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葉永強情急之下要衝到前艙去制止契羅利按動死光鍵盤的時候,從中艙位躍出來的那條黑影,咬牙切齒,用盡他全身力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地就是一拳,對準葉永強的腦門打過去。
葉永強只感到“嘣”的一下,腦門象要裂開花似的,還沒讓他有所反應,頓時感到眼前一黑,便暈倒在地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模模糊糊地醒過來,葉永強着實被那黑影的一拳打得糊塗起來,想不清自己此刻正躺在飛碟艙裡。
只依稀記得契羅利所長說要把自己帶去考證石斧,自己就和卡蓮麗匆匆忙忙進餐後,葉永強便被安排穿金屬製服。那一刻,葉永強才又解開內心裡糾結多時的又一個疑問!
原來海洋人“穿”制服是這樣的:只要走到穿衣機器的面前站定,機器就會象吹塑機一樣把金屬製服“噴”到人身上。怪不得從海邊救起卡蓮麗時,還納悶卡蓮麗的金屬製服沒有鈕釦呢。
穿好制服後,他們一行走到了飛碟基地。當葉永強看到橢圓形的飛碟的一剎那,葉永強傻了!
他站在飛碟基地的旁邊,擡頭看,那橢圓形的巧奪天工的飛碟,在海洋人的人工燈光照耀下,閃耀出令人目眩的光輝,靜靜地躺着,如同迎接它的主人到來那樣地神秘、肅穆、漂亮。
葉永強最初還像之前一樣的自信,目中無人。但是,在震撼人心的飛碟面前,他整個人慢慢變得肅然起敬起來,發自內心的配服、敬畏不禁油然而起。到後來,他的心間完全沒有了自以爲是,沒有了瞧不起誰的心態。
他默然無語,內心思潮起伏不定,表情顯得不可捉摸,彷彿他之前的博覽羣書變得多餘了、幼稚了,不足掛齒了!他的面孔漲起了羞愧的紫紅色,尤其是他的眼睛像換了一雙似的,好慚愧的眼睛!只要朝飛碟多看上幾眼,準會使他頭暈目眩、不能自持、自愧不如。
飛碟慢慢地張開它的舷窗,像笑臉一樣迎接考察隊一行進入。當葉永強走進飛碟裡面時,那些裝置的複雜和整潔,簡直令人目不暇接、讚歎不已。有許多儀器儀表還是葉永強有生以來頭一次看到的呢!
當海洋人機械師各就各位後,契羅利所長咕嚕了一聲,大概是發了個指令什麼的。機器開始啓動了,機器聲安靜得幾乎讓人察覺不到,整個飛碟輕微震動了一下,便慢慢向水晶宮外飛去。
穿過水晶宮宮壁時,太神奇了,道理如同我們小時候所吹的泡泡,如果用針快速地刺,針頭可以刺進泡泡去,但泡泡不會破裂一樣。飛碟就是這樣飛出水晶宮進入海洋的,然後向着海面上升去,速度漸漸加快。
飛碟艙內,突然,一個熒光屏上顯示出一個小黑點來,海洋人都緊張地聚攏過來,雙雙眼睛死死地盯着熒光屏上那個小黑點,一個海洋人機械師按動了一下按鍵,頃刻之間,熒光屏上的小黑點被放大了,原來是一艘集裝箱貨運船。
飛碟開始加速了,飛快地從海洋裡一下子就衝上了天空,眼底下的集裝箱貨船越來越小,航速就象螞蟻爬行一樣慢。
之後呢,又有一艘貨船在這海面上經過,還好象發現了飛碟,契羅利所長便想掃股死光下去,葉永強頓時滿腔熱血奮不顧身地衝上去阻止。可自己被人衝着頭部狠狠地來了一拳……
想起來了,葉永強完全想起來了。沒錯,自己被人暗算了。
這都不要緊,只是不知後來的那艘船上的人被殺了沒有——想到這一點上,葉永強急了,他“嚯”地一聲站了起來,頓感頭崩額裂般疼痛,還天旋地轉似的差點站不穩,他用手伸向艙壁上保持住身體的平衡。
忍了忍疼痛,咬了咬牙,他就要走出小艙去,剛好碰上迎面而入的卡蓮麗。她的臉色幽幽的,好象剛纔經歷了不愉快的事情。
是不是因爲葉永強的事情而和從中艙衝出來襲擊葉永強的黑影吵了架,葉永強不得而知。此刻,她憂鬱地定定地看了一會葉永強,才問道:
“還痛嗎?在想些什麼呢?”
“不痛,”葉永強是本性難改,死要面子地答。其實今次這一拳夠他受的了,不然他的意識恢復不會想到那麼遠的地方。“也沒想什麼。哦,對了,契所長將死光掃下去了嗎?”
“沒掃。其實,海洋人也是講情感和道義的。”
葉永強一聽,幾乎是本能地要駁斥卡蓮麗了。但一看卡蓮麗幽幽的樣子,葉永強此刻竟然有了憐香惜玉的念頭,話到嘴邊卻又欲言又止。想想自己被海洋人狠揍了一拳,雖然痛得要命,但卻救了幾十條人命,值得。
沉默。兩人不知何故,相對竟默然。
“卡小姐,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不知是否可以?”
“沒問題,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要是飛碟經常這樣在海洋上來來往往地飛上天空,又潛入海里,不就經常給經過的輪船看到了嗎?長此以往,不是要殺很多人?”
