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兩人說出的話,在房內的趙書恆聽的一清二楚,他也沒有任何的表情,更是沒有任何的波瀾,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杜如月,喃喃的說:“你知道麼?父皇離開的時候,我曾經想過,在這世上,除卻孃親和父皇外,我也沒有任何眷戀的,既然我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面,不如跟着去,說不定還能夠在黃泉路上見到。”
“可是我撐過來了,遇到了你!”
趙書恆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看着胸口微微起伏的杜如月,若不是這樣,他甚至是以爲杜如月此刻已經是駕鶴西去。趙書恆咬着自己的嘴脣,用力且認真的說道:“如今我生命中,全部都是你,若是你也這般的離開我而去,那我便是也要跟着去的!說不定來世能夠投胎,相約好些!”
“你若是聽得到,便自己選擇!是讓我去尋你,還是你回來。”
趙書恆說完這話,也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江神醫曾經來看過幾次,都說如今的杜如月,半分意識都沒有。他也是越發覺得自己可悲起來,趙書恆搖搖頭,眼前變得有些黑,看着外面的天黑又日出,已經過去不知道幾日時間了,岳珂也偷偷的推門進來看過自己幾次,生怕是自己已經昏死過去,無人收屍。
“杜如月……”
耳邊像是有人在呼喚着自己的名字,杜如月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裡走着,聽到這話,也是站住腳步,回頭,皺起了眉頭,循着聲音走過去,伸出雙臂,像是在尋找些什麼,“你若是離開,也是等等我……”杜如月稍微能夠恢復幾分的意識,聽到這話,明白是趙書恆的聲音,也立刻是嚇得搖頭。
或許是因爲心中的緊張,杜如月的眼睛竟然動了動。
兩炷香的時間後,杜如月幽幽轉醒,看到眼前坐着幾夜都沒有閤眼,此刻滿臉的胡茬,更是蓬頭垢面,沒有往日那般英俊硬朗模樣的趙書恆,說:“辛苦你了!自從認識你之後,好像總是讓你爲了我擔心!”杜如月想要揚起一個笑容,但是卻扯痛了自己的傷口,痛的倒吸一口冷氣,趙書恆立刻心疼的不行,將她涌入到自己的懷中。
“你可知道,我這幾日有多麼的擔心!”杜如月的情況太過兇險,甚至是連江神醫都已經說,沒有什麼可能了!趙書恆甚至是還爲此,跟江神醫大吵一架。兩人鬧得不歡而散,江神醫說趙書恆無法認清目前的現實,而趙書恆則是說江神醫沒有用盡全力!兩人那般吵得難分難解的模樣,也是岳珂在中間才能夠讓他們兩個暫且分開。
故意若是杜如月再不醒過來,這杜府的天都快要被趙書恆給掀翻了!
“你這幾日,都在杜府中麼?”杜如月醒過來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問這個。趙書恆擰起眉頭,看着在懷中有些不舒服的杜如月,她輕輕的找到一個適合的角度,安穩的窩着,手也是輕輕的將趙書恆的牽起,說:“對我來說,這是因禍得福!我以後就不用將自己的身
份躲躲藏藏,怕別人知道了!”
杜如月有些討好的看向趙書恆,不用再僞裝,倒是也把自己女孩子的性情給擺弄出來。趙書恆也受不住她這樣的撒嬌,原本繃着的一張冰山臉,也是漸漸的融化,說:“從今以後,我們之間的事情也不用再避開任何人了!”
“你確定麼?我可是在朝堂中當官,更是那種人人都會多看上兩眼的女官!我若是被人抓住把柄,或者是抓住小辮子,以後可是危機重重嗯!”杜如月輕輕的牽起嘴角,這樣嘀咕着說道,也像是有些痛的捂着胸口。看到她這般模樣,趙書恆趕緊是作勢要出門找江神醫,被杜如月給扯了回來。
人大病一場,似乎是從鬼門關前走過來一次,杜如月懂得了很多的東西。
以前她過的太過拘謹,若是真的在這次撒手人寰,豈不是很虧?想到這兒,杜如月扯過趙書恆的手臂,將他用力的拉到自己的面前,因爲杜如月此刻還是有些虛弱,趙書恆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也只得是順着過去,未曾想到,她竟然主動貼上了自己那柔軟的脣瓣,兩人接觸到的片刻,趙書恆驚訝的瞪圓了眼睛。
“我們還是要安靜的,不要聲張,好不好?”杜如月乖巧的面上露出一抹紅暈,沒有敢擡起眼看着趙書恆那微微變化的眼眸,說:“我只是想要說,我還是想要好好的去做那個女官的,既然有這般的機會,不想要去浪費,更是不想要因爲其他的事情,而產生任何的動搖!”杜如月認真的說道,可是這番話,趙書恆一句也沒有聽到心裡去。
他只是回味着方纔杜如月的舉動,嘴角的笑容如何也壓抑不下來。
“如月,你身體怎麼……”南宮凜從外面跑進來,本來是關切的詢問,但在看到兩人這般曖昧的姿勢後,立刻擰起眉頭,頗爲尷尬的說:“抱歉,我不知道你們兩個……”南宮凜這樣說着,還故意的擠眉弄眼,說了兩句話,趙書恆顯然對於這個忽然闖進來破壞氣氛的人,沒有什麼好感。
將手邊的那柄銀劍握在手中,趙書恆挑眉,對南宮凜說:“你還想要留到幾時?”
