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媳婦確實沒這福氣。不過只要寶丫頭嫁個好人家,這福氣,媳婦不要也罷。”
“你這話說的中肯,我愛聽。啓哥兒呢?晚上讓他來見一見寶丫頭吧。總歸兄妹一場,以後恐怕真是難見了。”“您老若是不提這事,我還想替啓哥兒求個人情呢。雖說啓哥兒和寶姐兒都大了,該守那男女大防了,可啓哥兒是真的把寶丫頭當了妹妹看的,這兄弟好歹也要見上一面啊,就像母親說的,以後相見無期了。”
二奶奶唏噓着道。
楚老夫人點頭。“是啊,再想見便難了。我也不是那種不通情理的老頑固,還用了個求字?晚上是家宴,只爲了給寶丫頭接風洗塵,也便沒那麼多避諱了。讓啓哥兒來吧,一會我差人去喚謹哥兒。兄妹一場,好聚好散吧。寶丫頭,外祖母可要大包大攬了……”謝珂笑着頷首。
道一切任由外祖母做主。
楚老夫人高興的點頭,覺得外孫女最是貼心。
小模樣生的漂亮招人媳便罷了,這性子也是個討喜的。只是想到剛纔婆子回報之事。楚老夫人臉上的喜色不由得褪了幾分。“剛纔來的路上,你是不是碰到你大舅母了,她說了些什麼?”謝珂絲毫不感到意外,這裡是楚氏,別看外祖母平日裡一幅慈眉善目的樣子,可若是威嚴起來,也是頗有幾分駭人的。大舅母嫁進楚氏這麼多年,始終被外祖母壓制着,想來在這楚氏發生之事,顯少有外祖母不知的。
“沒有說什麼啊。只問了孫女在謝氏可好?”
楚老夫人搖搖頭。輕斥道:“你這丫頭啊,她能有這麼好心?一定是說了你什麼……她那人啊,小家子氣,現在想來,這輩子我虧欠大郎的最多啊。”這媳婦,當初是她點了頭了,卻沒想到識人不清。
長子本性是個清貴的。可娶了這樣一個妻子。
便是想要清貴恐怕也難。還有謹哥兒。那可是楚氏嫡長孫,卻被她母親教導的貴氣十足,卻是魄力不足。但凡他當初有幾分魄力。寶丫頭這事都不會到了如今這地界。現在後悔了,晚矣。
楚老夫人說起楚大奶奶,謝珂聽能垂首靜靜聽着。
楚老夫人見此只是輕聲一嘆。“罷了,不說那些了。總之不管她對你說什麼,你都不必理會。她那人。是越活越糊塗,其實你大舅舅待她還是不錯的,但凡她能改一改她那脾氣,你大舅舅都不會與她置氣。”“母親說的是。大嫂那性子過於要強了些,所謂剛強易折,不是有那麼個詞。溫柔似水嗎?男人還是喜歡溫柔的姑娘。像我們寶姐兒這性情的就極好。”二奶奶最終總結道。
“你這話倒是不錯,寶丫頭這性子軟硬適當。正合適不過了。寶丫頭,和外祖母說說那齊家二郎……我知道你們見過面了,他生的如何?性情如何?你小舅舅雖然說讓我放心,可我這心啊,總是提着,我得聽你親口說一說,不能瞞了外祖母,一定要如實的說。”
謝珂點點頭,想了想說起齊律來……
模樣生的很好,長了她半歲,性格有幾分傲慢,不過因着出身這也不算毛病。
待她很好,總是隔三差五的給她送些小玩意來。雖然一路所費貴於他送的東西,不過最重要的是這份心意……
直聽得謝老夫人與二奶奶一個勁的贊好。
謝珂的話自然也是撿了好聽的說,她可不敢說齊律那性子頗有幾分陰晴不定,也不能說齊家兄弟兩個相爭,就差魚死網破了,更加不能說上次她隱秘入京,救下曾經中了毒的齊律。
在這點上她和小舅舅楚曄想法是相同的。
報喜不報憂……
聽罷謝珂的話,楚老夫人一張老臉幾乎笑開了花,她一邊拍着謝珂的兄,一邊對楚二奶奶道。“我就想着四郎看中的人,總是不會差的,聽了寶姐兒這樣一說。我才真是放心了。
那齊氏不僅富貴,而且是個知道規矩的。
等我們寶姐兒嫁了進去,過幾年與那齊家二郎去了封地,自由自在的,那過的纔是日子呢。
寶丫頭都贊那齊律生的好,想必那是個礦生。這下我就放心了。
你不知道每次想到寶丫頭這婚事啊,我都半宿半宿的睡不着,生怕哪天我走了,見了雲兒,雲兒若是問我,給寶姐兒找了個什麼婆家?我若是答不出,豈不累得雲兒傷心。現在好了,我能答她了。
我就直接告訴她。
你放心吧,寶丫頭嫁的好,嫁了個富貴人家,嫁了個俊小子,以後生的娃指定也漂亮的很。
以後還能有自己的封地,那可是給坐金山銀山都不換的。
還有啊,那齊氏,比起楚氏來,比起謝氏來,那纔是真正的簪纓世家……”說到最後,楚老夫人的聲音已帶了哭意。