卡蓮麗一愣,張大了口倒一時被問住了似的,回過味來時,早把臉上的憂鬱、憐憫的表情一掃而光,不覺又好笑又好氣地笑了起來。
“哦,這個嗎,我想不會的。我們的海洋物理學家早就已經證實,如果阻止光在一個物體表面發生反射,人眼就無法看到這個物體。如果有能力製造出來的物體對光不發生反射,並且在可見光範圍內是完全可以實現隱形的。”
卡蓮麗繼續解釋說,任何物質都有各自的折射率。折射率決定光從一種介質進入另一種介質時的彎曲程度。例如,把木棍插入一杯水中,從杯子外面看到的木棍呈彎曲狀。
“喔,也就是說,物體彎曲的部分,剛好是肉眼所看不到的部分,也就忍形了。對吧?”
“對啦,對啦。這樣比喻再通俗不過了。哈,和你說話真是令人心情愉快!一講就明,一說就懂。”
卡蓮麗越說越高興,眼睛不知不覺中擡了起來,與葉永強的眼睛齊平時就笑吟吟地看着他。她喜洋洋地笑着,高興得皺起鼻子,雙手舉起來比劃着。
她接着說:飛碟“隱形”的“法寶”就是一種微型金屬針,能夠改變物質的折射率。長短不一的金屬針以不同角度安裝在飛碟的表面,使飛碟看上去像個呈圓錐體的髮梳。
這些金屬針可以把飛碟裡面的反射率從0增至1,與飛碟外面的反射率基本持平。光線因此無法在飛碟表面發生反射,只能繞過飛碟。如此一來,飛碟覆蓋下的任何物體都能輕而易舉地躲避人們的視線。
當然了,隱形理論雖然就這麼簡單,但要真正製作出“隱形飛碟”並非易事,因爲在製造技術上還面臨着巨大挑戰,即一般而言,要一次改變一種波長範圍內的可見光的方向是不難的,而同時改變全部範圍內的可見光就很
複雜了。
因此,隱形技術至今仍然是海洋人類的高度保密技術。
誰一旦擁有了隱形技術,誰就能立於不敗之地。即使是隻能改變單一波長光線方向的隱形技術仍然擁有諸多用途。例如,改變單一波長光線方向的“隱形”就能掩護士兵躲避夜視儀,因爲夜視儀射出的光線屬於同一種波長。
“當然了,覆蓋在飛碟外表的金屬針也不是萬能的。因爲飛碟在飛行過程中,與太陽光線的角度是一個運動過程,可以說是瞬息萬變的,而覆蓋在飛碟外表的金屬針儘管在安裝上去前已經進行過千萬次的運算,並以最佳角度排列和組合,仍可能會有紕漏。”
卡蓮麗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只說得葉永強除了看着她發呆,他什麼都不會了。漂亮的卡蓮麗就站在他的面前,表情豐富地侃侃而談,說到興奮處還用手勢來增加語氣的份量。
她用一隻胳臂肘微微撐着身子,一邊撥弄自己的頭髮一邊看着他滔滔不絕地說,彷彿飛碟是她製作出來似的。葉永強卻像得了場大病似的,渾身無力,彷彿多少天沒有睡覺似的疲勞,於是他又垂下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可卡蓮麗纔不理會葉永強的失落呢,仍然接着說過不停。那是她們族人的驕傲和自豪,她能不用溢美之詞來讚歎嗎?只聽她說:
“某些角度之下,又或者說覆蓋在飛碟外表的金屬針被碰撞磨損,導致飛碟裡面的反射率底於1,達不到與飛碟外面的反射率基本持平的效果,這時候,飛碟就會被人看到。”
“哦,原來如此!難怪我們總難得看到飛碟的影子。”
葉永強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副若有所思的小孩子的神情,在卡蓮麗看來,是又可笑又可愛,忍俊不禁便“撲哧”一聲笑起來。樣子嬌豔而動人。葉永強頓時潮紅了臉,也跟着傻傻地回笑,問:
“你笑什麼呢?”
卡蓮麗抿了嘴,答:
“那你又笑什麼呢?”
葉永強倒一時被問住了,憨態可菊。“你笑我也跟着笑唄。”
卡蓮麗頓時笑得更開懷了,葉永強的笨拙雖然與海洋人的精幹大相徑庭,卻反倒顯得真實而可愛,彼此間少了許多提防而變得親密無間。不似海洋人那般陰陽怪氣,叫人看不透彼此內心深處到底想些什麼而處處要提防。哎——什麼時候有一個人象……就好了……
葉永強見卡蓮麗笑着笑着就慢慢低了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長時間沒一句說話,也不知她想些什麼,幾次欲言又止,仍不見她擡頭說句話兒,終於是忍不住柔情似水地問道:
“你在想什麼呢?”
卡蓮麗象在遊夢之中醒過來似的,擡頭兩眼碰到葉永強時,見他一副溫情脈脈的樣子在回望自己,那眼神好象把自己心思也看穿了似的,便不覺臉上泛起了紅暈。
一時之間,兩人都默默無言,卻彷彿聽得見彼此心跳的聲音。
忽然間,葉永強象記起了什麼似的對卡蓮麗說:
“哦,對了。記得我頭一次在這個地方的時候,一看到那些儀器儀表什麼的,便會失去記憶和思考能力,而現在卻一點不會,這是什麼緣故呢?
“這是穿了我們的金屬製服的緣故。”
卡蓮麗這樣一解釋,葉永強驚恐萬狀,臉色頓時變青,“嚯”地一聲站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