“啊?我倒是也想要趕緊離開!”南宮凜這般說着,也是無奈的笑了笑,隨後指着外面等候的人,說:“宮中,皇帝派來人,說是要給杜如月量量尺寸,是本朝第一位女官,若是跟男子一樣穿着官服上朝,怕是有些不妥,所以讓製衣局去準備了……”南宮凜說完,看着外面的那些太監,眼眸有些緊縮。
與趙書恆做了多年的知己好友,南宮凜自然明白他是如何想的。
“那些都是公公啊,是被閹過的,與女子沒有什麼區別的!”南宮凜說完,趙書恆卻冷笑一聲,說:“就算是沒有那東西,不也還是男人的心思麼?”他們兩人的對話,杜如月用盡渾身的力氣聽了半晌,才能夠明白幾分。
聽懂後,更是羞澀的將已經快要煮熟的臉給埋了下去,說:“
我其實無妨的!”
“你沒有問題,可我有!”趙書恆起身走出去,看着那些正等待着準備的公公,淡淡的說:“待會兒有位姑娘會過來,你們需要什麼的尺寸,與她說便好!可知道?”趙書恆冷冷的語氣,像是命令,而渾身的那種氣場,讓幾位製衣局的人也不敢多言語,只是莫名的點頭,像是無法反抗般。
當趙書恆心滿意足的去找春濃的時候,有位公公才緩過神來,問身邊的人,說:“方纔的不是廣陵王麼?他爲何會在這裡?”幾個人聽到這話,都是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看着房內那始終沒有露面的女官,想來她也的確是有着背景的,不然也不會做出這般動靜來!
“你們是需要什麼尺寸?”春濃本來在後院爲了杜如月熬藥,被趙書恆臨時的喊過來,擦了擦臉上的灰塵,將製衣局幾位公公手中的那繩子接過來,跑到了房內。看到坐在牀榻上十分乖巧的杜如月,也是笑着去幫她量身上的尺寸,嘴裡還是不忘記說:“廣陵王對您可是真的好,這不,生怕你不舒服,換了我來!”
想起自己離開後院竈房的時候,趙書恆正在熬藥的模樣,他那身尊貴的王爺華服,與灰塵滿布的爐竈是完全不符的,“若是在我看來啊,王爺是將你放在了心尖兒上疼着的!以後要能夠有個這樣的男子,我可是會立刻拋下所有的東西,跟着他便去看看大好江山!什麼都不管!”
“我不是看着馬威對你也有幾分的意思麼?”杜如月低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量着尺寸的春濃,發現她手臂微微停頓的模樣,調侃的說道:“你的心思,我也明白,改日我去與趙書恆說說,讓他給馬威……”還想要說些什麼,春濃就因爲害羞而打斷她的話,立刻朝外面跑去,臉上滿是紅暈的說:“小姐總是取笑我!”
製衣局的幾位公公拿到了手中的尺寸,恭敬的說:“七日後,便是將做好的官服送到府上!若是有什麼需求,便是提前與我們幾個小的說便好!”春濃的眼睛轉了轉,緩緩的說:“其他的倒是沒有什麼,只是做的素氣些吧,我家小姐不太喜歡那般鮮豔的顏色!”
“是!”幾位製衣局的公公離開,在門口,也是被馬威警告了一番。
具體的,也不過是今日在杜府中見到廣陵王趙書恆的事情,不要向外說,若是聽到了一點兒風聲,他們的小命兒可就保不住了!製衣局的人聽到這話,也連連點頭,表示自己知道,斷然是不會說出去的!馬威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想來他們也定然是不會說,放心的回到杜府中。
同一時間,皇城中,坐在密室內的趙書俊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冷冷的說:“我記得,在杜如月入朝爲官前,我曾經吩咐你三番兩次去調查身份,你每日回來與我說道,都是並沒有任何的意外和不妥之處,爲何會變成如今的模樣?你難道是耍我麼?還是我在皇城中養着你,只是用來做這些的?”
(本章完)