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珂所言確實沒有證據,而且湘王那樣的人行事,也不可能讓謝珂抓到證據。
可很多時候,擯除了所有的緣由,餘下的那個便是再讓人難以接受,也只能是真相。
此時賀章心中便是這個感覺,他心中覺得自家少奶奶猜測的並沒有錯這裡離湘王的封地確是最近的,而且湘王之母頗得皇帝g愛,僅位居中宮皇后之下,可皇后仗着身份與那李貴妃鬥了二十年,終究沒傷李貴妃分毫。
而且除去身份,皇帝顯然更g李貴妃些。
何況李貴妃在宮中行事素來喜歡拔個頭籌,這樣的性子教養出的皇子,如何能安於平庸。
哪怕一方諸侯恐怕也難以安撫其野心。
眼見着皇帝這幾年對太子越發的倚重,湘王自然心急,若是想暗中行些蠅營狗苟之事,自然要銀要糧
此次失糧的也就是他們齊氏,若是旁的商賈,也只能自認倒黴了,畢竟這糧丟的太過蹊蹺。再加上那鬼神之說,誰敢聲張出去便是報到官府又如何
想必湘王敢出手,自然便打點好了一切。
所以搶糧這種事如果不是遇到他們,可以說是十拿九穩之事。
有了糧食才能暗中招兵買馬
這樣一想,賀章幾乎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們似乎發現了一場大的陰謀,只苦於沒有證據。不過這種事,又何來證據可言
謀逆大罪,那可是罪誅九族的。
“少奶奶,滋事體大。還是回信問過二爺再做定奪吧。”賀章最終道,哪怕心中覺得謝珂的推測中了十之,也不敢妄下結論。謝珂點頭,這事本就是她藉機提出,本意便是想讓齊律知曉。
知道湘王的狠毒他纔不會最終成了湘王的槍。
纔不會助湘王登上帝位。
雖然不知道上一世湘王做了什麼讓齊律那般死心塌地的追隨,可今生,只要她在一日。必不會允許齊律與湘王勾結。
所以讓賀章開口將事情告訴齊律。是十分必要的。
至於她言之鑿鑿的湘王的報復。恐怕湘王此是悔恨萬分,如果知道那糧是齊律的,他必不會出手。
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
所以湘王眼下。至少在齊律未傳來噩耗前,他是不會動手的,不僅不會動手,如果齊律順利回京。他恐怕還會爲此送上一份大禮那套說辭多半是自己屬下不尊他令,暗中行搶糧之事。他已將主犯擒下,也許還會親自交給齊律處置。
只是到底是不是搶糧的主犯又有什麼關係
左右表面功夫是一定要有的賀章着實被謝珂所說之話嚇住了,此時腦中想的都是陰謀二字,見謝珂應了。忙行禮告退,他得快些將消息傳給自家爺。
這可着實是件讓人頭疼的大事。
同時他也得提防湘王的報復,總之。賀章覺得自己着實忙的分身乏術
賀章火急火燎的離開。
程勁不由得聳聳肩,覺得賀章其實也ting可憐的。忙前忙後的不說。竟然還被自家姑娘三言兩語的誑騙了去。就算那糧真是湘王派了人來劫走的,錯也在湘王。
便是急也該是湘王急,他得想辦法找補回來。
齊律可不是京裡沒名沒頭的閒散公子,他若出事,自然有人深究,所以殺人滅口那招湘王必定不敢輕意動用。
不能殺,那便只能收買了。
所以賀章根本不必提防湘王的報復,反道該擔憂怎麼拒收湘王的厚禮。
“賀兄是關心則亂。若在平時,他如何想不通只是最近事情太多了,而且二爺那裡又安危不知。賀兄護在少奶奶身邊,心中又憂心着二爺,自然有些分身乏術。”程勁和賀章相處幾日,性情倒是十分相投。
賀章即沒有林長源的羈傲清高,也不似趙嵩那般目空一切。
以堂堂賀氏嫡子的身份,他這性情可以說是十分之溼潤。
“我知。我又何嘗不憂心勁哥兒,你明日便帶了糧上路,以免夜長夢多便走我們當初商議過的那條路。”說到正事,程勁斂顏應諾。
程勁告辭後,謝珂剛要起身回房,一個婆子匆匆在花廳外叩拜,那臉上神情,似乎看到了什麼嚇人之事。
“少奶奶趙掌櫃越掌櫃的背後背了荊條,此時正候在院外。”
負荊請罪
謝珂緩緩端起茶,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熟知謝珂性情的叢蕊看出自家姑娘此時心情不錯。想必是一定會見一見這位趙掌櫃的。別說少奶奶,其實她也十分好奇。
