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之,在他的身邊,有一些似乎相識的人老是來跟他交朋友。更有甚者,還將他曾經發表過的學術論文剪輯出來研讀。
他就曾親眼看到過一個老者手捧他的論文在一頁一頁仔細地翻看,還看得津津樂道,點頭拍掌讚歎不已。葉永強自己都很奇怪,這些平日裡都沒多少人涉足的領域,何故現在大紅大紫起來?而且還像網上流行語一樣,成爲人們的口頭禪在流傳?
許多人像吸食了毒品一樣興奮地圍着他轉,只要在他身邊經過,就會主動伸手出來和他握一下,問候一聲,或者乾脆索要簽字留影什麼的。葉永強只興奮得好多天都是恍恍惚惚的,彷彿自己成了考古學界發現了天大秘密並能改變人們生活的發掘者,從而贏得人們的尊敬和崇拜。
可是,當他頭腦清晰一點兒的時候,他一遍又一遍地想,就是想不出自己在那個領域那個地方做出了什麼驚人的成就,而令到人們對自己如此厚愛,如此癡迷!
是的,他記不起自己在哪一方面做出了什麼成績。但是,他很享受這種萬人矚目的感覺,正是這種病態的感覺給了他樂趣,使他有種飄然的享受。
就好像他心低深處的異性偶像甜蜜蜜地、臣服地、獻媚地在他的耳朵邊反覆地對他說:哎喲,你真行呀,這麼偉大的發現,也被你挖掘出來了。從此,你使我們看到了人生的真諦,你使我們過上了真正有意義的生活,你改變了我們過去曾經沾染上的陋習,從現在起重新開始新的健康的生活!
有時候他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他就被邀請到各種場合去做演講、做發言、做嘉賓,接受記者沒完沒了的採訪。隨後就迎來不斷的掌聲和歡呼。人們爭搶着圍近他的身邊,那怕觸手所及,能碰碰他的衣服也會感到開心和幸福。
有些狂熱的女粉絲,甚至於要衝上來,和他擁抱、親吻才能打發走。
面對這些,葉永強除了開心、興奮之餘就是激動,要是現在有人說他的壞話,或者忠言相勸,他纔不高興呢。有什麼比得上一個人受別人如此尊敬呢?
今天他被邀請參加一個音樂會,雖然他不太懂音樂,但坐在音樂廳裡,斜靠在軟椅上,一隻手託着腮,一隻手和着音樂的節奏輕拍着自己的大腿,還是很享受的。
琴聲就如同小水滴一樣一滴一滴地慢慢地落入他的心間,浸潤了他乾涸太久的心田。有些時候,那小水珠彷彿掉進那黝黯的、無底洞的深處。
小水珠的自由下落,長時間沒有碰到洞低,那自由下落的無聲無物的過程,是那樣地神秘、自由、深不可測。終於,小水珠碰到洞低了,它激起的水花,卻又是那樣細小、無力,如同萬籟俱寂的深夜從天際劃過的流星,既轉瞬即逝,又令人怦然心動。
不知什麼時候,葉永強覺得有點兒累了,他伸手在空中比劃着,想抓什麼東西,才發現自
己躺在牀上,之前的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可是,不對呀!葉永強把雙手放在膝蓋上,張開了眼。在橘黃色的柔和的光線中,一張張紫黑色的、浮腫的、齜牙咧嘴、眼睛突出的臉,透過玻璃頭罩,從牀的四周正在眼睜睜地望着自己,有點像自己是一隻猴子,而研究人員正在看它分娩的那樣。
“這裡是什麼地方呀?我怎麼會在這裡的呢?”葉永強自言自語道。他想坐起來,可身子根本不是他自己的,一點都不聽指揮。他想左右看看,卻什麼也看不了。他還想幹些什麼事情,卻不知不覺中又沉睡過去了。
但在他牀邊圍着的人羣,纔不理會他怎麼想呢,他們是那樣的有條不紊地工作着,自上到下地爲他拆除導線和觸頭。有個人正在輕輕地打開盒蓋,從盒子裡抽出一支針來,彈了彈針頭,纔給他注射什麼藥水,然後才把針筒放回盒子裡。
“他的迷糊興奮期很快就會消除的。”他們中的一個小聲地說道,這聲音讓我們聽起來有種怪怪的感覺。
牀位艙室的人們不哼一聲兒,他們似乎是同意說話者的判斷,齊刷刷地點了點頭,就開始收拾東西。一個女子在艙室門口出現了,她朝裡面看了一下,說,午飯已經準備好了。那些人聽說後,都提着工具箱什麼的離開了葉永強所在的艙室。
那女子等人們都走後,走了進來,她愁眉苦臉地看了看沉沉而睡的葉永強,把胳臂伸到葉永強的身邊推了推,見他沒動,這才楚楚可憐地用低沉的、相當不自然的聲音說道:
“你可別再做無爲的反抗了,那純粹是自討苦吃。”
