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先生,還記得我嗎?”那姑娘甜甜地笑着問,身子稍稍向前傾了傾,臉龐有意識地移到實驗室的射燈下,好讓葉永強辨認。
葉永強瞪大了一雙眼睛,小分頭下的倒八字眉更加倒了,幾乎都快豎起來了。眼睛在不停地轉動着,大腦在搜索枯腸,也沒能想起眼前的姑娘在何處見過?
後來他幾乎是漲紅了臉用手搔了搔自己的後腦殼,表情很爲尷尬。太失敗啦,以自己過目不忘的記憶力,怎麼會想不起眼前的這個姑娘是誰呢?
眼前這個亭亭玉立、阿娜多姿的姑娘,真是漂亮得不得了。她大大的眼睛,閃爍着深藍的顏色;鵝蛋形的臉頰上,白析中透着輕微的沱紅,這對居住在深層海洋的海洋人來說是難得的肌膚;她彎彎的柳葉眉襯托着那雙大眼睛,顯得又俏麗又莊重得體中藏着小小頑皮。
此時,她姣好的面容露着對方猜不出自己是誰的得意,還故意在葉永強面前擺了擺頭部,嫣然一笑時露出了潔白的牙齒。葉永強漸漸地似乎有些覺得她有些面熟,是的,真的有些面熟呢,可就是一時想不起來她是誰?在哪兒見到過她?
“你是……?”葉永強終於羞愧地認輸了,他張口結舌地問。因爲實在認不出眼前的姑娘是誰,他最初又不肯承認自己記不起了,彼此就這樣僵在那兒,任由時間流逝,結果除了尷尬就是冷場。眼看再不說點兒什麼,就真的僵住了,他才漲紅着臉說了這一截子話。
那姑娘倒是很熱情大方,她漂亮的神采飛揚的雙眼熱情洋溢地,盯着葉永強那張尷尬得幾乎叫人發笑的臉。
她懷着一種近乎天津、開懷的心情凝視着他瞥得滿臉通紅的樣子,就是要逗逗他能否看着自己臉上的特徵把自己辨認出來。她再次把臉蛋兒湊近去,微微一笑,那笑容不容說是充滿挑戰和逗樂的。她眨着眼睛試探着問:
“真的不記得啦?我可和你有過好長時間接觸的呀!我對你有信心呢。不信你記不起我是誰。莫非……最近,你和別的姑娘有過接觸呀?是不是多得都辨認不出她們來了?”
葉永強一副張口結舌的樣子,彷彿受了很大的委屈,臉上更是紅一塊又青一塊的,他再次揚起他的倒八字眉,語氣急促地辨解道:
“我沒接觸過什麼姑娘呀!你可別亂說,我男子漢大丈夫,真做過什麼事,我絕不否認。但我近來確實沒和姑娘接觸過……”
那姑娘聽他這樣子說,倒有些尷尬起來,心想:原來是想逗逗他玩,也相信他能認出自己的。現在可好了!他並沒把我……可當初是自己發起這個認人遊戲的,突然間斷下來會很唐突的,只好硬着頭皮繼續引導說:
“再仔細想一想?”
葉永強搜索枯腸,眼睛都翻到天花板上了,還用手不停地搔自己的後腦殼,仍然無法想起眼前這個姑娘在何處見過,只好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說自己記不起來了。
那姑
娘其實內心都開始尷尬了,可臉上還是不依不饒,堆着笑,說:
“真是貴人多善望呀。還記得嗎,在海邊……”
“哦,哦,哦……”
原來,眼前這個漂亮的小姐就是葉永強在海邊救起來並送到濱海醫院去醫治的怪姑娘唷!只是她的臉龐早已沒有了被火燎過的痕跡。一雙眼睛美麗動人,一眨一眨的閃閃發亮;高高的鼻子畢直而精巧;紅紅的嘴脣充滿了挑誘能力。還有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怎麼眨眼之間,她就長了一頭已經能夠編成辮子的頭髮了呢?這也太神乎其神了吧?
葉永強不相信,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了,順手過去就抓她盤起來的頭髮,還一邊做動作一邊問道:
“這是真的還是假的?難道你們頭上的頭髮不需要生長期的嗎?”
這樣子說着的時候,葉永強已用力一扯,只痛得那姑娘一個前傾,嘴上禁不住叫道:
“哎喲,你這是幹什麼呀?”姑娘叫道,眼淚也幾乎快出來了。
“天呀!”葉永強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還接着說道:“我以爲你帶着假髮呢!不料你是真頭髮來的。真不敢相信呀!以我所學的知識,人類是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長出這麼長的頭髮來的。可你確實長了,真不知你們到底是些什麼人!”
