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黎星槃的王國
荒漠裡的陽光被阻隔，蘇什便擡起頭望向了天空中的陰影，神廟前的裝甲車在顫動中升起了巨大的炮口，全副武裝的軍人們紛紛舉起武器警戒，儼然是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不知何時荒漠上的風沙變得更烈了，呼嘯的沙土裡浮現出巨大的飛行器輪廓，還有一道道驟然亮起的燈光。
“那是我的老師，真正意義上的老師。她的脾氣不太好，有點像是《倚天屠龍記》裡的滅絕師太。”陳璟挽起耳邊的一縷髮絲，一步步朝着神廟的深處退去，神情有點不捨，但又很堅定。
她認真說道：“我該走啦。”
如今他們還是處在兩個相對敵對的陣營。
鹿不二能在長輩面前大大方方承認她的身份，這是因爲他本身的底氣很足，背後的能量也確實足夠大。
更重要的原因是鹿不二這邊的長輩明事理。
但天人組織那邊可就不好說了。
尤其還是在雙方有仇怨的情況下。
“來得還挺快的。”
鹿不二很滿意天人組織對壞女人的保護程度，微微頷首說道：“如果在那邊待得不開心，隨時聯繫我，我帶你走。”
就像是上次在巴別塔那樣。
“知道啦。”
陳璟催促道：“趕緊藏起來。”
目前鹿不二的存在最好還是不要被天人組織發現爲好，因此他不情不願地釋放出了隱秘之血，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轟隆一聲。
風沙裡的飛行器降下了一道湛藍色的光柱，頃刻間便把紅髮少女籠罩在裡面，巨大的引力讓她懸浮起來，無數砂石顫動升空。
引擎的轟鳴聲震耳欲聾。
陳璟消失無蹤。
很顯然天人組織也沒有動手的意思。
畢竟蘇什就站在這裡，這位特級上將頂着呼嘯的風沙，平靜的嗓音卻彷彿壓過了飛行器的引擎轟鳴：“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就是天人組織第一百七十九代領袖阿曼吧。很多年前，我曾經在天人組織的預言檔案裡看到過你的降生預告。伱很強，但還不夠強。”
不知何時，天空中飄起了細雪。
寒意瀰漫。
那艘古老的飛行器裡傳出了一聲冷哼：“我還以爲是誰，原來是曾經歐洛拉科技的蘇部長……哦不，現在應該叫你蘇上將了。大家都是同一個是時代的人，少用這種口吻來跟我說話。要論破繭的時間，我還比你早一百年呢。作爲過來人，我給你一條忠告。”
她頓了頓，毫不掩飾語氣裡的傲慢：“第三站點，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如今的人類守望軍不比從前，還是去當世界警察比較好。這一次……我放你們一條生路，下次可就沒那麼好運了。”
蘇什微微挑眉，倒也沒有再反脣相譏，只是眼看着那艘飛行器遠去，搖頭說道：“多年不見，天人組織果然還是這麼傲慢啊。”
但話雖如此，他在背後捏緊的手漸漸鬆開。
明顯放鬆了許多。
“蘇叔，那滅絕老尼是什麼水平？”鹿不二感覺到那股強橫的威壓遠去，忍不住湊過去多問了一句。
“大概是能爲了周芷若一掌拍死張無忌的水平。”
蘇什沒好氣說道：“第九王冠界，怕不怕？”
鹿不二翻個白眼，吐槽道：“怕個錘子，等我把我的兩大護法都給奶滿了，帶着兩個王國界橫着走，把天人組織當公廁……”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
梅丹佐自從脫困以後就基本沒有滿血過。
龍雀到現在還在棺材裡沉睡，毫無甦醒跡象。
聖湖前的王秘書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他雖然料到敵軍也會有支援，但沒想到來的人如此強大，已經是第九王冠界的水平了。
“現在您還想逮捕那位陳小姐麼？”
宗肆病懨懨地咳嗽了一聲，難得陰陽怪氣了一句：“有些時候，做事還是動動腦子比較好，別把友軍都給逼成敵軍了……”
