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芸的話音未落,一旁謝玉便接了口。“就是,寶姐兒,你這性子怎麼這般不合羣,還讓我們姐妹親自來尋你。”謝玉說話的語調倒是溫柔的,只是出口的話卻總帶着幾分刻薄。
一旁謝霞不由得開口替謝珂辯解。
“倒也沒有玉姐姐說的那麼嚴重,寶姐兒只是喜淨,哪裡不合羣了。我和寶姐兒在一起便玩的很好。”謝霞說完,不忘對謝珂笑笑,謝珂回以淺笑,謝玉完全不把謝霞當回事。
“你們自然能玩到一起了,一個‘俏花瓶’的,一個‘女才子’”謝玉這話說的自然不好聽,花瓶自是說謝珂除了長相別無長處。女才子便是暗指謝霞的容貌。
“玉姐兒,休要胡言。”謝玉話音落下,謝芸不由得擰了眉輕斥。
“芸姐兒,你總偏向寶姐兒,哪有你這樣做人家長姐的。”謝芸不服氣的頂撞道。
憑什麼?憑什麼謝芸這樣的人都能嫁進王氏,而她卻只能嫁到沒落的權氏去……而且還要受婆婆和大姑奶奶的氣。再加上權笙那人性子像極了謝佑,說好聽點那叫老實,說直白點那叫沒男子氣概。
根本就是個窩囊廢。
姜氏覺得這樣的性子好拿捏,所以甘心嫁給謝佑。
她可不……
那樣的性子能有什麼大作爲,一輩子碌碌無爲的,她要的,是能成大事的俊公子。
而不是權笙那樣的嬌貴嫡子。
見謝玉竟然不問青紅皁白的連謝芸都捎帶上,謝霞自是不甘,梗了脖子和謝玉爭執……
謝珂揉揉額頭,昨日本就沒有睡好,再加上耳邊的爭執聲。
還有那不知是否是自己猜測中的貴客。總之,謝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見三人吵鬧的越發兇了,謝芸氣得伸了手指卻罵不出難聽的話來,謝霞也被氣得小胸脯一鼓一鼓的。謝玉則一臉神清氣爽。
謝珂笑了笑。突然開口。“我們可是姐妹,有什麼值得吵的。玉姐姐兒竟然親自來了,倒省得我跑一趟了。姐姐很快便要出嫁了,我這個做妹妹的也着實沒什麼拿的出手的東西相送。索性自己動手給姐姐繡了對鴛鴦戲水的枕面。祝姐姐和姐夫……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謝玉臉色頓變。
“你,寶姐兒,你太過份了。”什麼白頭偕老,永結同心。根本就是在咒她。
她根本就不想嫁進權氏。
還鴛鴦戲水。這根本就是明目張膽的給她添堵。謝珂一臉無辜。“玉姐姐這是何意?我好心替姐姐繡了枕面,竟然還得了姐姐埋怨。這世道……當真沒活路了。”
謝芸和謝霞在一旁連連點頭。
她們本來也沒約謝玉,是路上碰到的,索性便一道來尋寶姐兒,想要探一探風聲,畢竟寶姐兒的消息素來靈通。只是還沒開題說正題,姐妹幾個便吵鬧了起來。
謝芸有些臉紅,因爲母親和寶姐兒都叮囑過她,不要與謝玉過多來往,可是她剛剛竟然和謝玉逞口舌之快。
若不是寶姐兒機警……她豈不是被謝玉數落的頭都擡不起來。謝霞也如是。她看謝玉的眼光都是亮晶晶的,帶着幾分欽佩,父親離開時曾叮囑她,多和寶姐兒相處,多學學寶姐兒爲人處事,她當時還有幾分不以爲然,此時想來,父親說的極對。
就像剛剛,寶姐兒可是和和氣氣的,可是一句話。卻讓玉姐兒敗下陣來。
這便是……兵法上所說的不戰而屈敵之兵嗎?
