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珂見到程勁的神情,不由得迅速起身。
她提前叮囑過程勁,若是齊夫人來了,一邊找人應付,一邊派人去通知齊律。
想必以齊夫人那高貴的姿態,必不會輕意屈尊降貴來後園。因爲後園實在不算小,而且有樹蔭遮擋,一時片刻很難尋到她們母女。
有齊夫人擺駕子的功夫,足夠齊律從宮中趕回。他的母親,還是由他親自招待吧。
可是程勁竟然氣喘吁吁的尋了來,想必事情並非如她所想。“少奶奶,快帶着小郡主從暗門離府……有護衛衝進來了。”
“護衛?哪裡的護衛?難不成是京畿衛?”池塘邊的奶孃見謝珂招手喚她,抱起明月向謝珂而來。“……京畿衛。說是咱們齊氏窩藏反賊,要拿了少奶奶問罪。”
“反賊?”雨卉驚呼,實在不明白京畿衛怎麼會將齊氏和反賊連到一起。
“是,沒時間多說了,保命要緊。這幫京畿衛可不一般,看樣子接了命令,似乎是死活不論……少奶奶還是別冒險了,何況還有小郡主在身邊,此時還是保命要緊。”程勁知道謝珂並不願在此時離府,只是這一次非同小可。
他可是親眼見着那些護衛不顧一切往裡闖,而且見人便揮刀。
好在齊夫人與那些護衛前後腳進了府門,對於齊夫人,那些護衛還有幾分顧忌,所以他纔有時間來通風報信。只是以齊夫人對少奶奶的態度,護衛尋來不過是一時半刻的事。
若是謝珂有損,他便是身死也難贖其責啊。
何況那些護衛一看便是殺過人的。根本不多問一句,只點名要他們交出少奶奶和小郡主。若是不交,格殺勿論……
看那凶神惡煞的神情,可不僅僅是要‘緝拿’少奶奶而已,便更像是立時要人性命的樣子。
“少奶奶,快些做決斷吧。”
謝珂神情冷冷的,她擡眼望向主宅的方向……隨後沉聲道。“他們可有說反賊是何人?如何便咬定我齊氏窩藏反賊?”京畿衛強闖府門。謝珂覺得整個身子不由得一冷。雖然此時是盛夏,可是她卻有種身置冬日的感覺。
京畿衛本職但是護佑京城。他們若是出動,表示此案必定不會善了。
“……是。是楚四公子。”
小舅舅,謝珂腦子一懵,若不是身旁雨卉手急眼快的扶了她,她恐怕會手軟腳軟的摔在地上。
“少奶奶。還是快些決定吧。若不是齊夫人與京畿衛前後進了大門,屬下恐怕都沒命來送信。”
謝珂點點頭。當機立斷的道。“阿勁前面帶路。”
程勁點頭,迅速向一處看起來很普通的院子跑去,那院子是管事的纔買下的,只拆了外牆。房舍有些老舊。還沒來得及修繕。
便在謝珂主僕身影消失在園中片刻。一隊執槍的護衛風風火火的闖到了後園。
他們搜遍了前院和後院,也不見齊家那位二少夫人,更加沒有尋到主子點名要的小郡主。
最終逼問了幾個丫頭才知道。原來是母女來後園了。
只是放眼望去,後園鬱郁蒼蒼。一時間要尋一對母女,還真不是件易事。不過,這個帶頭的京畿衛頭領可是領了聖命的……哪怕他此時心裡也十分忐忑,放眼京城,誰人不知道這位齊二公子是不能得罪的。
若是他領人緝拿其妻女之事被他知曉。
便是齊二爺登時取了他性命,皇帝恐怕也只是喝斥一番。是絕不會做出殺人償命之事的。
即如此,他索性便尊了聖令,便是他最終丟了性命,也一定要拉個墊背的,自然,那位據說傾國傾城的齊少夫人便是最好的人選。
若是能殺了她,便是自己身死,聖上也會照撫他的家人的。
他倒也算死得其所。
只是……齊家的後園怎麼這麼大?“搜,挖地三尺也要將人搜出來。”那頭領一聲令下,京畿衛四散開來。
此時,宮中。
細細的鮮血順着劍刃一滴滴的滑落,不過片刻功夫,齊律的腳下已經浸紅了大片。一旁林長源見此,恨恨的閉上了雙眸。
皇帝,太狠了。
這招釜底抽薪實在太陰狠了。若是少奶奶和小郡主出了事,自家主子怎會獨活?
皇帝表面上慈愛,不忍傷主子性命。可他這樣做,與要了主子性命有何區別。林長源是一路看着自家主子爺和夫人相互扶持着走過來的。
曾經的艱難,曾經的阻攔,細細想來,歷經了多少劫難。人說求得真經要歷九九八十一難,自家爺和少奶奶經歷的劫難恐怕也不會比這數目少上幾何。可是皇帝竟然還不放過他們。
若是留不得他們性命,倒不如利落乾脆的殺之。
可這般鈍刀子割肉似的所爲,實在讓人難以忍受。“二爺,不管如何,留得性命在,少奶奶若在此,也一定這麼勸爺的。”
性命……
性命?
若是沒了謝珂,他要性命何用?世間這麼大,美景無數,可是屬於他的風景只此一處。若是連那處風景都離他而去,他便是活着,也如同死了。
世間男子,都向往着妻妾成羣,都以御女之廣爲能事。
那是他們不知道其實最美的風景,一人一生,只會歷經一次。
若是錯失,便會抱憾終生。
若是想要女人,他齊律會缺嗎?不,他要的從來不是女人,而是,謝珂,只有謝珂。
她若離去,齊律冷笑。若是謝珂有個好歹,他不介意把京城攪個天番地覆。“阿源,你不懂。”世上沒誰能懂他的心,沒誰能明白,謝珂之於他是什麼?
一個女人?妻子?他女兒的孃親?
不,謝珂是他的命,他的命啊……一個人,如何能捨棄自己的命,若是‘命’都沒了,便是苟延殘喘,也是具行屍走肉罷了。
林長源一個大男人,聞了齊律之言終是哽咽出聲。
是的,他不懂。
他不懂自家爺怎麼能將少奶奶看的那麼重……少奶奶便是舉世無雙,也終是個女人。
他追隨齊律多年,看着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怎麼竟然成了眼前這個癡情之人。
齊律,齊閻王,他本該是個恣意行事的薄情之人。可是自他遇到了謝珂,那原本的薄情之人,竟然成了這世上最最癡情的男子。他不懂,他也不想懂。感謝‘毛芽’親的打賞。感謝‘風清人自在’‘玲瓏承影’親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