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杜如月的身子略微有些僵硬,若不是瞥見旁邊蓮花池內自己倒影出來的模樣仍舊是男子裝扮,她甚至是以爲被小乞丐看穿了身份呢!殊不知,她方纔眼角的那瞬慌張和恢復的正常都被柳如是盡收眼底,牽起嘴角的一抹笑容,輕輕的攥緊手心,說:“大人,你若是有什麼想要問的,趁着現在啊……”
“哦,對了!”杜如月聽到這話,也算是終於想起,連忙低頭問:“你是從什麼時候住在那破廟之中的?”小乞丐聽到這話,仔細的回憶着,甚至是還掰起手指頭的說:“自我四歲那年,便是住在破廟中,如今已經有將近十年的光景了!”
十年?這十年中,他是如何活下來的?
似乎是看出杜如月心中所想般,小乞丐嘴角揚起一抹不諳世事的笑容,說:“我平日去村子裡討些飯來吃,偶爾也會撿到幾件破衣裳!村頭有家大娘做的飯菜既好吃,給我的量又多,我經常去那裡。只是晚上回到破廟住!”他天真的模樣,讓杜如月更加心疼,在自己坐擁着錦衣玉食的時候,還有多少這樣的孩子,在風餐露宿。
“大人,這些事情,你管不了,也管不過來的!”柳如是在旁邊及時的提醒。
小乞丐四處張望着,扁起嘴巴可憐巴巴的看着石桌上的水果,春濃見到他這樣,也趕緊是抓起一顆蘋果塞到他手中,笑着說:“吃吧!”小乞丐看着柳如是的臉色,那生怕他訓斥自己的模樣,倒是惹得杜如月笑了起來,說:“你到底是如何對待他的?怎會事事都看着你的臉色?”
“或許是因爲他年紀雖小,卻懂得識人吧!知道若是我生氣,他不會有好果子吃。”柳如是無奈的攤開雙手,又有些自嘲的說:“亦或是我長得太過兇狠,所以纔會惹得他這般,總是懼怕我,而親近你!”兩人還在一來一回的說着什麼,春濃卻擡擡手,示意小乞丐趕緊吃,“你若是再不吃,可就會被人搶走了!”
聽到這話,小乞丐連忙狼吞虎嚥的吃下去!三口兩口,那蘋果便只剩下中間的果核,看到他嘴角還有着果汁的模樣,杜如月也是忍不住輕笑,讓春濃將果盤遞給他,說:“這些都拿着吧,回去慢慢吃,不用着急!”小乞丐連連點頭,而杜如月卻思考着他方纔說出的話,“仵作說,那屍身在破廟中,應當最多也不過是有五六年的光景!”
“沒錯。”柳如是點頭,看着旁邊將果子揣到懷中的模樣,喝了一聲,問:“四五年前,你可曾見到什麼奇怪的人走入到破廟之中?”聽到柳如是的聲音,小乞丐嚇了一跳,整個人都瑟縮起來,等反應過來他是在問自己話後,才繼續偷偷的將果子往懷裡塞了塞,回憶着,說:“每日來到破廟中的人,都很多的……”
杜如月聽見這話,擰起眉頭,有些不解,不是說來到破廟已經多
年沒有人煙了麼?
“偶爾會有路過的僧人來替佛像擦擦身,還有路過無銀兩住宿,在此歇腳的。還有爭吵的人,也還有人來到這兒躲雨,你說的可疑之人是什麼啊?”小乞丐單純的看着柳如是,嘴裡說出的話,卻讓杜如月感慨不已。即便是破廟已經衰敗多年,卻仍舊承載着很多人的心願,也仍舊毫無怨言的庇佑着那麼多來往的人。
可惜,這處地方竟然會被有心人利用,做出這般事情來。
“我指的是,你可曾見到誰在破廟裡面藏了什麼東西,生怕被人看到般!”柳如是思考片刻,還是配合着小乞丐的思維模式來說道。“四五年前……”柳如是後又加了一句,可說完,也有些懊悔,這孩子才區區幾十年的光陰,就算是說出來,又怎麼想得到呢!
正當柳如是和杜如月兩人想着朝其他方向進行搜索的時候,小乞丐嘴裡又咬着其他的果子,含糊不清的說:“我好像記得,有一年的雨夜之中,破廟進來很高的男人,他身後揹着黑色的袋子,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又好像是埋了些什麼,便離開了!那時候我正高燒,沒有起來,躲在佛像的後面避雨,並沒有看到清晰的面容……”
“你確定是一個男子?”
