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了這話,登時一愣,他根本就不記得此事。
高公公見狀,頓覺有戲,忙再接再厲道:“從那之後,太子殿下才對太子妃回心轉意的。因此,奴才大膽猜測,一定是廉親王給太子妃出了什麼主意,太子妃才能重新獲得太子殿下的喜愛!由此可見,她們之間是有聯繫的!”
“即便是有,也是合作關係,哪個太子妃不希望自己獲得太子的喜愛?”皇帝聽了這話,挑眉道:“這樣做根本就不算什麼,你如此大驚小怪的做什麼?”
高公公聞言登時一驚!皇上竟然說這根本就不算什麼!
“罷了罷了,你不要再說了,下去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就在這時,皇帝不耐煩的揮手道,他剛剛纔寵幸完了一個妃子,體力早已經透支,能聽高公公高談闊論到此時。已經是極限了。
“是,皇上。”高公公極有眼色,聞言忙恭敬的應道。他知道,自己再說下去,太子妃不會怎麼樣,他自己的人頭反而會落地!
然而,等高公公轉身退下之後,皇帝一個人站在空曠的內殿裡,卻是忍不住喃喃道:“難道太子妃與廉親王。當真有什麼關聯不成?”
可是很快,他便搖搖頭,失笑道:“真是想多了,即便是有聯繫。也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那丫頭對太子癡心的很,不會做出這種傷害他的事情來的!”
可是,以皇帝多疑的性子,他又忍不住想到;若是還愛太子,太子妃又爲何會對自己虛以委蛇呢?難不成她真的與廉親王……
不!一定是御花園的那一次對太子妃的打擊太大了!她怕太子知道此事,所以纔對自己虛以委蛇的,而廉親王根本就不算什麼……
一定是這樣!
想到這裡,皇帝終於安心下來,但是在臨睡之前,他還是忍不住想到:廉親王手上的兵權不少,看來需要削減一些了……
皇宮的年宴,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涌。正月過後,朝中格局漸漸的發生了一些變化。
首先太子,他因爲一時疏忽,錯辦一件差事,被皇帝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兒狠狠的罵了個狗血淋頭,手中權利收回大半,責令閉門思過一個月。
趙恬知道,父皇這是對他年宴那日的表現不滿意,所以懲罰他的。對此他沒有辯解一句,安安穩穩的呆在東宮裡,當真一個月閉門不出。
隨後便是廉親王,皇帝尋了個由頭,將他手上的兵權削減一部分另外分派給了定國公,隨後將他打發出京去平定災區去了。
剛一開春,大元南境便爆發了一場瘟疫。
與此形成對比的,卻是四皇子趙淳。隨着太子廉親王被貶低,他的呼聲與名望在短短時間裡便提升起來,就連三皇子趙鈺也不能與之抗衡。
隨即,宮內宮外,便散播起一種謠言,百姓與百官們都紛紛議論起來,皇帝對太子不滿,準備廢掉他,改立當今皇后所出的四皇子爲太子!
這個謠言,以瘋狂的速度在京城裡散播開來。
……
年節過後,趙靖西在侯府裡又住了幾日,便悄無聲息的返回了西北,因爲直到此刻,皇帝也還沒有召他回京呢!
但想來也用不了多少時間了,因爲太后已經在給皇帝施加壓力,讓他將自己的寶貝兒子召回,就在前幾日,皇帝便下達了召趙靖西回京的文書,派人快馬加鞭送到了西北。
古月華得知這些消息之時,心中卻是鬆了一口氣,京城的風雲越發詭譎了,趙靖西能早些時日歸來,便多一些有利的條件,宮中古月彤的進展已經加快了腳步,局面已經朝着她所期望的那樣發展,值此之際,她只想趙靖西能陪在她的身邊。
而就在這等待的日子裡,古月華忽然得了古月彤的帖子,她邀請她入宮去。
古月華很是詫異,好端端的,請她入宮做什麼?她拿着那道由宮人親自遞上來的帖子,低頭瞧了好幾眼。
沒錯,那是古月彤的親筆手書。
“二小姐,帖子您既已經收了,奴婢就先告辭了,三日後,請您務必進宮去,我們娘娘在宮中恭候您的大駕。”說着,頓了頓又道:“小姐有孝在身,進宮不必打扮的花枝招展,娘娘不會介意的。”
古月華聽了這話,已經明白過來,她笑笑,衝着那宮女點了點頭道:“好,請你回宮轉告娘娘,三日後我必定進宮去看望她。”
“小姐到時候進宮,只管先去看望太后娘娘。”宮女也笑:“我們娘娘不會介意的。”
“好!”古月華點點頭,聽了這話,她就越發的肯定古月彤請自己進宮肯定是要預謀什麼。
宮女得了答覆,很愉快的行了禮,在退下之時,她不着痕跡的往古月華的手心裡塞了一張小紙條,笑眯眯的退下了。
古月彤當即給一旁的琉璃使了個眼色。
琉璃是掌管古月華的珠寶首飾以及小庫房的,自然知道這個眼神代表什麼意思,忙掏出一個裝有銀錠子的荷包追上去塞進了她的手裡。土呆協圾。
等宮女離開,古月華纔打開了那個塞進自己手心裡的紙條。
上頭只寫了幾個字:皇帝色心不改,想法子徹底打消他的念頭!