那人雖然惹人厭,便願賭服輸倒還算條漢子。
叢蕊吩咐那婆子領了趙嵩進門。
也難怪婆子嚇到了,在她們未上門前,整個府裡都當趙嵩是主家,誰知到突然有個貴夫人登門,而自家的主子也瞬間由主人變成了從屬。
這位貴夫人一現身,便成了這宅子的主家。
丫頭婆子們雖然不敢明面上相問,可是私底下可沒少議論,尤其是在謝珂院中服侍的。
雖然謝珂不常出門,可偶爾見到謝珂無不驚爲天人那樣一個嬌滴滴的夫人,又怎麼當得一個漢子大冬日的只着素衣,而且身負荊條負荊這是來請罪的
趙掌櫃犯了什麼錯,以至這般大張旗鼓不顧顏面的。
對於婆子丫頭們的疑慮,趙嵩自然不會理會。這宅子本來就是主子購置的,他不過當了幾年掌櫃,所以宅子裡的人尊他一聲主家。不過他只當自己是個替主子看宅子的。如今主子雖未親至,可是少奶奶來了,他該覺得蓬蓽增輝的,只是他一時被豬油蒙了心。
最終不甘將自己幾年經營的一切都交到一個婦人手中。
以至
總之,趙嵩此時幾乎悔青了腸子。他真傻,憑主子那樣的人,怎麼會隨便娶個漂亮姑娘進門。
連公主主子爺都不屑娶,他最終選定的姑娘,自然是與衆不同的。可嘆他當初竟然想不透這些淺顯的道理。
趙嵩覺的自己真傻,賀章拿劍指着他,實是他活該,賀章早該刺他一劍,讓他早些清醒的。越想越自責,趙嵩覺得他這三十年白活了,非但沒有替爺照顧好少奶奶,竟然還出面爲難。
他真想一劍了結了自己。
可是便是死,也要見到爺平安站在他面前。
而且還要向爺當面請罪
謝珂端坐在花廳中,只見趙嵩一身素衣走到花廳外,然後撲通一聲跪地
“少奶奶,屬下知錯。”他是真的知錯了有句話叫山外有山,人上有人。他因着少奶奶的相貌就全盤否決了自己的主母。
實是罪大惡極。
叢蕊看着趙嵩跪在廳前,對自家姑娘俯首叩首,直覺得心中暢快。剛想出言說上幾句風涼話,卻被謝珂一個眼神止住了。
“趙先生,地上涼,起來吧。”不是不想出手懲戒這個慢待了她的粗人。
可是謝珂清楚,越是這樣的人,若是真心歸順,纔會越發忠心。她自己的榮辱與齊律的安危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
所以她好言道。趙嵩身子匐的越發低了。“少奶奶,屬下是個粗人,有不敬之處,少奶奶儘管責罰,是打是殺屬下必不會眨下眼睛。”謝珂輕笑,其實除去他看輕她外,趙嵩這人的性子倒真是十分耿直的。
這樣的人,只要使用得當,會是個不錯的助力。
何況她設這賭計,便是想讓他心悅誠服。
“都說不知者不怪,我若是你,也必會有些一疑的。本就是爲人的正常反應,我有什麼可責罰你的。你若是心有愧疚,以後忠心輔佐二爺便是。”謝珂這話說的輕飄飄的,聲音十分軟糯悅耳。並非是謝珂刻意這般說話,實是她天生一幅柔媚的嗓音。
可是奇異的,趙嵩竟然覺得以前自己十分不屑的調子,如今聽來卻頗有幾分鏗鏘。
這姑娘,實不尋常也。
是他有眼無珠
明明是佔盡先機,最終卻是慘淡敗北而對方明明人生地不熟,卻偏偏一擊必中。
那樣的心智,那樣的手段,那樣的洞徹一切,他,甘拜下風。
“屬下多謝少奶奶不罰大恩,以後必唯少奶奶之命是從。”
他終於懂了,懂了賀章和林長源爲何尊從一個內宅婦人之命,這姑娘着實是個至寶。卻不知自家爺如何尋得
不管是機智,處事,還是相貌都無可挑剔,據說嫁進齊氏時,那嫁妝足足讓京城百姓議論了三日。便是公主出嫁也不過如此
這樣一個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要智慧有智慧的姑娘,能娶到她,實是爺的福氣。能得這樣一位女主人相助,爺,實大幸也。
謝珂心情確實有幾分愉悅,好歹是收服了趙嵩這個刺頭只是這份愉悅在傍晚嘎然而止。
北境的密信,卻不是齊律所寫,而是小舅舅所寫小舅舅楚曄還未趕到北境,可是已然收到消息。
北境第一大鎮祁暴亂
據聞,齊律幾日前曾在祁鎮現身。最近好安靜,這是劇情需要的情節,我知道男女主分開的劇情不好寫,可素必須得有啊,沒有今日的分開,哪有以後的小別勝新婚。最近安靜的好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