那姑娘一邊整理自己的頭髮一邊說道:
“你真是急性子呀!要是換了別人,公開場合扯姑娘的辮子,不揍偏你,也得說你不雅沒修養吧?”
“對……對不起,我自從來到你們的世界,看到這個不真實但又真實擺在我面前的‘水晶宮’,早已大腦混亂不堪!以我所學的知識,它不應該存在,太超乎我們的學識了,所以纔會處處感到新奇,又處處抱着懷疑的態度……”
“正因爲如此,今天,我們纔來對你解說些什麼事兒……”
姑娘還想說什麼來着,這時,實驗室外已有好幾個漢子怒氣沖天地衝了進來。他們吼叫着,繃着難看的臉,揮舞着拳頭,也不容分說,直奔葉永強而去。
原來,躲在實驗室外的損下巴,一直在窗戶外窺探着這裡。忽然見到葉永強伸出手來扯姑娘的頭髮,還把姑娘扯了個咧且,差點兒就跌一交,他頓時火冒三丈,不說姑娘在他的心中是何等的神聖與可愛,單是葉永強這種不老實敢於襲擊“水晶宮”一族的人就該死!
所以他一見這個場面,就不由得大聲地對其他夥伴們叫嚷起來。在他那惡狠狠的、充滿仇視的臉上剎那間呈現出惱羞成怒的紅暈。
他立即站直了身子,轉頭看看附近有沒有順手能拿的工具,沒有,不理了,衝進去再說。他於是一邊招呼別人入實驗室,一邊帶頭衝了進去,直奔葉永強的身邊,怒目而視,揮拳就打。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也太快了。葉永強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損下巴揍得捲曲着身子,蹲在地上,只把一雙手本能地
護着被打的頭部在喘氣。
好在那姑娘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損下巴既有誤會的成分,也摻雜有趁機報復的雜念在裡面,趕緊用身體橫在兩人的中間,這才制止這場暴打繼續下去。
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來得很突然,最先接觸葉永強的那個老者,把這一切盡受眼底,他見損下巴一而再、再二三地找機會來揍葉永強,便有些惱怒地走過去,對着損下巴手腳比劃着說了許多話,還說得老者自己臉紅脖子粗了,才收嘴。
把損下巴趕離實驗室之後,那老者才轉過身來想對葉永強說些安慰的話,卻見姑娘已蹲在葉永強的旁邊,一邊替他擦拭着被打出血的傷口,一邊輕輕地幫他撥好已經散亂的小分頭,還一邊輕聲細語地安慰着葉永強。
老者只沉着氣,一言不發地看着這兩個不同種族的人,如同情侶似的在喃喃細語。心裡不免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不舒服。
“痛不痛呀?看,頭髮都被打亂了,還說不痛呢。可恨的損下巴,下手真狠呀,拳拳都往死裡打呢,好像不把你打死就不解他心中的仇恨似的。”
“沒事,我說沒事呢。還不至於三兩下拳腳就頂不住,要真那樣,還算什麼男人呀?放心吧,我沒事的。”
“哎,真是好醜分明呀!他是處處找機會不放過你,你卻不像他,你很善良。我真心感謝你的救護。”
兩人還在呢喃着什麼,看樣子沒完沒了呢。那老者實在忍不住了,走近來,裝作咳嗽的樣子,連咳了幾下,那姑娘才如夢方醒似的站起來,抓着葉永強的胳膊拉他起來。
老者對着姑娘說了幾句什麼,姑娘臉上漲得紅紅的,這纔對着葉永強說話。
姑娘一開口,語音就象淙淙流淌的山溪水一樣動聽而甜蜜。
“葉先生,首先,我非常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在濱海市海邊的時候,要不是你的相救,恐怕我今天就不能站在你面前和你說話了!”見葉永強一臉的靦腆,姑娘忍俊不禁,便調侃道:
“現在看來,我們好象很有緣分對吧?難道不是嗎?又見面了。好了,下面讓我來作介紹吧,這位是陸地人類研究所的所長。他的名字譯成中文應叫契羅利。當然嘍,這是譯音。據所長說,你略懂一些簡單的英語。但是,我們交談還是用你們的中文較方便一些。
“就我們的資料所知,你是一個考古工作者,曾經提出過很有見地的學說,你知識豐富,記憶力極好;性格剛直,有正義感,但又有些耿直,喜歡鑽牛角尖,什麼事都要認第一,當然了,你也有柔情和責任感;妻子名叫徐羅蘭,長得美麗、動人,會持家;兒子葉小雨活潑可愛……”
葉永強聽着聽着,不免臉色黑起來。都不知這夥人居心何在?早把我們陸地人類的資料蒐集整理好了,一旦需要,他們就會……那豈不是說,我們陸地人類的生活根本就沒有隱私、沒有保護、沒有安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