日子,會發現比書裡過的還快。
現實,會快很多,不是嗎?
...
2019年,9月。
白松不負所望,成爲了欣橋的學弟,成爲了華清大學的在職研究生。
白探長已然正處職務,二級英模。
這個曾經的探長,如今,已經真的可以出書了。
2019年9月18日,上京,家中。
“你打算寫本什麼書?”欣橋問道。
“寫本自傳吧”,白松笑道:“我到現在還當不好什麼領導,寫本書,就叫《警探長》,如何?”
“可以啊”,欣橋很高興:“那,我給你起個筆名吧!”
“好啊,你說。”白松摸了摸欣橋的秀髮。
“奉鴻鵠之志,義無反顧,天涯四海仗劍行,就叫你奉義天涯如何?”
“好。”
...
(全書完)
注:本書創作於2019年9月18日。
勿忘國恥,諸君保重,下本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