從模模糊糊的狀態再次醒過來時,葉永強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個小艙裡的一張牀上,頭上罩着一個防毒面具似的面罩,透過面罩的圓形的玻璃,他看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大概是一艘輪船不象輪船,潛艇又不象潛艇的物體裡。
他好生奇怪呀!這是什麼鬼地方呢?自己怎麼會躺在這裡的呢?他一點都沒有印象了。
於是,他開始回憶之前能夠回憶得起來的全部過程,當想到那個晚上妻子是如何坐在沙發上,如何露出驚恐萬狀的表情,伸手指着自己身後的窗口,卻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妻子受驚嚇的害怕表情,葉永強現在還歷歷在目,就不覺可憐、惦念起她來,他用一隻胳臂肘微微撐起身子,打算從牀上坐起來,可是他渾身無力,彷彿多少天沒有睡覺似的疲勞,於是他又倒下頭,睡着了。
不知又過了多長時間,葉永強又醒過來了。這次他能清清楚楚地看見眼前的一切,只見小艙外面的電子設備在不停地閃爍着各種色彩的電子光,象是在指示着什麼。很多儀表的指針在移動着。
以他所學的知識,他看得出來,這些儀器儀表很先進、很尖端,完全超出了我們人類目前的製造能力!
儘管葉永強是個學富五車的人,但他還是
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心裡不免猛然一震!莫非這就是至今仍然令我們人類着謎而仍未開解的謎一樣的“飛碟”?
當然了,對於一個剛剛有些清醒過來的人來說,葉永強的判斷力是有限的,是沒把握的。什麼時候莫明其妙地呆在這個不知是什麼東西的物體裡,而且還被戴上了透明面具!都使他感到困惑而渾身不舒服。儘管這具透明面具很輕巧,可他還是感到老大不方便。
葉永強越是猜想自己的處境,頭腦就越是糊塗。到後來,他簡直是不能思考了,頭腦一片茫然!雖然他還睜着眼,可卻不知道自己看見了什麼。
正在這時,一個看上去有點古怪的老者出現在他的面前,那人穿着一件金屬製作的制服,透過圓形的面具玻璃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了看葉永強,大概看出了葉永強還處在一種半迷糊狀態,就轉身出去拿了一具象電筒一樣的東西,對着葉永強放射起一種微光來,葉永強頃刻之間就恢復了記憶力和思考能力。
但他仍然不能動彈,哪怕是一小點兒動彈也不能。一陣互相打量的不祥的沉寂之後,聽到有人鼻子哼了一聲,艙室門輕輕轉動了一下,那個在吃午餐時最遲離開的姑娘推門進來,看着艙室裡的老者寬闊的背影,一聲兒不哼。
那老者頭也不回,直走到葉永強的牀邊,站在那兒好奇地繼續盯着葉永強,手裡拿着那具圓形的能夠放射微光的東西,沿着葉永強的牀邊慢慢轉圈子。老者做着這一切,就彷彿艙室裡根本沒有另一個女子就站在自己身後似的。
女子默然無語地站在老者身後,瞧了瞧自己的鞋尖,而後挺直了身子,站在那兒一動不動。葉永強看着這一切,面罩裡的頭顱不覺顫動了一下。
他想:“老者一定是這裡的頭目,所以他可以目中無人,不理睬他身後站着的人。他身後的人不用猜,也明白是個下級,所以她恭敬地站着,等候老者有什麼吩咐。以我所學的知識,絕對錯不了!”
於是,他不理會老者身後站着的人,把目光放在老者身上,也和老者一樣相互打量起來。他的腦際又開始提出問題:這是什麼地方?自己怎麼會到這兒來的呢?面前站着的又是什麼人?還是何方怪客?
他雖然看上去象人,可總有一種不象人或者說冒充人的感覺和味道,莫非是別的星球智慧動物?他繼續想,可又開始犯糊塗了,到後來,他又進入了茫然狀態。
那老者看到他又呈現出糊塗的樣子,便再將手中拿着的東西向他放射了一會,葉永強又回覆到清醒狀態了。那老者示意他不要亂看機艙,因爲看了會使人失去思考力和記憶力。葉永強似乎弄懂了對方的意思,用力地點了點頭。
忽然間,那怪人向他嘰嘰喳喳一陣,葉永強不禁毛骨悚然,那老人發出的聲音完全不是我們地球上人類的語言!
天呀,難道自己真的被……外星人……劫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