謝玉狠狠瞪了一眼謝珂,終究不再開口,因爲在謝珂面前,她似乎永遠居於下風。
這時謝芸纔開口道明來意。謝珂其實早前己經猜到了,她倒沒想到連向來老實的謝芸都這般好奇。
“……我也不知,昨日我曾問過父親,可是父親卻說事關重大,不是我一個小姑娘應該知道的。想來父親不會誆我,我們便不必理會了。左右有家中長輩們接待,來者是誰與我們又有什麼相干。”
謝芸聽後想了想,點頭,終是認可了謝珂的話。
“寶姐兒說的不錯,我們只管做好我們自己的事,若是事情與我們相關,早晚會知道的,若是與我們無關,知道也無用。倒不如像寶姐兒這樣平常度日。霞姐兒,你說是不是?”“芸姐姐所言及是,是我們太孤陋寡聞了。以後可不能這樣,若是被祖母知道,又要數落我們沒有規矩了。”謝霞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道。
謝芸掩了帕子輕笑,謝珂眼中也帶出幾縷笑意。至於謝玉,則脣角掛着冷笑。
謝珂根本不屑於理會她。
剛纔刺她一下,恐怕她得不舒服幾天。說起來,今生的謝玉與前生也有很大差別,印象中,前世的謝玉說話永遠是溫溫柔柔的,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憐意,便是滿肚子壞水,面上也從不露絲毫。
與前生相比,今生的謝玉顯得急躁,急於求成,所以失了穩妥。
便如上次對謝芸出的,如果是前生的謝玉,一定會將丫頭的線索斷的乾乾淨淨,讓謝老夫人如何追查,也查不到她身上。可是今生她卻因此受了牽連。還有剛剛……她竟然不顧顏面的和謝芸謝霞爭執,這在前世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
所以今天的謝玉,也許真的要嫁進權氏。
想起權氏,謝珂的腦海中不由得閃過權笙的母親和長姐,權母是個沒有主心骨的,喜歡聽旁人的話,在權母眼中,旁人的話總是對的。所以朝令夕改之事在權氏平常的很,還有權大姑奶奶,那可是個凡事喜歡操控之人。便是嫁了人,也喜歡將孃家之事抓在手裡。
不管是母親還是兄弟,都要聽了她的話行~事。若是一個不由她的心意,她哭鬧的功夫可是十分高明的。想來若是謝玉嫁進權氏,便能切身體會了。
到那時,謝玉恐怕便沒有旁的心思惦記她了,想來這也是讓謝玉‘修身養性’的好法子。
“寶姐兒,你在想什麼?”見謝珂半晌不開口,謝霞拉了拉她的衣袖,輕聲問道。“……在想很快芸姐姐和玉姐姐都要出嫁了,家中就只有我們兩人做伴了。”
聽了謝珂的話,謝芸自是嬌羞的低下頭,謝玉卻是隱隱的紅了眼睛……氣的。
謝家三個姐妹直到近晌午才告辭,三人走後,水青才撩了簾子進門。“姐兒,奴婢無用,無論如何打探不出。只知道那貴客己至,由老夫人親自招待。只是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老夫人竟然發了急病,暈厥不醒,好在四爺馬上吩咐將老夫人先扶到外院客房安置,而且很快請了郎中來。據郎中說,老夫人年歲大了,又受了刺激,所以才暈厥過去。”
謝珂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這貴客是誰,可是能刺激得謝老夫人昏厥,謝珂怎麼覺得自己應該謝一謝那人呢。
因着孝道,便是明知老夫人不喜她,爲難她,她也不能做出不敬長輩之事,可今天這貴客卻做了她想做卻不能做之事。
不管那人是誰?
她都念了他的好……
想來這人根本不是她心中猜測的那人了,若是那個瘟神來了,謝老夫人肯定會想盡辦法的巴結,纔不會和那人生氣,便是那人說話再難聽,謝老夫人也會忍耐的。
謝珂提了一夜的心,終是緩緩放平。
她吩咐水青備膳,心情好,胃口自然待。
謝珂很是恣意着享用着午膳,可是前廳的氣氛便沒有謝珂這般自在隨意了……
而且可以說是劍拔弩張。
謝年一早便到門邊相迎,說起來,能讓謝氏嫡子親自出門相候之人,也着實不多。只是謝年等來等去,卻等來了那個上次險些毀了女兒賞花宴的小子。
謝年自然對他橫眉冷對。
那小子無禮的很,不管不顧的便闖了進來。想着一會貴客會登門,謝年又不好讓護衛動手,只想着阻了那人進門便是。
以前他是看在楚曄的面子上,這纔對這少年照顧一二。可這少年明顯是個不省心的。做事全憑心意……
當然,謝年不會承認若非事關女兒名聲,他其實還是頗欣賞這少年行~事的。
不過事關女兒,謝年又向來護短,自然看這少年不順眼。
便是楚曄的面子此時也不好用了。不過這少年看起來有幾分單薄,功夫卻是極高。
不見什麼動作,似乎只在門邊晃了幾晃,謝氏那十幾個護衛竟然都軟到在地,一個個痛的爬不起身來……謝年大驚,也顧不得會不會讓貴客看了笑話,連忙吩咐加派人手。
謝大~爺和謝二爺很快趕到,那二人並未見過少年,只看到自家四弟指揮着衆護衛圍捕一個年輕的公子。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們知道貴客隨時會登門,還是先平復了眼前之事爲重。
於是謝大~爺和謝二爺親自揮刀上前。
只是……
他們的下場並沒比那些護衛好上幾分,一樣被少年毫不留情的踹倒在地……少年打倒了一片人,然後負手立在諸人中間。
冷冷的開了口。
“這便是謝氏的待客之道嗎?今日真是長了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