果然跟古月華猜測的差不離。
“小姐,這次進宮去會不會有危險?”琉璃送完人回來,瞧見自家主子嘴角上那一抹冷笑,忍不住開口問道。
古月華搖搖頭,道:“那卻不一定,或許這是好事。”
“好事?”琉璃登時睜大了眼睛。
古月華點點頭,道:“是啊!讓皇帝對我徹底死心,這算不算是好事?”
琉璃聽了這話,面上卻出現一絲擔憂來:“小姐,這畢竟有風險……”
“總是逃避也不是辦法。”古月華聽了這話,搖搖頭道:“而且我進宮,還可以讓太子妃的計劃更順利一些,何樂而不爲呢?”
“那,小姐,你要如何做呢?”一旁的琥珀沉聲道:“您這進宮一趟,又要見太后,又要見皇上,要想兩邊都不得罪,很難……”
古月華輕輕一笑,道:“沒有關係,我有法子。”
這話說完的第二日,古月華便派人給趙鈺送了口信,讓他幫忙辦一件事情。趙靖西不在京都,她能拜託的人就只剩下他一個了。
趙鈺接到私信,撫摸着額頭嘆惋道:“皇嬸啊!你怎麼就給侄兒挑了這麼一個難題啊!丁家不是你外祖家麼?這件事情你自己去辦不就成了,找我做什麼?”
身旁伺候的人瞧他這幅仰天長嘆的模樣十分不解,卻又不敢詢問。
好在,趙鈺發完牢騷,還是盡職盡責的去給古月華辦事去了。
不愧是趙靖西挑中的皇位繼承人選,趙鈺的手段果然厲害,才半天功夫,一輛馬車載着一位丁家裡的老嬤嬤便來到了錦安候府的後門。
古月華親自去接的老嬤嬤,至於趙鈺,則是蹤跡全無。
古月華的心思都放在老嬤嬤身上,見狀也沒多往心裡去想。
琥珀等人見她說的辦法就是從丁家請來一位白髮蒼蒼,已經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嬤嬤,全都好奇不已,琉璃還悄悄的拉着琥珀低聲詢問道:“你說,咱們小姐這次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這次我也猜不透!”琥珀搖頭道。
古月華則是沒有理會她們,畢恭畢敬的將老嬤嬤直接請到了芷蘅院裡來,對此,徐姨娘明明知道但卻裝作不知道,更沒有派人來詢問。
古月華纔算是鬆了一口氣,在這位老嬤嬤坐在花廳裡喝了茶吃過點心以後,她便笑着開口問道:“丁嬤嬤,聽說你是我孃親在世之時的奶孃,華兒這廂有禮了。”說着,站起身來朝着老人行了一禮。
丁嬤嬤聞言登時大吃一驚,她不敢置信的擡眸瞧了古月華一眼,用顫抖的聲音道:“你,你難道就是二小姐?像,真像啊!……”
“不錯,我娘就是敏淑。”古月華笑着答道。
琥珀等人聽到這裡,總算是明白古月華爲何要將這老嬤嬤請來了,感情是爲了敘舊!
咦!這也不對,她們小姐從來都不做無用的功……
琥珀正想着,便看到那位丁嬤嬤努力張大眼睛去瞧古月華,像是要將她瞧進心裡去。過了良久,她才用沙啞的嗓音開口道:“二小姐,您生下來之時,是老奴爲你洗身的,你的右邊後背上,有一顆小小的紅痣……”
“它當然還在,嬤嬤若是不信的話,可以自己觀看。”古月華說着,給一旁的雲朵使個眼色,示意她將房門關好,而後慢慢退下右邊的衣裳,露出了後背上的一顆鮮紅的痣。反正屋子裡都是女人,也不用計較什麼。
“這,這是真的……”丁嬤嬤聽了這話,聲音登時顫抖起來,她不可置信的擡眸瞧了古月華一眼整個人都激動了!
古月華笑着應道:“這自然是真的,侯府裡總共也只有兩位小姐,我大姐是夫人最喜愛的,而我,卻是不被待見的那一個。”說着,她苦笑道:“所以,嬤嬤你完全不必懷疑這個。”
“我老婆子自然相信!”丁嬤嬤聽了這話,忙道:“我這麼大年紀了,夫人又死的早,要不是小小姐,又怎麼可能會記掛着我這老太婆呢?”說着,嘆道:“能在臨死之前,見到小小姐一面,老奴就是死,也無憾了……”說着,蒼老的眼中流下幾滴眼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