她又想起早亡的女兒了。
一旁二奶奶趕忙出言相勸。“母親,這大喜的日子,母親怎麼又落淚了。姑奶奶此時一定在天上看着呢。若是見了您落淚,她也一定陪了您哭。還有寶姐兒,你看丫頭眼睛都紅了。不哭,聽二舅母的話,咱不哭,今天能見面,本就是件喜事。
寶丫頭尋了門好親事,更是喜上加喜。
我們該笑的,聽了二舅母的,今天只准笑,不準哭。”二奶奶說着說着也紅了眼睛。
楚老夫人掏出帕子拭淨了淚。
又親手替謝珂拭淨了眼角……“你二舅母說的對,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想着你能在家裡住上一段時日,外祖母就高興……寶丫頭啊,你記住一句話。不管什麼時候,這裡總是你的家。以後在齊氏若是受了委屈,大可以給外祖母送個消息。外祖母便是不能前去給你主持公道,還有你幾位舅舅呢。
我們楚家的姑娘,一定不能平白被欺負了。”
“是。”謝珂眼裡含着淚點頭。楚老夫人一見即後悔又心疼,後悔自己剛纔一番話惹出了外孫女的淚。
這孩子本來就苦,她想女兒,她更想母親啊。
好歹女兒陪了她十幾年。可小丫頭六歲喪母……比起她來,更是讓人心疼啊。“好了,我們說些高興的事……老二家的,我們寶姐兒出嫁,你這添箱可不能給少了,萬不能丟了我們楚氏臉面。”
見話題轉了,二奶奶不動聲色的籲出一口氣。
她可着實怕老夫人傷心過頭,若是傷了身子可就是她的不是了。見老夫人說起謝珂的婚事,她自然是笑着應道。“那是自然,我可是丫頭的二舅母,能少了寶丫頭的?再說我又沒福氣生個女兒出來。索性便把我替女兒攢的那些嫁妝,都給了寶丫頭。便當我也嫁了次女兒。”“你這人啊,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就是讓人聽了舒服。寶丫頭,聽到了嗎?以後在齊氏受了委屈,便請了你二舅母前去,定說得那齊氏諸人無言以對……”
“母親,您笑話媳婦……”二奶奶故作不滿的嘟囔道。
楚老夫人大笑。
這般說說笑笑間,兩個時辰彈指便過。
許嬤嬤挑了簾子進來。“老夫人,晚宴已設在花廳設好。”
楚老夫人點頭。“都這個時辰了,都怪老二家的在這裡,害我都忘了時辰,若是餓着了我的寶姐兒,我可不饒你。”
“是,兒媳的錯,若是把您這寶貝外孫女餓瘦了一分,兒媳就在您門外負荊請罪,您看可好啊?”
楚老夫人伸了手指着二奶奶,對許嬤嬤和謝珂道。“你們聽聽,你們聽聽,她這嘴啊……真是讓我即愛又恨的。好了,不說了,再說就直接吃明日早膳了。幾位爺都到了嗎?大少爺和二少爺呢?”
“大爺和二爺到了,小三爺和小四爺似乎有事,差了人來回,說是便不過來用飯了。大少爺沒來,二少爺倒是來了,此時正候在門外。”
“一幫讓我不省心的,都說了是給寶丫頭接風了,能有什麼重要的事,不能推一推。真是要氣死我這個老婆子,還有老大家的……偏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回孃家,還說她孃家嫂子病的厲害。前兩日她不是還來府上叨擾了半日嗎?這病怎麼來的這樣快?不過是心裡不痛快去找人訴苦去了。她胡鬧,連謹哥兒也胡鬧。算了,不來便不來,今日不見,以後想見都沒機會了。
寶丫頭,陪外祖母去花廳,我們好好吃頓洗塵飯。”
謝珂笑着應了是。
隨後起身與二奶奶一左一右扶了楚老夫人出門。
花廳離楚老夫人的院子有幾十步的路,楚老夫人走的慢,謝珂便慢慢陪着……“丫頭啊,外祖母得向你道個錯。”
“外祖母,您這是做什麼?我可是您嫡親的外孫女,你不管說什麼做什麼,總是爲我好的,哪裡有錯?”
“你這丫頭仁義,不過錯便是錯了,你上次離開建安時,心裡可是帶了氣的。我知道你怨外祖母想把你許給啓哥兒。你小舅舅已和我說了。說我不該謹哥兒不行又提啓哥兒,確是糟踐了你的。
謹哥兒也好,啓哥兒也罷。外祖母該考慮你的意思的。
你扒個懂事的,旁的話外祖母也不說了。外祖母只盼着你嫁個好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