艾月神情依然清清冷冷的，不着痕跡地瞥了一眼那位面色僵硬的中年秘書，忍不住搖了搖頭，心想這人怕不是個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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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行器的艙門裡，陳璟從狹長的甬道里走出來，自行啓動的消毒系統對着她噴灑噴霧，兩側的風口輸送着暖風，給她烘乾了衣物。
好閨蜜方璞已經在門口等着她了，一見到她便流露出嚴肅的神情，低聲詢問道：“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死了那麼多人？”
陳璟遲疑片刻，面無表情回道：“出了點意外，人類守望軍掌握了遠古時期至上先祖留下的技術，能對天人造成巨大的傷害。”
方璞吃了一驚：“那技術不是失傳了麼？”
陳璟回想着那個少年意氣風發的臉，強行壓制住了想要翹起來的脣角，清冷說道：“曾經進化者的體系也都失傳了，最後還是會被人重現出來。只要那東西客觀存在，就總會被人掌握。”
方璞若有若思，覺得很有道理。
姐妹倆一路走出了甬道，來到了船艙的大廳裡。
大廳裡空蕩蕩的，寂靜無聲。
很顯然大多數天人都在駕駛室裡。
唯有阿曼揹負雙手站在主控臺面前，根本就沒有回頭看她們，只是淡淡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冥界出問題了？”
方璞已經退到了一邊。
接下來的對話她沒有參與的資格。
陳璟聞言微微蹙眉，面無表情詢問道：“既然你想讓我知道冥界的存在，爲什麼不直接跟我透露這些秘密，非要變着花樣留下各種線索引導我過去？爲了磨鍊我的能力？這很無聊。”
阿曼冷笑一聲，迴應道：“既然你已經猜到答案了，爲什麼還要來問我？就像是你猜得那樣，我雖然是領袖，但卻不是組織裡最高的掌權者。冥界的存在，本不該讓你知道。但我爲了磨練你，爲了讓你儘快繼承至上先祖的衣鉢，只能讓你提前接觸這些。”
陳璟沒有說話，只是擔心這個老女人看出點是什麼來，尤其是小鹿還活着的事情，那是絕對不能暴露的。
至少在鹿不二有充分把握之前。
好在阿曼似乎並未起太多疑心，只是平靜說道：“看樣子你在冥界有了不少收穫，裡面發生了什麼？”
陳璟並未過多敘述具體的事情，只是用一句話殺死了這個話題：“古埃及時期就存在的疫病已經泄露，腐敗死神做的手腳。”
阿曼忽然間沉默了。
無論是陳璟還是方璞，這一刻都從這個女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壓力，整個船艙都變得壓抑了起來，溫度驟降。
良久以後，阿曼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果然事情變成了這樣，即便是身受重傷的天神，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具體的事情，回去再說……目前，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陳璟眯起眼睛：“更重要的事情？”
方璞見老師沒有回答，便悄咪咪地提醒道：“璟璟啊，你的那個情敵，兩個小時之前已經鎖定了我們在荒漠裡建立的基地。”
陳璟微微一怔：“情敵？”
神聖大祭司，蓮華！
“然後呢？”
她忍不住詢問道。
“天人組織面臨着前所未有的壓力，那個女人利用守望者燈塔系統，再加上歐米伽之劍的精準打擊，已經攻破了基地外圍的結界。面對至上先祖留下來的力量，我們需要時間佈置太陽神矩陣。”
方璞提醒道：“目前的局勢很緊張。”
雖然只有過一面之緣，但是陳璟很瞭解自己那位情敵，蹙眉問道：“以那個女人的作風，會給我們準備的時間？”
阿曼忽然冷笑一聲。
“以蓮華的作風，當然是要趁着優勢對我們斬盡殺絕。但很不巧的是，我們恰好在基地的深處，抓到了一個來偷東西的賊。不得不說，這真是雪中送炭，畢竟這個賊的身份的確蠻重要的。”
阿曼遞出了一張照片，嗤笑道：“這個人，我想你也認識。只要我們留着他作爲俘虜，那麼蓮華就不得不跟我們談判。”
陳璟詫異地接過那張照片，美眸一凝。
照片上的老人被巨大的光之囚牢所囚禁，面容都被灼燒得留下了焦黑的印記，他的軍裝已經被焚燬，露出消瘦黝黑的半身。