柳如是聽到這話,湊了過去,眼神中的緊迫和確定讓小乞丐忍不住向後挪了挪,牽動着嘴角,猛烈的搖晃着腦袋,又仔細的翻着白眼想了想,說:“我也不確定,不過從身高看來倒應該是男子的模樣,不然,總歸不會那麼高的!”小乞丐的話,像是沒說一般。杜如月垂頭喪氣的坐在石桌旁邊,捂着腦袋,頭痛的很。
“你們爲何非要掐住這條線索追查?”岳珂從後院繞過來,也像是聽了很久的模樣,手中還拿着一根短笛,雲淡風輕的說到:“我若是沒有記錯,你手中還有着一個蝴蝶樣子的髮飾?爲何不讓府中的人畫出模樣,張貼在四處,詢問是否有人家裡的姑娘是擁有着這東西的,查出那屍體的身份,日後便是也有條路可以追查,不是麼?”
杜如月聽到岳珂的話,也是猛地拍了腦袋,有些痛的在額頭上落下一塊紅印,說:“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事情呢!”她有些自愧不如的看向岳珂,說:“若是沒有你提醒,怕是我還要十天半月才能夠想到這點呢!”
“你若是十天半月就能夠想到,也算是聰明瞭!”岳珂話說出來,旁邊的柳如是有些愣住,看向杜如月的臉色,以爲她會生氣,卻沒想到,她只是笑着點頭,說:“是啊!想來我就算是十天半月都不會想到呢!”岳珂走到她身邊坐下,淡淡的說:“我初次入朝爲官的那年,就算是呈上去奏摺,都不會擬……”
岳珂像是想起曾經般,說:“那時候我爹說,岳家從沒有我這麼笨的孩子。就算是站在朝堂上說出一句話來,都會顫抖着半
晌。那般沒有氣勢,從那之後,我纔開始努力的說服自己,不管看誰,都要用眼睛直視,用氣場去壓迫對方,久而久之,纔會成爲如今這副模樣!如今我入朝爲官,也有二十載!才能夠訓練到有如此的想法、”
“你如今,已經算是不錯了!”岳珂說完,杜如月更是彎起嘴角,淡淡的說:“我自然知道你方纔是誇我的!”她說完,看向身邊的柳如是,說:“按照嶽大人所說,讓府中的畫匠把那蝴蝶髮飾畫出來,張貼四處,就說若是有人認識,一定要前來報官!”說完,杜如月想起什麼般,又看向春濃,說:“從府中拿出兩粒金元寶給柳師爺!”
春濃明明骨子裡就是守財奴,聽到要往外拿銀子,也沒有動彈。
“另外在張貼告示的時候,記得說,若是有人能夠知道線索,前來舉報。一經查實如果是真的,便有兩粒金元寶的獎賞!”杜如月說完,柳如是也在眼神中流露出幾分讚賞,點點頭。岳珂更是笑容越來越大,毫不吝嗇自己誇讚的情緒,說:“果然,不愧是南宮凜跟我力保,說是你定然是朝中棟樑的人,舉一反三,竟然能夠如此通透!”
杜如月驕傲的揚起下巴,眯起眼睛,說:“那是自然,我怎麼能夠讓你們三人覺得是自己看錯人呢!”她說完,也是拿起桌子上的熱茶,品一口,有些驚喜的眯起眼睛,問:“這茶,是哪裡來的?”岳珂更是驚訝,說:“果然,你竟然比誰都清楚這味道!我還以爲,你只會覺得這是普通的茶呢?”
“當初在京城中,初次喝到這茶的時候,便是記下了味道。那時候想着,日後定然是無機會再喝,所以印象更加深刻罷了!”杜如月說完,又盯着那茶看了半晌,眼神中流露出幾分的纏綿悱惻。柳如是雖然好奇,卻也沒有問出來,只是帶着小乞丐回到了自己的府中,而春濃則是好奇的湊過去,直接喝了一口品嚐,卻疑惑的歪頭,喃喃的說:“跟普通喝的也沒有什麼區別麼!”
岳珂看到她這副模樣,也是將茶搶過來,說:“這茶,你喝便算是白瞎了!”
“嶽大人,你怎麼如此說我!”春濃也是露出幾分小女兒的嬌態,從鼻子裡噴出兩聲哼,轉身跺着腳離開。杜如月和岳珂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同樣的藍天下,南宮凜仍舊在廣陵王府中來回轉悠着,像是無頭蒼蠅般,馬威見到他這樣,也忍不住終於是湊過去,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說:“南宮公子,你這是在找什麼呢?”
南宮凜砸吧這嘴,將那書櫃都翻了遍,卻也沒有找到茶袋子。
“你可知道,你家王爺將那峨眉山上新採摘下來的茶,藏到哪兒去了?我每年可就指望着喝着幾口呢,卻找不到了!”南宮凜四處亂竄着,聽到這話,馬威也是搖頭,嘆口氣的說:“今年怕是公子喝不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