這個人陳璟很熟悉。
殷霾教授！
“這怎麼可能，他爲什麼會做這麼魯莽的事情？孤身一人潛入天人組織的基地，而且還是在他們有優勢的情況下？”
陳璟面色凝重：“他瘋了嗎？”
雖然這個老人跟他的心上人表面上關係不和，但那也只是性格上的矛盾而已，他們的立場自始至終都是在一起的。
一旦殷霾教授真的出事，鹿不二絕不會放任不管。
這大概也是蓮華會妥協的原因。
“你是想說，殷霾教授不會當豬隊友麼？”
阿曼打量着那張照片裡的老人，遺憾地嘆了口氣：“雖然這確實是組織裡的前輩，但很可惜他走錯了路。他也想像你一樣，獲得至上先祖的傳承，同時掌握阿爾法和歐米伽的力量。但很可惜，他並沒有你那麼好的天賦。再得不到聖言……他就要死了。”
陳璟微微一怔。
直覺告訴她，這件事不對勁。
但無論如何，她必須要儘快把消息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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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羅河畔，人類守望軍軍事駐地。
寬大的軍用帳篷裡，鹿不二把手機裡記錄的影像給遞了出去，神情頗爲凝重：“總之，事情大概就是這樣。正如我們猜測的那樣，古埃及的神話體系，記錄的是古代天人們的歷史。而古埃及文明的衰落，源自一場可怕的生命災難，一場詭異的疫病。”
他停頓了一下：“古埃及人用他們的智慧和犧牲，鎮壓了當時席捲尼羅河兩岸的災難，他們把自己當做容器吸收並封印了疫病，沉睡在地下的巨大墳墓裡，那裡被稱之爲冥界，杜阿特冥界。”
蘇什接過他的手機，神情嚴肅至極。
會議室裡只有他們爺倆。
其他人都不在場。
畢竟鹿不二如今的身份很敏感。
蘇什是唯一可以跟他對接的人。
“那種疫病的本質，似乎是腐敗死神轉化人間體的方法。患有疫病的人，會處在一種生和死的微妙迭加態裡。這種狀態下，他們不可視，也不可被感知。就像是恐怖故事裡的木乃伊，破壞力有限但很難處理。而一旦平衡被打破，傾向死亡的個體就會灰飛煙滅，疫病則會以未知的方式傳播出去，尋找下一任宿體。”
鹿不二舔了舔嘴脣：“而一旦那東西活了過來，就會變成異鬼的人間體，獲得極其強大的戰鬥力。據我所知，第三站點內這樣的遺蹟有一百多座，而卡納克神廟的地下則是最大的那座。目前，卡納克神廟地下已經被太陽神矩陣爆破，危機暫時解除。但我不確定後續會發生什麼，軍部需要派遣強大的戰力，再去探索一次。”
當然他有句話沒說。
這件事最好有天人組織的配合。
哪怕是抓，也要抓幾個天人過來。
而且是足夠分量的天人。
蘇什聞言以後，握着那部手機很久沒有說話，眼神凝重得像是要凍結了，深吸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了。這個情報非常重要，當初把你外派出去的確是非常明智的決定……幸虧有你啊。”
“蘇叔，你怎麼不認爲我在扯淡？”
鹿不二好奇問道。
蘇什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幽幽嘆了口氣：“你以爲，人類守望軍是吃乾飯的麼？很早之前，第二代神聖君主黎星槃在平定第三站點的生命災難時，其實就已經發現過端倪了。”
鹿不二微微一怔：“大舅哥？”
他忽然想到丈母孃之前跟他聊過的一件事。
第二代神聖君主晚年時期的種種反常的行爲。
“大舅哥首先是開始防備生命之樹，奔赴北極找到了造物主指令，並且留下了自己的表妹作爲後手。接着又去了第三站點，強行鎮壓了腐敗死神。這麼說來，大舅哥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懷疑生命之樹和腐敗死神之間的關係了，不愧是神聖君主啊。”
鹿不二一念至此，忽然問道：“既然第二代神聖君主預判到了會有這樣的情況，那他有沒有留下什麼後手？”
蘇什本來不太想跟這小子說這些，但考慮到他現在的能量和能力都不一樣了，便猶豫了片刻說道：“他的王國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